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山中玉簡

月色之下，冷若雨緩緩走進了橫山嶺！

此處，距離皇城，說近也不近，說遠也不遠！

而作為第一次陷入危險的地方，他自是印象深刻！

如今再回首，這樣的一個局，自然是一眼便能看出！

只是當初的他，剛剛離開了小小村落，來到城市之中！

雖然，在林秋海行醫救人之時，所見的事情之內，有善有惡！

但是至少，對於林秋海，卻都是善！

冷若雨覺得，有些口角爭鬥，也好！

畢竟，總有一些事情，是無法和善解決的！

可是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初來乍到，就被雀靈依給算計了！

而且，是用善，來算計的！

當初，或許有些不理解，究竟為何是這樣的！

但是如今，他卻已然明白！

善也好，惡也罷，皆是人心，皆是註定！

環境，很重要！

但是再好的環境，也無法改變一個人的內心深處！

總有一天，某些事，某些話，或者說，某個人，會將掩埋在內心深處之上的泥土，全部刨去，顯露出最真實的自己！

利益也好，情義也罷！

沒有誰知道，在某個瞬間，會不會剎那坍塌！

但是至少，雀靈依那唯一的一次算計，足夠讓他成長起來了！

而這算計，也是他在這下界，在這人群之中，唯一所經歷過的一次算計！

一次來自於身邊人的算計！

但是結果，卻是好的！

初心，也是好的！

以身入局，看透世間，也是好的！

回想著自己進入迷霧之林之時，雀靈依所說的那些話，冷若雨不由得就撓了撓頭！

似乎，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究竟會經歷什麼！

而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對的，也是相互影響的！

有光明，就有黑暗！

有好，就有壞！

或許，雀靈依告訴自己的，就是這些吧！

冷若雨看著當初的那個山谷，看著自己殺人的地方！

仔仔細細的尋找了一番，什麼都沒有找到！

轉身回頭，走到了那些屍骨堆積的地方！

卻發現，五百餘年的歲月，已經掩埋掉了太多太多的痕迹！

微微皺了皺眉，神識探出，卻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詫異，疑惑，不解，在這些情緒之中，他緩緩的來到了當初他們休息的地方！

尋找了一番之後，還是什麼都沒有！

無奈的笑了笑，抬頭看了看這明亮的皎月，向著四處望去！

隨即，他的目光便落在了遠方！

他這時才想起，以雀靈依的位格，或者以自己的看法，來推算的話！

既然是一個局，一場戲，那就定然有可以觀測整個局的地方！

何處為好？

修士神識，還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但是那時，他仍然算一個凡人！

而對於凡人來說，最好的觀測地點，便是那充滿了碎石的山頂！

看著遠處的高山，冷若雨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定眼望去，碎石沒有任何規律的躺在山頂之上！

但是對於一個山頂來說，有大風侵襲，有雨幕雷霆！

沖刷之下，卻仍有如此多的碎石，靜靜的躺在山頂之上，又怎麼會正常呢？

彎腰，伸手，抓起碎石，用力，卻紋絲未動！

看著這一切，他不由得勾了勾嘴角！

下一刻，靈力涌動，匯入指尖！

輕輕一點，無數靈力湧入其中！

碎石，緩緩閃爍起一層幽光！

隨即，道道裂痕蔓延，爬滿了整個山峰之頂！

「咔嚓嚓」的碎裂聲中，山頂的碎石滾滾而落！

一個透亮的玉石之片，就這樣靜靜的躺在那山頂之上！

似隨手而放，又似悄然遺忘！

那是玉簡，獨屬於修士，獨屬於雀靈依！

緩緩盤坐在地，看著地面之上的玉簡，冷若雨輕輕的將其握在了手中！

仔細的打量了好一會兒，他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將所有的心神盡皆湧入其中！

只是，與此同時，他的周身閃爍起了一層微光，將他的身形盡數遮掩！

玉簡，顯得很是溫涼！

而當所有的心聲全部沉入其中之後，一段話語便悄然的在他的耳邊響起！

「小雨，你能找回這裡，想必已經觸碰到了少許的黑暗！」。

「也不知道，你有沒有適應那些東西！」。

「可是無論如何，身為修士，總是要去經歷，去面對這些東西的！」。

「畢竟，前行的路上，能幫助你的，又有幾人呢？」。

「站的越高，人越少，風越大，而雨雪便只會越來越多！」。

「或許，你覺得自己可以呆在風霜雨雪之中巋然不動！」。

「但是，你卻無法保證，沒有人會在這風霜雨雪之中，對你出手！」。

「他們，或許潛藏在那些陰暗的角落之中，或許掩埋在那些風霜雨雪之下！」。

「可是，更多的時候，他們卻是那風霜雨雪的本身！」。

「你無論躲在哪裡，或者站在哪裡，總會被這些東西時時刻刻的包圍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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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可以化為烈焰，燃燒盡一切，阻擋自己的那些陰暗，那些風霜雨雪！」。

