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醒轉

風雪之中，老人拖著那道如屍體一般的人影，緩緩的向前走去。

只是此時此刻，屍體之上，已經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雪雕。

仔細看去，那雪雕雕刻的甚是簡陋，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未完成的粗胚一般。

路過的眾人見此，都露出了好奇的目光。

但是別人如何做，他們倒是也能夠理解一二，並不會過多的去在意。

畢竟，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也不足為奇。

路途之上，老人看到一些熟悉的人，也會去打上幾聲招呼，而人們對此，亦是微笑一二，略微攀談上幾句之後，這才離去。

而有些人還會熱情的上前幫忙拉上一段路程，與老人聊的頗為開心。

直到，到了這個小鎮一側的一個房屋之後，他們就停下了腳步，說笑幾聲，便與老人告辭離開了。

而老人對此，也是笑著招了招手，目送著他們遠去之後，這才繼續拉著雪雕，往遠處走去。

看著老人離開的背影，人群之中這才有了少許的議論。

「你說，老伯這次要雕什麼東西？上次雕的可好看了」。

「猜也白猜，老伯雕的東西，咱們每次都只會猜錯」。

「那可未必，我猜老伯雕的肯定是天上飛的」。

「你這猜的還不如不猜呢，我還說是水裡游的呢」。

「管他水裡游的還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到時候可不許跟我搶」。

「那可不成，我來的肯定比你早，你就甭想了」。

「來的早又有什麼用，還不如來的巧的呢，老伯又不會在有人看見的時候將血雕給推出來」。

「就是就是，說不定早上起來的時候，門口就多了一個雪雕呢」。

…………

彼此爭執的聲音，顯得很是熱鬧，倒是讓不少人都開始浮想聯翩。

他們想著，自己有沒有機會得到好看的雪雕，想著會不會不用搶，就能走上一個大運。

對於這種議論之聲，老人向來都只是微微一笑，並不做過多的理會。

走過了側面的房屋之後，前面已經沒有什麼人家了。

遠遠看去，雖然略微有一些荒涼，但是卻顯得很是寧靜。

…………

城邊酒館，後面的二樓之上。

仔細看去，這裡有著一個個的房間，似乎就像是平常的客房一樣。

但是所有來過幾次酒館的人都知道，這裡是不對外營業的。

至於這些房間之中有什麼，倒是也有不少人都或多或少的見過幾次。

裡面除了一些簡單的陳設之外，儘是密密麻麻的牌位。

據說，那些牌位都是酒館掌柜曾經戰死在舊城之中的故人。

有將軍，有將士，也有普通人。

他們無一例外，生前都很喜歡喝酒館掌柜所釀製的烈酒。

而就在酒館剛剛修建的時候，是有一些皇城之中的人前來幫忙的。

所以平時，倒是也沒有什麼不開眼的人，過來找麻煩。

不過對此，最開始的時候，也有人細細打聽過。

後來才知道，原來那些人，曾經都屬於舊城。

「爺爺，那個奇怪的老伯又來了嗎？」，二樓之上的一個房間之中，五六歲的小丫頭，抬頭看著面前那年過半百，略顯老態的中年男子，一臉的好奇。

「嗯，又來了，這次依舊，依舊~~~」。聞言，中年男子樂呵呵的看著小丫頭，點了點頭。

聽到這話，小丫頭捧著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大口，這才好奇的問道：

「爺爺，你說老伯怎麼總是在下雪天之後，才來咱們這裡呀？」。

「莫不是，爺爺釀的酒，只有在冬天下雪之後，才合他的味道？」。

聽到這話，中年男子哈哈一笑，說道：

「聽丫頭這麼一說，還真是挺有道理的」。

「不行，爺爺得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將酒釀的不那麼烈才是」。

「哼，爺爺又在騙人」，聞言，小丫頭氣鼓鼓的將茶水喝完之後，這才不滿道：

「都說了好幾年了~~~」。

「哈哈哈哈~~~」，看到小丫頭那可愛的表情，中年男子開心的笑了起來。

…………

酒館之內。

一個身著藍黑色裘衣，正靠著窗喝著酒的年輕男子忽然動了動耳廓，皺了皺眉。

緊接著，那略帶鋒芒的目光便已經悄悄的往酒館之後瞟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收回目光，輕輕的搖了搖頭，將碗中酒一口飲盡，淡淡道：

