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與死

第9章 生與死

又是一個清晨,初陽緩緩的從天邊升起,驅散了黑夜的恐怖。

昨晚,兩位老人家並沒有多說什麼,林秋海只是說,以後再告訴他們真相,現在時機並未成熟。

最後面的庭院內,

冷若雨緩緩睜開了眼,臉色難看的要死。

褪凡境第一重,叫做凝海。

冷若雨整整琢磨了一個晚上。

現在想想,他都感覺到很是不可思議,他想打人。

因為他記得很清楚,那心法上寫到,天地之間充滿著各種神秘之氣,但僅需在這一境界去凝練那種凡之靈氣便可,將他們一點點凝聚到一起,直至聚氣成水,聚水成海便可。

然後就沒了……。

冷若雨其實是懵的,什麼神秘之氣,凡之靈氣的,他壓根就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更別提聚氣成水,聚水成海了。

還好跟小月兒探討了許久,終於知道了大概,

這所謂的凡之靈氣,應該就是存在於身邊的一種氣,只要聚它於自己的丹田之中,氣多了便可自成水滴,然後將這一滴滴的水滴,凝聚成窪,成溪,成江,成海,滔滔不絕源源不斷。

但是,他坐一夜了,連個氣都沒感覺到,更別說什麼所謂的凡之靈氣了。

還有那個什麼丹田,他更是感覺不到,他現在只感覺自己的肚子餓,覺得自己的丹田一定應該也餓了。

小月兒起來,見到了一臉愁容的冷若雨,安慰了一番,之後就拉著他去找林秋海與青峰老頭兒了。

四人吃過了早飯,冷若雨終於將自己的疑惑說了出來,兩個老人家聽后哈哈大笑,不過還是給他解了惑。

冷若雨這才得知,丹田的神奇與所在,也終於得知何為修士,修士的境界原來是一定的,從開光期,辟穀期到不可遙望的築基期,神秘的金丹期以及那更加詭異的元嬰期。

冷若雨知道這個的時候其實是很詫異的,因為這與自己的功法的名字境界,截然不同。

他想要問問清楚,結果剛開口說,就被兩位老人家打斷了,並且告誡他,在外一定要按照修士的界限恆定自己的境界,莫要輕易將自己的秘密說出去,修士的世界是很殘酷的。

冷若雨點頭答應,不過也終於知道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修行界,或者說是修真界。

在兩位老人家的指點下,經過了大半年努力,冷若雨終於感受到了靈氣之所在,又過了小半年,終於看到了自己的丹田。

時光荏苒,兩年時光悄然而逝。

此時,冷若雨的丹田之中,已經有一條小溪緩緩流淌而過。

據兩位老人家說,這應該已經到達了辟穀期,因為感覺氣息跟他們差不多。

但冷若雨很是無奈,他並不能感覺到兩位老傢伙的氣息,因為,他不會,教都教不會。

剛開始聽到這個,冷若雨還是很驚訝與欣喜的,問兩個老人家為什麼自己修鍊的速度這麼快。

兩個老人家說,冷若雨生來,身上的經脈便是通的,與普通人自然大不相同,所以修鍊起來很快,至於後面是快是慢,他們就不得而知了,然後他們就調笑著說冷若雨不會感知氣息,羞得冷若雨無地自容。

冷若雨在此期間學到了很多很多東西,他也終於明白了兩個老頭兒的師門如何落魄了,原來這裡的天地靈氣已經快要枯竭了。

在一次與青峰老頭兒的閑聊之中,也清楚了當初老頭兒的師父為何而死,而青峰老頭兒,為何而活。

知道了這一切,冷若雨也不得不感嘆,命運無常,造化弄人。

兩年的時間,冷若雨身上的氣息已經完全發生了變化,往那裡一站,似乎像是一位謙謙君子。

小月兒也長高了很多,今年已經十歲了,雖然年紀還小,但臉上的稚氣終究是散去了。

遠遠看去,有些亭亭玉立的樣子。

這一日

天空被陰霾漸漸籠罩,已不知何時,慢慢出現了微風,然而這些微風不僅沒有帶走一絲陰霾,反而將他們壓的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終於一滴一滴的雨滴飄落在地。

