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代帝親政

「我這點勞累算什麼，若是可以，我只希望現在躺在床上的是我，讓我來為陛下承受病痛。」淑貴妃捂著心口，眼淚又要下來了。

「姐姐說的極是，若是能替陛下受難，我便是死也願意。」蕭貴妃也是捂臉道。

齊依雲看著心懷鬼胎的兩人拙劣的表演，眉頭直皺。

「依雲留下，其他人回去吧。」

就在這時，齊銘有些虛弱的聲音從裡邊傳來。

淑貴妃和蕭貴妃一愣，旋即還想在說點什麼。

齊依雲臉色一冷，沉聲道：「父皇已經發話，你們還敢違抗皇命不成？」

兩人聞言面色微變，連忙拉著二位皇子跪地向齊銘告退。

「依雲，那陛下就拜託你照顧了，若有什麼需要，隨時遣人來招呼我便是。」淑貴妃含著眼淚和齊依雲說道，方才帶著二皇子離開。

蕭貴妃忙道：「我也一樣。」

說完帶著三皇子快步離去。

齊依雲看著四人的背影，不禁搖頭。

父皇病重，她們各懷鬼胎，都想爭那太子之位。

可眼下不管是二皇子齊嘉佑，還是三皇子齊知逸，都是沒有辦法坐穩皇位的年紀。

他們若是在這個年紀登基，必然需要給他們找一位顧命大臣，暫代朝政。

放眼朝堂，龐瀚和豫國公、錢廣這三位，皆有這個能力。

龐瀚此人，齊依雲欲除之而後快，自然不願意讓他有總攬大權的機會。

豫國公在軍中頗有威信，而且早年父皇便說過他野心不小，所以才會杯酒釋兵權，讓他在金陵城當了個閑散的國公爺。

即便如此，他的老部下如今在軍中依舊頗有權勢，很難忽視他的能力。

倘若二皇子繼位，豫國公府定然一飛衝天。

淑貴妃看似精明，但並無大智慧，一心向著娘家，到時候朝政可能就被豫國公府給把控了。

至於錢廣，吏部尚書作為六部百官之首，能力還是不錯的。

此人清廉，不結黨營私，雖位居高位，但在朝中並無太大的權柄，影響力要弱一些。

倘若真要選一個顧命大臣，齊依雲更偏向於他。

可這些事情也不是她說了算的，今日齊銘的病情加重，對於局勢來說，可謂是雪上加霜。

懷著有些沉重的心情，齊依雲步入內室，來到床邊跪坐下來，看著臉色蒼白，明顯又虛弱了許多的齊銘，眼眶泛紅。

「無妨，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齊銘勉強扯起一點笑容，摒退了太監和御醫。

「依雲，朕有話想跟你商量。」齊銘看著齊依雲道。

齊依雲挺直了腰背，一臉鄭重地看著他：「您說。」

「經過你這幾日的觀察，嘉佑和知逸這兩個孩子，你覺得哪一個能擔當起國君之任？」

「二位皇弟年紀尚小，以二人如今的能力，都沒有擔得起國君之任的能力。」齊依雲搖頭道：

「若是嘉佑成了太子，豫國公府必然會意圖染指朝政，淑貴妃對娘家向來聽話，若是不加以干預，嘉佑恐成傀儡。

知逸年紀更小，識字尚且未全，懵懂未知，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培養。

蕭貴妃背景倒是乾淨，也沒有外戚的影響，可她並不聰明，容易受人蠱惑。」

齊銘聞言長嘆了一口氣道：「你看的很通透，這也是朕遲遲未能做決定的原因。

朕的這些兒子，年紀尚小，就算現在有幾分聰慧，也不能保證將來如何，是否能夠成為一位明君。」

齊銘神情痛苦，滿臉憂慮之色。

齊依雲滿是心疼的看著他道：「只恨依雲是女兒身，不能為父皇排憂解難。」

齊銘看著她，也是嘆氣道：「倘若你是男兒，我把皇位交給你，便是現在就閉眼去找你母后，也是沒有半分擔憂了。」

齊依雲垂淚，卻是無能為力。

齊銘看著她，目光卻是漸漸亮了起來，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開口道：「依雲，朕打算讓你來當這個顧命大臣。」

