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拒絕

世人總說，女人喜歡佔小便宜，但事實上，男人也喜歡佔小便宜，只不過佔小便宜的方向略有區別，具體來說，男人會比較喜歡占女人的小便宜，所以佔便宜這個詞，往往會有揩油、吃豆腐等等騷擾性質的含義。再加上天底下的男人從來不會懷疑自己的魅力，就算嘴上說自己一般，洗完澡照鏡子的時候還是會騷包地撩起劉海，露出捨我其誰的邪魅笑容。

正因如此，當一個男人受到頂配姑娘的表白時，第一反應基本上不會是自我懷疑，而是會在腦海中自然構建出一套邏輯，對這位姑娘此刻的行為進行合理化解釋，他會認真放大那些生活中的小細節，告訴自己對方的心思分明是有跡可循的，於是就有了接受對方表白的正當理由。

如果是個渣男的話，那更是巴不得接下這個餡餅，要麼吃抹乾凈再拍拍屁股走人，要麼被牢牢拿捏住徹底從良，反正都不可能上來就表示拒絕。

從這層意義上來說，任君仙給出的解釋其實是有一定道理的，但也絕對談不上具有普遍性。

「這個話題上，我本可以沉默的，但我知道，沉默的大多數才是推動社會走向悲劇的根源，所以我不得不替不在場的廣大男同胞們發幾句言。」李雲東無視了咖啡店裡其他的男性客人，雙手交叉擺在下顎前，一本正經得像是在主持戰線會議。

「怎麼，你有不一樣的看法？」任君仙微微挑起眉梢，眼神有些饒有興趣的味道，彷彿是用爪子挑逗老鼠的田園貓。

秋漪和關雪煙明顯感覺到氛圍有所變化，而李雲東緩緩地開口道：「確實，大部分男人對於像你這種漂亮的姑娘是沒什麼抵抗力的，可能半推半就就上了鉤，也可能想都不想就咬一口再說，無非是早一點或者晚一點的事情而已，這很正常，但是，我希望你們能認識到一點，男人的腦子多少都是有點不正常的，而且不正常的方向性有不小的差異，就像有的男人喜歡西裝，有的男人喜歡軍裝，有的男人喜歡神裝，有的男人喜歡女裝，還有的男人喜歡泳裝一樣，而我的話就比較喜歡武裝。」

「方向性確實差異很大。」任君仙實在懶得吐槽，隨口應了一句。

「那麼，什麼情況下，我們男性會表示拒絕呢？我可以羅列出很多情況，絕不是像你說的那樣，選擇拒絕了，那不是眼瞎就是同性戀，這種觀點太局限了。」李雲東忍不住搖搖頭，說道：「比如說，我是一位研究所的工作人員，突然來了個美女說想跟我親近親近，這種情況下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對方的動機，對方極有可能是個間諜，是想來套取機密情報的，對不對？那我完全有理由拒絕對方，搞不好還要舉報她揭發她，把她送上法庭。」

「我好像看到過類似的新聞。」關雪煙微微頷首，「不少間諜是會用這樣的美人計的。」

「再比如說，我們都知道有一項罪名叫破壞軍婚罪，常見的是軍嫂出軌的情況，但實際上，只要是軍人的配偶方出軌，都適用於這條罪名，也就是說，如果我的老婆去當兵了，而我被一美女表白的話，我也鐵定會拒絕的，因為這可能會觸犯法律，對不對？」李雲東擺出鼓手風琴的姿勢，像是一位傳奇美國總統。

「但學長你舉的例子都是外力驅使下的選擇，好像都沒有反映出你們男人的真實想法？」秋漪手指撥弄著自己的髮絲，看似慵懶實則敏銳地洞穿了李雲東言語中的漏洞。

「沒錯。」不過李雲東早有準備，不如說他就是為此而鋪墊到現在的，他露出無比自信而笑容，說道：「這時候就可以拿我自己舉例了，我這個人主張的是戀愛虛無主義，最大的特徵就是不承認戀愛的真實存在性，也不認為人類的歷史需要所謂的愛情，如果是我的話，就算被再漂亮的姑娘告白，也能風輕雲淡地表示拒絕。因為在我這裡，愛情從來不是什麼生活必需品，有它沒它沒有多少差異，甚至應該說，沒有愛情，我的人生才會更加精彩；有了愛情，我的人生反而摻雜起雜質，失去了純粹性。」

「——」

秋漪和關雪煙宛如打量外星人般望著李雲東，腦袋一時間都有些空白，好半晌她們才是互相對視，用眼神完成了「秋秋，他說的是中文嗎？」、「可能是火星人的語言吧？」、「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等等，我好像明白曦曦不開竅的理由了！她沒有問題，是這個學長有大毛病！」、「可這個學長不是個渣男嗎？」、「是渣男，但可能是前所未有的新型渣男！」、「看來生物界要發生劇變啦！」等一系列的對話。

相比之下，任君仙只是無奈地望著李雲東，像是唐三藏在打量頑劣不堪的孫悟空，她對李雲東的這番說辭某種程度上是早有預料的，因此也不覺得意外。

「四位的咖啡好了，生椰拿鐵兩杯、摩卡一杯、卡布奇諾一杯，這邊是糖包，有需要可以自行添加，請慢用。」只有服務員漫不經心地將四杯咖啡送上餐桌，彷彿活在另一條世界線里，回頭的時候還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

「這就是摩卡？」李雲東對照著菜單上的圖片，找准自己的那杯咖啡，只見杯中浮著一層純白且濃郁的奶沫，甚至已經超出杯壁的邊緣，上頭還勾勒著波紋狀的巧克力醬，又瞅了一眼任君仙的卡布奇諾，發現她那邊是淺咖啡色的奶泡上，浮著一顆奶白色的愛心。至於秋漪與關雪煙的生椰拿鐵，只是淺色的咖啡表面上拉出一朵葉狀的奶花，有著一目了然的液體質感。

李雲東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摩卡咖啡，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下嘴，像是一隻面對清道夫的鱷龜。

「可以先抿一口，然後再攪拌，摩卡的話底下還有一層巧克力醬的。」任君仙微微湊近到李雲東身旁，輕聲細語地提示道。

「哦，這樣。」李雲東半懵半懂地點點頭，端起正熱的咖啡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那姿態與方才侃侃而談的形象截然相反，如同剛開始練習寫字的小學生，而任君仙只是淡淡地望著李雲東的舉止，嘴角掛著一抹溫柔的笑意，彷彿她眼前所見的是一種無比有趣的風景線。

與此同時，秋漪和關雪煙猛地對視一眼，「秋秋，剛才學姐真的是開玩笑的嗎？」、「我分不清，我分不清楚啊！」——又一次通過心電感應，向對方表達了震驚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