「小二，再來一壇燒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聽到年輕男子的話語之後，小二趕忙應和了一聲。

看著手中的酒碗，年輕男子又開始側耳傾聽起周圍之人的那些小聲議論。

而他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覺之中，微微勾了勾。

「客官，久等了，您要的酒來了」，小二小跑幾步，將一壇剛剛燒好的酒，放在了年輕男子的面前，隨後便轉身忙活去了。

看著小二離開的背影，年輕男子伸手將壇中酒倒入碗中，笑了笑，這才舉起酒碗，對著周圍的人群，朗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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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兄台，不知這附近的城鎮之中，最近可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聽到這話，正在談論的眾人紛紛抬起頭，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搖了搖頭，說道：

「沒聽說過，你聽說過嗎？」。

「我也沒聽說過，最近不是挺正常的嗎？哎，你知不知道最近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

「不知道啊，自從下雪之後，我已經很久都沒出去過了」。

「不過聽說，官府最近好像殺了一些賊人，但是真偽如何，那就不知道了，畢竟也沒有幾人敢上去湊熱鬧」。

「就是，萬一官府認為我們也是賊人，把我們給誤殺了，那我們去找誰說理去，總不至於去找地府之中那些管理冤魂的大老爺去吧」。

…………

「這位兄台，我們這兒就是談論一些市井小事罷了，若是兄台真的想要打探什麼消息啊，那還得去那在這四面八方的城鎮之中，都要數一數二的鳴禮樓才對」。

看著周圍這些議論紛紛的人群，終於有人給出了一個主意。

聽到這話，年輕男子倒是抱了抱拳，笑道：

「多謝諸位兄台告知，今日這酒食就算是在下請的，還望諸位兄台，莫要推辭，莫要推辭」。

「這位兄台客氣了，客氣了」。

「這位兄台，不如來這裡與我等喝上幾杯如何？這酒，人多了喝著才熱鬧嘛」。

「就是就是，這位兄台也莫要推辭，快來快來」。

「這位兄台一看就是江湖豪俠，我們對於外面的事情，可是也很感興趣呢，若是兄台不介意，不如給我們這些沒見識的粗人也長長見識唄」。

…………

此起彼伏的話語，在酒館之中緩緩回蕩，顯得很是熱情。

…………

眩暈，疼痛，難以忍受。

過往的一幕幕，不停的在腦海之中悠悠蕩蕩，時而模糊，時而清晰，令人感覺是如此的眼花繚亂，是如此的虛夷夢幻。

「活下去」，「你的路不該就這樣結束~~~」。

「什麼狗屁天地，你不庇護我們，活該去死，去死~~~」。

「國主，我呸，屁的國主，就是一個阻礙我們發展的賤人罷了，賤人罷了~~~」

「你害怕黑暗嗎？,害怕的話，那就融入黑暗吧~~~」。

「你記得，千萬不要去後山，千萬不要去後山~~~」。

「她就這樣，再一次活生生的死在了我們的面前啊~~~」。

「一切都是陷阱，都是陷阱，他們只不過是看上了我師妹，想要與其雙修，想要得到長生之法罷了~~~」。

「小雨，小雨，快來快來，看我給你帶什麼回來了？」。

…………

紛雜的聲音，各種各樣的畫面，自靈魂之中浮現而出，在其內四處亂撞。

「你，回來了~~~」。

終於，在不知過去了多久之後，輕柔的聲音，緩緩而起，隨著最後一幅畫面，瞬間定格。

雙眼緩緩睜開，下意識的伸手往一旁按去。

「噗通」一聲，水花四濺，無法言語的劇痛，猛地自身體各處傳來。

慌亂之中，強忍劇痛，奮力的用手一撐，在「嘩啦啦」的水聲之中，終於將腦袋給露了出來。

然而就在下一刻，高溫，火，熱，難聞的苦藥之味，瞬間便鋪天蓋地的遮掩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