林秋海的院子之中,多了許多人,他們很多都是鎮上的人,平時都受了林秋海的恩惠。

還有一些身穿華服,那打扮一看就是宮中之人,這些人並不受待見,因為來的大多數人都知道,林秋海是因為犯了過錯,被貶於此。

其中,有一位中年模樣男子,氣宇軒昂,眉目之間滿是威嚴,周身充滿了霸道的氣息,彷彿是一個上位者一般,身上披著一件黑袍,只是,眉目之中的那股哀傷,讓他看著多了份愁容與傷感,此人正是當今國主——雀風之。

周圍的人可不認識他,都以為只是林秋海的故人,因為小月兒此刻就在他的身邊。

雀風之來好幾天了,當時小月兒與林若雨直接被趕了出來。

雀風之當時還帶了一個看不清容貌,將自己渾身都裹進黑袍的人,他們在裡面不知道說了什麼,反正林秋海是哭了,好像很自責很自責。

直到今天小月兒把雀風之拉了出來,她不想看著老頭兒一直哭一直哭,不過進去的時候,她隱隱約約聽到了黑袍人小聲地話語,應該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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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若雨自是不會去聽他們的談話,所以他並不知道,那是個女子。

林秋海與那黑袍女子又說了很多很多話,一直到剛才,那黑袍女子才離開。

而那黑袍女子在經過小月兒與冷若雨的時候,卻站在他們面前,看了好大一會兒,並朝他們點了點頭。

小月兒與冷若雨雖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知道這女子肯定不一般,也猜測她人應該挺好,所以只是站著讓她看。

見她看夠了,朝自己點頭,兩人便恭恭敬敬的回了一禮,黑袍女子似乎淺淺笑了一下,兩人能感覺到那笑聲應該是欣慰的笑,很溫和的笑,也就是這個微不可聞的笑聲,讓冷若雨知道這是個女人。

但是從那離開了背影中,冷若雨似乎又聽到了小聲的抽泣之聲,他不明白黑袍女人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離開,但是他知道,其中必有隱情,這女子定然與老頭兒關係匪淺,應該有著很深很深的羈絆,她應該是去做更重要的事了。

冷若雨猜的沒錯,只是他怎麼猜都沒猜到,在不遠處的後山之中,沒錯,就是那個他怎麼也進不去的後山之內的某一處,有幾間顯得很是破舊的屋子突兀的出現在這裡,他們的門好像許久許久都沒有打開了,應該是許久都沒有人來過這裡了。

忽然間一道黑色的身影從遠處急速掠來,打破了這裡的寧靜。

身影在離屋子的不遠處停了下來,似乎在觀察著這裡,此人正是之前的黑袍女子,沒人知道她是怎麼進來的,或許也有人知道吧。

黑袍女子遲疑了一下,慢慢的朝著側面的一間屋子走去,緩緩地推開了那扇沉積已久的木門。

門被推開了,裡面的布局遠遠看去,應該是是一間女子的閨房。

只見女子剛一進來,就輕輕的扯下了自己的黑袍,胡亂的將它扔在了門口,露出了一張好看的俏臉與曼妙的身姿。

然後只見那女子慢慢的從懷中拿出了一張寫滿秀麗字跡的絲帛,看了一遍。

那絲帛上開頭寫著:林家遭此變故故,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而默田,默敵,默仁,三個孩子的父母,無論怎麼算都是因我而死,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們,莫讓他們出了事情…………