「但是，你又如何確定，他們不會化為烈焰本身，為你助長火勢，進而將你，緩緩吞噬！」。

「你或許在想，光明與黑暗，相互對立！」。

「而自己只要足夠光明，就可以照亮黑暗！」。

「可是你別忘了，物極必反！」。

「你又如何確定，這些黑暗，不是之前的那些光明？」。

「你又如何確定，這些光明，不是之前的那些黑暗？」。

「但是無論如何，無論他們之前怎樣，所代表的依舊是光明與黑暗！」。

「至少，在你看來，是如此的！」。

「而且，是可以分辨的！」。

「只是無論如何去選擇，你總要去站上一站，去走上一走！」。

「畢竟，路就在那裡！」。

「光明也好，黑暗也罷，路，都在那裡！」。

「或許，你無法判斷，光明之後，究竟是黑暗，還是光明！」。

「你也無法判斷，黑暗之後，究竟是光明，還是更深沉的黑暗！」。

「不過，你卻可以去選擇，在光明與黑暗交換那一剎那，自己究竟是化身光明，還是黑暗！」。

「只是，無論你怎麼去選，怎麼去看！」。

「都無法躲開，那些窺視者的眼睛！」。

「也無法，去讓那些暗中的人，顯露出自己原本身形！」。

「但是，這些人不會去愚蠢到站在你的面前！」。

「因為，明面上的人，是最好對付的」。

「所以，正如我曾經告訴過你的那樣！」。

「如果你被黑暗所傷，如果你被黑暗所懼！」。

「那就不要猶豫，去將自己徹徹底底的融於那最深沉的黑暗之中！」。

「只有這樣，你才能摸清，在那最深處，究竟有多少人，在隱藏著！」。

「至於光明，誰又說，與黑暗不能共存呢？」。

「小雨，你要記得，無論多麼潔白的地方，一絲雜色，都足以扎眼！」。

「我想待在你身邊，看著你成長，看著你一步一步走到自己想要走到的那個地方！」。

「而後一起，看遍這世間繁華！」。

「只是可惜，我卻無法再伴你前行！」。

「畢竟，路雖然在那裡，雖然有著一個共同的頂點！」。

「但是，誰也無法保證，自己所見的那個頂點，究竟是不是路途的頂點，是不是那個共同的頂點！」。

「我知道，或許你有很多疑惑，很多不解，埋藏在心頭!」.

「或許，你依舊沒有記起我到底是誰？」。

「不過，終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的！」。

「希望到時，你還是當初的那個你，而我，還是你記憶中的那個我！」。

「你或許，會疑惑！」。

「這世間，這方天地，究竟何時才能走到頭，究竟什麼樣的道路，才能夠抵達那些想要去的地方！」。

「我雖然知道，但是卻無法保證，這些東西，是你所想要看到的風景！」。

「畢竟，有些東西，只有自己去尋找了，去發現了，才會知道！」。

「究竟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究竟，還要不要」。

「繼續前行！」。

「唯有到了那時，你才能知道，該如何前行！如何去做選擇！」。

「或許，到了那個時候，你才知，我是我！」。

「不過，你且謹記，這世間，又何止仙神！」。

「終點，絕對不是這些，所謂的仙，所謂的神！」。

「而你想要看到風景，也絕非，這些地方！」。

「小雨，你要好好的」。

「活下去！」。

輕柔的話語，在冷若雨的耳邊，在他靈魂之內，緩緩飄蕩，迴轉悠揚！

風，輕輕的吹著，雨，緩緩的下著！

冰涼的雨滴，透過隱匿陣法，打在了他的身上，生疼一片！

雨過天晴，暖陽初升，在那斜落夕陽之下，一切都顯得那麼的虛幻，迷離！

冷若雨緊緊握著手中的玉簡，輕輕觸碰著這令人心寒的冷夜。

眼角，淚滴緩緩滑落，打濕了衣衫，打濕了地面！

他輕輕的抹去淚水，將玉簡收起，緩緩的站起了身！

抬頭，向著天空望去！

那裡，皎月凌空，銀輝素灑，將周圍的一切都映襯的格外寧靜！

似乎，這才是他所想要一直待下去的地方！

只是遠方，那閃爍著無盡霓虹燈光的機械叢林，卻是顯得那麼的格格不入！

他深深的一口氣，掃視著那些霓虹燈光，掃視著那些機械叢林，嘴角露出了一絲譏諷，一絲自嘲！

自己有能力，守護著這片，他想要守護的地方！

但是，即使這樣做，那離去人兒就能回歸？

還是，那死去的清悅姐，能夠回魂？

「哈哈哈哈~~~」，一聲無奈的笑意，代表了此時此刻，他的一切心境！

微風輕掩，將這無奈的笑聲，盡數吹散！

而與這笑聲一起散去的，還有山頂之上的那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