第29章 說法
待船駛入漢水,再看江岸,已然不見金輪國師等人蹤影。
行至襄陽碼頭,易逐雲抱著瑾兒、洪凌波、沙通天與侯通海一行離船登岸,徑直奔入城中。
洪凌波當先引路,一行人穿街過巷,同往「元真教」襄陽駐地。
行不多時,喧囂聲遙遙傳來,幾人急趨近前,但見前方人山人海,摩肩接踵,擁擠不堪。
洪凌波秀眉輕蹙,緊按劍柄。
沙通天怒道:「這些鼠輩,竟敢圍攻我元真教,真是不知死活!」
大步向前,回頭對侯通海道:「師弟,你我聯手,為教尊殺出一條血路。」
易逐雲面色一沉,喝道:「咄!我等身為名門正派,首要之務在於賺錢,打打殺殺之事,休要再提。」
沙通天陪笑道:「是是,老沙我總是記性不好,只是這群宵小之輩,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易逐雲道:「日後給我收斂些,上了戰場再讓你們放手大殺。」
不待二人應答,縱身躍上旁邊院牆,喝道:「跟上。」
前方傳來兵器相交之聲,他腳步如飛,急馳而去。但見前方一所簡陋宅院,被數百人團團圍住,其中不乏全真教道士。大門前幾道身影翻飛,劍光閃爍,金鐵交鳴之聲不絕於耳。
易逐雲自屋頂急馳而過,運起內力,朗聲喝道:「住手!」
幾個起落,縱身躍至戰圈之外,穩穩站定。原來是李莫愁與丘處機、郝大通、王處一、趙志敬已然動手。經他這一喝,眾人已然罷手,紛紛投來目光。
李莫愁見他與瑾兒安然無恙,收起雙劍,飄退數丈,叫道:「雲兒,瑾兒。」
易逐雲閃身至她身旁,道:「莫愁,我們無恙,無須再斗。」
李莫愁喜形於色,雙劍歸鞘,接過瑾兒,柔聲道:「雲兒,你們是如何脫身的?」
易逐雲輕吻她臉頰,笑道:「多虧師姐及時現身,否則難以脫身,我們是乘船而歸。」
說時,洪凌波、沙通天、侯通海等人已然躍至兩人身旁。
易逐雲側目望去,見耶律燕與洪凌波立於門前,十數名弓弩手環伺左右。他微微一笑,伸手招呼,朝兩位娘子點頭示意。
但見大門兩側楹聯書道:「元啟自由風,真承平等道。」上方懸挂「元真教」牌匾,頗似一個皮包公司。
只聽趙志敬道:「師父、師伯,那兩個逃走的賊子,果然與他們在一起,這元真教不是邪教,又是什麼?」
沙通天怒喝道:「你這狗道士,找死!」大步向前,侯通海緊隨其後,喝道:「你這狗道士,我教教尊在此,還不快過來跪拜。」
趙志敬大怒,挺劍上前。
易逐雲連忙攔住沙通天與侯通海二人,環顧四周眾人,除全真教弟子外,大多不相識,丐幫弟子顯然未至。
他望向丘處機,問道:「長春子前輩,何故圍攻我妻?難道你看不出她如今已有身孕?」
丘處機邁步向前,朗聲道:「李莫愁殺害谷水劍派江幫主一事,眾目睽睽,人所共見。貧道等人前來,只為討個說法,並未有意圍攻於她,是她蠻橫無理,反要我等一同出手。」
眾人紛紛點頭,齊聲附和。
李莫愁冷笑一聲,傲然而立,道:「便是我殺的,又如何?公道?我的劍便是公道,誰若不服,儘管上來,我自會給他一個『說法』!」
一時間,眾人喧嘩,爭執不下。
有人憤慨道:「此等魔頭,殺了證人尚且氣焰囂張,實乃江湖之恥!」
另有人道:「那晚我親眼所見,清靜散人、長生子道長、太古子道長皆被她所傷。」
又有人補充道:「清靜散人與長生子真人,只怕也是遭了她的毒手。」
「這魔頭,太過猖狂!」
眾人議論紛紛,嘈雜不已。
丘處機抬手一揮,示意眾人安靜,朗聲道:「諸位,且靜一靜。」
待眾人安靜下來,他又轉向易逐雲,說道:「那慧日寺、清涼庵、鐵拳幫皆被滅門,江幫主本是知情之人,易少俠,難道你竟毫不知情?」
洪凌波挺身而出,朗聲喝道:「那些門派,皆是我所滅,又如何?你們要為那些敗類報仇嗎?證人?什麼江幫主?你們這是想污衊我師父么?」
此言一出,眾人更是群情激憤,罵聲四起,紛紛指責魔頭、妖女,又說有其師必有其徒,喧囂不已。
趙志敬更是冷嘲熱諷:「果真是一丘之貉,全是魔頭!」他退回丘處機和王處一身邊,面露得意之色。
易逐雲挺身而出,朗聲道:「莫愁殺的,便是我殺的;師姐滅的,便是我滅的。誰若想報仇,儘管沖我來!」
他轉身回到李莫愁身邊,伸手欲拔她腰間的劍。
李莫愁握住他的手,道:「那江幫主,無憑無據便污衊於我,豈能算是無辜?」
易逐雲道:「管他媽的無不無辜,殺了便殺了,誰來找麻煩,弄死就是!」