後面還有很多很多字,字裡行間之中充滿了訣別的味道。

隨後似乎是這女子看完了了,輕輕的將它放在地上,然後就那樣席地而坐,輕輕的說道。

「我該叫你一聲什麼呢,大小姐還是林秋妙?算了,還是叫你一聲大小姐吧,也沒什麼的!」。

隨後女子又說了很多話,那是林秋海讓她說的,其中也有自己要對這位大小姐說的話。

這絲帛當然也是林秋海給她的,林秋海告訴她,自己不敢看完所有的字,即使是到現在,依舊不敢,所以便讓她將絲帛帶過來,替自己看一遍,順便說些好話。

「大小姐呀,這老頭兒說他不想剛跟你一見面就看到您訓斥他,他害怕!」。

女子又是輕輕的說道,話語聲很是溫柔,似乎是在勸自己家的這位大小姐,但是眼圈不知何時稍微有些發紅。

女子後來又陸陸續續說了許多好話,都是替林秋海說的,良久,女子似乎是終於把話說的差不多了,沉默了下來。

又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說道。

「大小姐,老頭兒今天就去找你了,這樣,你們也算是團聚了吧,也挺好的」。

女子說完重重的嘆了口氣,抹去了不知何時悄然流下的淚水,她與林秋海是認識的,也算是有了很深的交情,只是不知道這眼淚是替林秋海流的,還是替林秋妙流的。

又沉默了一會兒,女子似乎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笑了笑又說道。

「希望你們來生能有一個更好的歸宿,這裡的事,你們就放心好了,小雨是不會出什麼事兒的!」。

話語聲慢慢的消失了,也就是在這一刻,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雙手,悄悄的將一個天大擔子壓在了她那柔弱的身體之上。

而在她的身後,似乎有一根無形的絲線,慢慢的與另一根絲線接觸,最後纏繞在了一起,再也分不開了。

小院,在黑袍女子剛離開的時候,冷若雨就被叫了進去,留下了小月兒。

雀風之看了看身邊剩下的少女,終於是開了口:

「小月兒,最近這些年,可還好?」,雀風之的話語之中有些苦澀,從他來到這裡,都還沒來得及跟小月兒好好地說一說話呢。

小月兒抬頭看了看,並沒有搭理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屋子門口。

這間屋子從門口看去,顯得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床靜靜地躺在地上。

而林秋海此時就蜷縮在床上。

再仔細瞧一瞧,就會發現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坐在床邊的青峰老頭兒,而另一個則是剛剛進屋握著林秋海雙手,坐在地上的少年。

「小雨啊」,林秋海看著冷若雨,欣慰的喊了一句。

「我聽著呢,老頭兒,你說!」。冷若雨哽咽著,強忍哭聲,任憑淚水滑過臉頰,滴落在地上。

「好孩子,別哭,男子漢大丈夫,哪能輕易流淚呢?」。林秋海顫顫巍巍的抽出了手,想幫冷若雨擦去眼淚,可是卻發現怎麼也擦不幹凈。

看著雙眼通紅的冷若雨,林秋海無奈的笑了笑,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聽我一句勸,一定一定不要去後山!不要去後山!」。

「嗯!」,冷若雨看著這位即將離開的老人,重重的點了點頭,沒有去管心中的疑惑,只是將老人的勸告銘記於心。

「默田,默敵,默仁,你們進來」。青峰老頭兒見此在旁邊喊了一聲。

兩道身影走了進來,他們手中推著一個輪椅,正是林默仁以及剛剛回來的林默敵,而那輪椅上的自然便是林默田。

「爹!」。三人同時喊了一聲,隨後便來到了床邊。

「撲通」,兩道身影同時跪了下去,出奇的是,那林默田竟然也掙扎著起來,跪在了林秋海的床前。」

林秋海看著這位剛回來的二兒子,眼神變得很溫和,最後輕輕的叮囑道:

「默敵,你以後要多回來看看!,不要總是管那件事了!」。

林默敵點了點頭,淚水從他臉上滾滾而過,他知道老爺子說的是什麼。

林秋海見此沒再跟二兒子多說什麼,而是動了一下腦袋,眼光落在了三兒子的身上,隨後緩緩的搖了頭,不放心的說道:

「默仁啊,你現在的生活很好,可千萬別摻和進來啊!」,

林默仁沒說話,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

林秋海見到三兒子沒什麼反應,心中只能暗嘆了一聲,不再去管。+

林秋海又動了動腦袋,終於將目光停留在了大兒子身上,那目光之中多了些後悔,多了些哀涼。最後他抿了抿乾枯的嘴唇,才說道:

「默田啊,你,唉,你永遠別去京城,別回皇宮,不然,你會死的!」。

林秋海他終究還是挂念的,他現在很後悔,後悔自己不該打殘這個大兒子。

林默田渾身一震,點頭連連稱是,眼淚不知何時,竟然已濕了臉頰,濕了衣衫。如今他終於知道了老爺子的良苦用心,覺得自己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因為就在昨日林默仁與林默敵,悄悄的告訴他了一件驚天的秘密。