「什麼？」齊依雲一臉驚訝地看著齊銘。

藍山國朝堂之中，並無女官。

女人不從政，這幾乎是默認的事情。

「如今這宮中，朕能夠信任且能夠重用的，便只有你一人。」齊銘平靜道：「如今朕的病情加重，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你說的沒錯，嘉佑和知逸年紀尚小，難堪大任，倘若放任不管，等他們登基之後，權利必然旁落他人之手。

那個時候，藍山國可就不是我們齊家的天下了。

你德才兼備，有著卓越的政治才能和處理政務的能力。

我今日便會宣布此事，讓你接手政務，替朕上朝。」

齊依雲略一思索，卻是搖頭道：「父皇，兒臣認為此事並不妥當。

我一介女流之輩，突然上朝主政，如今太子尚未確定，便先立顧命大臣，名不正言不順，恐怕會引起朝臣不滿和議論。

而且我在朝中並無根基，您就算給我安排了這個職位，恐怕也會被龐瀚等人邊緣化，有名無實。」

齊銘聞言也是點頭，齊依雲考慮問題的確很全面，這其中的確是存在一個名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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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龐瀚等人的根系太深，齊依雲一介女流，在沒有強勢權力的支撐下，是很難梳理出朝堂內的關係，真正掌控權力。

等到太子立下，權力便又會圍繞太子去建立，那時齊依雲就更沒有話語權了。

除非，直接立齊依云為繼承者。

讓她成為藍山國的第一位女帝！

這個想法第一次從齊銘的腦海里生出。

他愣愣地看著齊依雲，腦子裡全是她這幾日批閱奏摺，與他侃侃而談的樣子。

沒錯，她已經擁有了成為帝王的基本能力。

這遠非嘉佑和知逸可比的。

而且她內心強大，又心懷百姓，若是讓她當權，必然會成為一代明君。

只是藍山國歷代從未出現過女帝，強推此事，恐怕引起的朝局動蕩會不小。

而關於藍山國權柄落入外姓人之手，他倒是不擔心。

他可以讓齊依雲許諾，待到他的幾位皇帝長大生子之後，從他們的子嗣中選一位過繼到她膝下，立為太子便是。

齊銘了解齊依雲，她若是許諾應下，定然是會遵守的。

不過此事茲事體大，他一時間也沒能做決斷。

可這個想法一旦從腦海中生出，便再也趕不出去了。

依雲這孩子，是他最喜愛的，也是性格最像他的。

齊銘看著齊依雲道：「無妨，今日起，你替朕上早朝，就以代帝臨朝的名義，朝中小事，你可直接做決斷，大事等下朝之後，再回來與朕商議便是。」

「可是父皇……」

齊銘看著她道：「不必緊張，也不必畏懼，你有這個能力的，否則朕不會讓你去做這件事。」

齊依雲看著齊銘眼中的期待，不忍他失望，最終還是點頭應下：「好，全聽您的安排。」

……

眾朝臣今日入宮，本以為和前幾日一般，依舊是在官署中辦事，不上早朝。

沒想到今日入宮，在門口便被通知今日要上早朝。

一眾大臣皆是頗為欣喜，看來是陛下的病情有所好轉，已經能夠上早朝了。

龐瀚與幾位心腹大臣湊在一起，神情皆是有些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我聽聞昨夜陛下咳血，病情加重，怎麼今日卻能上早朝了？」龐瀚皺眉道，這和他掌握的訊息可是有極大的出入。