說了,將無憂劍拔出。
洪凌波道:「師弟,我滅的那些門派,都是污穢之地,並未濫殺無辜。」
易逐雲點頭,道:「你們先進去。」
李莫愁將瑾兒遞給洪凌波,同時向沙通天和侯通海使了個眼色。
易逐雲提劍轉身,面對眾人,心中一動,朗聲道:「誰要替那污衊我妻子的江幫主討回公道的,儘管出來,與我過上幾招!」
只聽人群中一人道:「你就會轉移話題,你怎不說洪凌波滅人滿門之事?」
易逐雲又朗聲道:「要替那三門討公道的,也儘管出來,問問我的劍!」
又有人冷笑道:「真是可惜,好好的一條漢子,娶了個魔頭為妻,竟也變得如此不講道理。」
眾人紛紛附和。
丘處機亦嘆道:「易少俠,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豈能……」
易逐雲笑道:「我乃元真教教尊,那被滅的幾門,皆是我下令所滅。從今往後,這漢江水域,便是我元真教的天下。誰若不知好歹,想要插手,被滅之時,可別怪我沒提醒過。便是那狗皇帝的皇城司來了,我一樣殺他個片甲不留!」
趙志敬聞言,譏笑道:「易少俠這是要公然造反啊。」
易逐雲斜睨趙志敬,冷聲道:「趙志敬,你這狗道,我早已對你忍無可忍。我師弟投身你門下,你不傳他武藝,反倒迫他與同門相鬥,百般刁難。上次若非本教尊出手,你豈有命在?若非念及幾位前輩昔日義舉,你焉有今日?你竟還敢在此饒舌,莫非真以為本教尊殺你不得?」
縱身過去,長劍直取趙志敬,卻被丘處機與王處一二人長劍一攔。
易逐雲長劍揮出,唰唰兩響,二道長劍竟被削為兩段,斷劍落地,二人大驚,急忙出掌。易逐雲直指二道手腕要穴,二道掌力未發,便已收回。
丘處機沉聲道:「易少俠,貧道敬你為國抗敵,今日難道真要與我全真教為敵嗎?」
話音甫落,李莫愁已至,長劍直指丘、王二人。二道側身閃避,從弟子手中拔劍在手。
易逐雲瞅准空檔,長劍遞出,只見郝大通、趙志敬及全真弟子紛紛刺將過來。他手腕微轉,快劍連施,劍光所至,眾道長劍紛紛斷折,落地有聲。
趙志敬心懷畏懼,不敢直視他眼睛,卻見他劍招微露破綻,一劍刺將過去。劍未至,便覺掌力已如排山倒海般襲來,瞬間被擊飛兩丈,摔落在地。未及起身,咽喉已被長劍抵住。
趙志敬神色惶恐,動彈不得。
群道見首座弟子命懸一線,皆不敢上前。其餘眾人亦是議論紛紛,只敢叫囂,不敢動手。
易逐雲冷笑道:「狗道,給你臉你不要。」
腳尖輕點,連點趙志敬數處要穴。
抬眼望去,只見李莫愁左手劍架於丘處機頸項,右手劍則抵著王處一咽喉,二道手中空無一物,亦是動彈不得。
易逐雲提著趙志敬,縱身躍至李莫愁身旁,道:「莫愁,怎可如此無禮?還不快放開兩位前輩?」
李莫愁收回雙劍,笑道:「是你先動的手,還怕我傷了他們?」
丘處機與王處一各自冷哼一聲。
丘處機道:「是我全真武功不及你古墓派了。要殺便殺,何必如此惺惺作態,莫非是想羞辱貧道?」
易逐雲問道:「前輩今日為何而來?」
丘處機道:「自是為無辜枉死之人討個說法。」
易逐雲道:「前輩怎知他們無辜?僅憑流言蜚語,三人成虎?前輩可曾親自調查?前輩可知那些被滅之門派所行之惡事?我元真教初立,你們便糾集眾人,提劍來圍,這便是討說法的方式?」
他搖了搖頭,笑道:「就算不提禮物,也不用如此不給我夫妻面子吧?我易逐雲曾上陣殺敵,斬將奪旗;我妻李莫愁更是解了廬州之圍,一戰殲敵數萬,親手斬殺察罕、張柔等蒙軍大將。」
他目光掃視眾人,笑道:「你們呢?除了內鬥,可曾做過什麼?若是我是韃子,都要笑掉大牙。」
丘處機一時語塞。
只聽啪啪兩聲,趙志敬已挨了兩記耳光。
丘處機怒道:「易少俠,真以為武功高強便可辱我全真教嗎?」
易逐雲笑道:「趙志敬說我造反,前輩說說,我易逐雲可曾造反?若是沒有,前輩可曾阻止他胡說八道?」
丘處機哼了一聲。
易逐雲又道:「趙志敬先前也曾無端指責,污衊我殺害孫不二、劉處玄兩位前輩,前輩又可曾阻止?再說了,趙志敬這條狗命乃是我救的,我如今殺他,是否也算收回救命之恩?」
他收起長劍,道:「別人敬我一尺,我敬別人一丈。諸位日後若與我元真教為難,小心全家性命不保。」
攬著李莫愁走向大門,令本教弟子入內,隨後大門緊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