他糟蹋過的親小姨,竟然是當今國君最愛的女人,也就是當朝那母儀天下的皇后。

本來已是必死之局,是雀風之發動了手中的最後一張牌,成為了與國君分庭抗禮的國主,這才保下了林家。

「小月兒,小風」。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了出去。

小月兒與雀風之聞聲慌忙走了進來,走到了林秋海的面前,緩緩蹲下了身子。

「小風,你一定要堅持住啊」,看著半蹲下來的中年男子,林秋海用力地說道,眼中有些傷感。

「放心!放心!」。雀風之抿了抿嘴,拍了拍這位老哥哥的手,隨後又看了看身邊的小月兒與冷若雨,眼中竟已滿是悲哀。

沒幾個人知道,他們打的什麼啞謎。

林秋海見到雀風之的樣子,顫顫巍巍的伸手,將冷若雨的手放在了小月兒手中,像是在臨終託付,重重的說道:

「小月兒,小雨,你們倆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小月兒握緊了冷若雨的手,鄭重的點了點頭,眼中早已儘是淚花。

「對了,小雨,還有一件事忘記告訴你了」。林秋海像是想起了什麼,輕輕地說道。

「你呀,其實,就是那天來的那兩位故人送來的,其中那位姑娘,叫做冷玄霜,是你的姐姐!你一定要找到她!」

冷若雨聽到后獃滯了一瞬,自然知道說的是誰,但是他此刻腦海之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她,找到她,找到這位毫無印象的姐姐,她一定能救老頭兒!」,

可是,世界何其之大,又該往哪裡去尋找呢。

冷若雨最後只是朝著林秋海不停地點頭,示意自己記下了。林秋海微微露出一絲傷感,竟抬手輕輕地摸了摸冷若雨的腦袋,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真是沒多大變化呀。小雨啊,真是苦了你了,以後就麻煩你了!」此話似乎略有所指,最後林秋海輕輕的將手收了回來。

冷若雨還是一個勁的點著頭,使勁地點著頭,而眼眶中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宛如決了堤的洪水,洶湧而下。

此刻,林秋海沒再去管屋內的人,只是慢慢的抬頭想看向門外,但是終究是放棄了,最後只得提了口氣,說道:

「鄉親們,你們一定要好好活著啊!只可惜以後再不能給你們看病了!」。

一聲夾雜著靈氣的微弱聲音傳了出去,回蕩在院落中,院落中的人聞聲而落淚,嗚咽漸漸響起,最後也不知是誰先哭出了聲。

說完這句話,林秋海體內的靈氣徹底被抽干,老人也已經奄奄一息,等待著最後的時間來臨。

但是老人忽然間像是看到了什麼,彷彿是迴光返照一般,輕輕抬抬頭,看著已不知何時,早已老淚縱橫的青峰老頭兒,輕輕笑道:

「老傢伙,你看到了沒,秋妙來接我了,還有默田,默敵和默仁他們,我們終於能永遠在一起了!」。

青峰老頭兒聽到這話,再也抑制不住哭出了聲。

林秋海用盡了一生中最後的一絲力氣,微弱的說道:

「其實,我早就該叫你一聲了」。

「大……師……兄………….」

林秋海說完彷彿如那燈火一般,燃燒盡了最後一滴燈油,再也無力支撐起那一絲絲的溫暖,緩緩地熄滅了。

「小師弟!!!」,青峰老頭兒一聲哀嚎,猛然將林秋海那枯敗的的身軀抱在懷中,嚎啕大哭,淚水滾滾而落,淋濕了衣衫,淋濕了床榻,也淋濕了腳下的土地。

「爹!!!」

「老哥哥!!!」

「老頭兒!!!」

「林大善人!!!」

這聲哀嚎彷彿是一根引線,下一瞬間,不同的哭喊聲同時在這院落之中響起,一聲聲哀鳴劃破長空。

與此同時,天空中忽然驚雷四起,伴隨著一道道閃電響徹雲霄。

隨後便見大雨滂沱而至,似乎是老天給予的最後一絲憐憫。

人生之悲涼莫過於生死。

天地之悲涼莫過於雨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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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燼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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