「您不是說長公主又去太清閣求了一顆丹藥，或是那丹藥起了效果。」吏部侍郎賈高郎低聲道。

賈高郎和他那淹死在河裡的兒子一樣，身材肥壯，這段時間肉眼可見的滄桑了許多，頭上多了不少白髮，也瘦了不少。

據說他正在試圖減重，再要個孩子。

「倒是有理。」龐瀚點頭，表情看不出他的想法。

要說高興，肯定是沒有的。

太子暴斃，此事與龐瑞逃不脫干係，只要陛下去查驗，這賬最後必然算在他的頭上。

陛下若是恢復了，那他就得考慮後路了。

原本他已經做好了扶持三皇子，或是與豫國公府協商了。

新皇年幼，他的操作空間很充裕。

……

此刻同樣驚疑不定的，還有豫國公豫添。

昨夜他便得到了淑貴妃傳回的消息，陛下病重，連夜咳血不止。

他可是一夜未眠，就等著皇帝駕崩的消息從宮中傳出來，好及時入宮，掌控局面，扶他的外孫二皇子登基。

沒想到早上淑貴妃傳回的消息，齊依雲去求得了丹藥，為陛下續命成功，不過陛下的情況還是肉眼可見的惡化了，應該撐不了太久了。

沒想到今日入宮，陛下竟然要早朝了？

這哪是什麼情況惡化，命不久矣啊，莫非是迴光返照？

眼瞅著手掌大權的機會就在眼前，豫添心裡可是真的堵上了。

不過這種時候，他也不能表現出任何的不悅，只能跟著百官一起歡慶。

百官入了太和殿，按照官職排列，等著闊別十多日的陛下上早朝。

隨後太監總管李大富的公鴨嗓響起：「長公主殿下到！」

正準備跪拜的眾大臣聞言，皆是面面相覷。

怎麼是長公主？

朝堂之上，女眷不得進入，這是規矩。

無論是公主還是貴妃，甚至連皇后，都是不允許聽政的。

眾人愣神間，長公主已是身著華麗的金色宮裝步入大殿。

「恭迎長公主。」眾大臣雖意外，但還是躬身行禮。

長公主在宮中的地位頗為特殊，深得陛下寵愛。

而且長公主並未恃寵而驕，反而頗有賢名，得到了大臣們的讚賞。

四名太監抬來了一張雕刻著鳳凰的椅子，擺在了龍椅左下方。

長公主踏上台階，在那張鳳椅上坐下。

這一幕，看得一眾朝臣目瞪口呆。

「長公主，這是怎麼回事？您為何上朝？這鳳椅又是怎麼回事？」龐瀚作為宰相，當即發問道。

「父皇有令，讓本宮從今日起，待帝臨朝，處理政務，上達天庭。」齊依雲看著百官朗聲說道，神情從容不迫，氣勢穩定。

百官聞言，面面相覷，臉上難掩震驚之色。

龐瀚此刻的表情也是有些複雜，他確實沒想到陛下會突然來這一手，讓齊依雲代帝臨朝。

齊依雲作為長公主，竟然讓她代理朝政。

「陛下有令，百官聽宣。」

這時，李總管拿出了一份聖旨。

「臣等，聽旨。」

百官皆是跪地聽旨。

「百官聽令，今日起，由長公主齊依雲，暫代朕臨朝聽政，處理政務，百官見長公主如見朕。

若有質疑、抗命者，以欺君之罪論處，嚴懲不貸。

望眾愛卿，盡心盡職，輔佐長公主，處理好政務。

欽此。」

李總管收起聖旨，看向百官道：「各位大臣，這便是陛下的旨意，還望各位謹遵聖諭，朝堂上發生的事情，陛下可都是能夠知曉的，望周知。」

「臣等，遵旨！」

百官領旨，方才起身。

龐瀚作為百官之首，從李總管的手中接過了聖旨，表情格外凝重。

一旁的豫國公豫添，此刻臉色也是有些黑。

沒想到一夜之間，這朝局就變天了。

本以為陛下病重，他們即將一展拳腳。

沒想到太子尚未定下，長公主先臨朝聽政了。

這是藍山國千年未有之局啊。

莫非陛下覺得皇子年幼，難堪大任，所以意圖讓長公主登臨帝位，成為女帝？

若陛下真是這麼想的，那局面可就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了啦。

長公主已經成年，聰慧且獨立，不像二位皇子那般容易掌控。

作為皇家長女，她的氣場強大，第一次臨朝聽政，坐在鳳椅下，晃眼讓人有種女帝當朝的感覺。

陛下的一份旨意，讓百官不敢有任何質疑，這會要是敢說什麼反對過激的話，直接被打上欺君之罪。

若是被殺雞儆猴，定然生死難料。

「諸位大臣，本宮知道你們心中有諸多疑惑，或是諸多不滿，不過今日本宮坐在這裡，不是來聽這些的。」齊依雲的目光掃過一眾朝臣，沉聲開口道：「有事稟事，就像平日父皇上朝一般，做你們分內的事情。」

「喏。」

眾大臣應道。

齊依雲的氣場太強了，雖是第一次上朝，卻讓人有種陛下親臨的感覺。

眾大臣依次上稟。

龐瀚在旁冷眼看著，他知道齊依雲有幾分才華，但畢竟只是一介女流之輩，對政事一竅不通，又如何能理的清朝政大事。

所以他並不如何在意，而是報著看笑話的心態看著，看齊依雲是如何錯漏百出，貽笑大方的。

雖然陛下發了旨意，讓百官不得質疑和抗命。

但言官可不慣著這些，他們本就是拿命去上書抗議的人。

齊依雲後宮議政，本就不合理，若是她才不配位，他有很多辦法讓她在那張鳳椅上坐不了三天。

看來陛下確實命不久矣，已經開始出昏招了。

可不久之後，龐瀚便目瞪口呆了。

齊依雲聽群臣上稟的事項，皆是當場就給出明確的指令和決定，決斷下的很快，而且相當有深度和水平。

偶有遇到她不了解的情況，她也能快速在朝中選中了解這方面的大臣，與之討論之後，做出自己的決斷。

這下，不光是龐瀚目瞪口呆，其他大臣對於齊依雲的能力，也是驚為天人。

朝中事務非常龐雜，既有各地災情，又有邊境動亂，還涉及到叛亂、官員貪腐等等，無所不包。

齊依雲第一次上朝，卻展露出了驚人的處理政務的能力，竟是能夠將這些事情逐一處理的條理清晰。

比起陛下，也是差不了太多。

她處理政務的思路明顯傳承於陛下，但又有著自己非常深刻的見解。

對於民生事務，更是如此。

她的政策更為仁義，但又不失嚴謹。

不少大臣皆是連連點頭，看著齊依雲的目光從一開始的質疑，漸漸變成了認同。

這十餘日陛下不早朝，只批閱奏摺，不少事務其實是被擱置了的。

今日齊依雲替陛下上朝，做了很多決斷，切實地解決了許多問題。

光從能力上來看，她的確是能夠勝任這個位置的。

甚至已經有人忍不住想，若是齊依雲真成了女帝，情況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至少在處理朝政方面，她已經沒有缺點。

甚至一些老臣，見識過當今陛下剛剛繼位時候的表現，對比今日的齊依雲，甚至是有些不如她的。

聽聞東宮事變，陛下病重，眾大臣皆是擔憂皇位無人繼承，恐引發藍山國動蕩。

但今日齊依雲的表現，似乎讓他們看到了另一種可能性。

若是齊依雲當真成了女帝，情況或許會變得複雜，但未必是壞事。

「既已無事稟報，那便下朝吧。」齊依雲起身。

眾大臣連忙退到一旁，讓出中間的大道，恭敬行禮相送。

臉黑了一上午的豫國公，終究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道：「長公主殿下，陛下病情如何，我等甚是擔憂。」

眾大臣聞言，也皆是看向了長公主。

現在陛下的情況如何，恐怕只有長公主最為清楚。

不過此事茲事體大，眾官員哪怕心中好奇，也是不敢多問的。

也就是豫國公，位高權重，敢直接發問。

龐瀚看著齊依雲，若是豫國公不問，那他也得問一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