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雌威
當玉琳眼上的紗被解開時,天色是真的昏暗了。看著眼神晶亮的柳勁松,玉琳手握成拳,往他胸口上打去:「無賴,從哪學來的?」玉琳的手不大,打在柳勁松身上軟綿綿的,柳勁松順勢把玉琳的手握住,放在唇邊輕輕咬了下才笑道:「你喜歡嗎?」
這話要人怎麼回答?玉琳把臉埋在枕頭上,柳勁松伏下|身,下巴放在玉琳肩頭:「你起不起呢?我是真餓了。」說著柳勁松還拍拍肚子,讓玉琳聽聽他肚子里的咕嚕聲。
玉琳抬頭看他,狠狠瞪他一眼:「有你這樣荒唐的嗎?我不餓,你讓人抬水進來,我要洗洗,等洗完了才准你吃飯!」柳勁松哈哈一笑仰面看著頂棚:「原來娶了媳婦,就沒有飯吃!」玉琳又瞪他一眼,柳勁松一個鯉魚打挺起身,套了外袍喚侍女們進來服侍。
侍女們進來時點上蠟燭,聽的玉琳要洗浴,自有人去擔水,柳勁松在那穿著鞋子,抬頭見紅紅燭光下,玉琳臉色更顯嬌美,湊上前笑著道:「玉琳,你生的真好看!」
玉琳的臉又紅了,瞧一眼侍女們,見侍女們都當聽不見一樣才啐柳勁松一口:「你再這樣,罰你今兒不許吃飯!」柳勁松曉得玉琳是故意的,剛要說話見侍女們抬水進來,玉琳自去洗浴。
柳勁松在外等候,想起方才玉琳說的話,不由問旁邊侍女:「公主她原來可曾出城避暑過?」
「回駙馬,原先公主也曾和吳夫人出城去莊子上過,不過因王爺不去,公主每次頂多去個五六天就回來了!」侍女的回答讓柳勁松解了些疑惑,想起那匣子又問:「公主收藏信件的匣子,是吳夫人送的?」
「是,是吳夫人送的賀禮!」侍女知道的也只有這麼多,這答案讓柳勁松有些滿意,但心中的疑慮並沒完全解掉。
「是不是水有些燙?」見玉琳皺眉,侍女急忙問,玉琳對侍女淡淡一笑,示意水溫正好:「你過來給我洗頭髮,洗慢一些,讓駙馬多等一會兒!」
侍女聽了玉琳這話,以為玉琳是要故意懲罰柳勁松,應是后聲音有些高的道:「公主說了,讓駙馬多等候一會兒!」這聲音傳到外面,柳勁松也笑了,接著應是。
他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和原來一樣,玉琳抿唇一笑,方才柳勁松問侍女的話,玉琳在裡面當然是聽到了,有些事,還不能告訴他。玉琳撥一下浴桶里的水,閉上眼睛讓侍女服侍自己洗浴。
吳王府內十分平靜,朱二老爺房裡卻一點也不平靜,朱二老爺看著妻子,眉皺成一個疙瘩:「你今兒是失心瘋了嗎?讓舅兄和我說什麼?你嫁過來也有十來年了,這十來年我哪點不由著你,你讓孩子跑去找舅兄哭訴什麼?」
「你哪點不由著我?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我陪嫁來的那兩個人都到哪裡去了?害的我在這府里孤身一個,沒有臂膀,好容易生下兒子,那群妖精還想害他,巴巴地把他巴長大了,現在又從天邊飛來那麼兩個人,公公還要讓你把人接回來。接了回來,我們母子在這府里到底算什麼?這會兒你還怪我,簡直是惡人先告狀!」
魏氏倒打一耙朱二老爺一點也不奇怪,十多年的夫妻下來,魏氏心性如何,朱二老爺也曉得一二,此時魏氏的哭訴朱二老爺也不放在心上:「你這話說的,你陪嫁來的那兩個人,雖被我收過房,可沒生下一男半女,後來一個得罪了你,被趕到莊上去了,另一個得了疫病沒的,和我有多少關係?兒子一生下來,凡有頭疼腦熱,你就口口聲聲那群妖精想害他,打的打,攆的攆,現在這房裡剩下的,也就那麼幾個。那是我的原妻和嫡子,要接回來也是……」
天經地義四個字還沒說出來,魏氏一爪子就抓到朱二老爺麵皮上,虧的朱老二爺這幾年被酒把麵皮給弄厚了,不然的話,朱二老爺這張麵皮就被抓的粉碎。
雖然曉得魏氏潑,可當著這一屋子的下人,被妻子一爪子抓到面上,朱二老爺那點早已不見的夫綱忍不住也要振一振,對魏氏喝道:「你要瘋了不是,我這臉被你抓的留下疤,明兒還怎麼上衙門?」
「放屁!你幾百年都不上衙門,就算去,也頂多點個卯,娘娘的親弟弟,誰敢不敬著你,這會兒要拿這話來堵我的口了?我可不是那樣沒見識的人。你今兒就給我說清楚,那兩個人,不許進朱家的門,再有了下回,我不管他是什麼駙馬,拿了棍子把他腿打斷!」
魏氏腰一叉指著朱二老爺就道,下人們原本想上前去勸架,但被魏氏狠狠瞪了一眼,登時又不敢上前,要曉得在這房裡,得罪魏氏比得罪朱二老爺要難受多了。
有機靈的婆子想悄悄出去給朱大太太她們報信,魏氏已經喝道:「不許去,你們去把那院門給我關好了,誰叫門都不許開,今兒這事不說個清楚明白,我在這家也沒什麼可待的了!」
魏氏這母老虎的架勢一擺出來,朱二老爺先是嚇到,還想服軟,等聽到最後一句不由惱了:「你在這家誰不敬著你,就連……」
話沒說完,朱二老爺身上已經挨了一撣帚,魏氏見朱二老爺跳起來想搶自己手上的撣帚,他還敢反了天了?手裡的撣帚立即劈頭蓋臉就往朱二老爺身上打去,邊打還邊哭:「我在這家裡,辛辛苦苦生兒育女料理家務,妯娌們之間也和和美美的,就只有你,對我橫挑鼻子豎挑眼,挑的連公公都不待見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先打死了你,我也就和兒子一起,死了算了,讓你的原妻和嫡子,給你守孝頂靈!」
口裡罵著,魏氏的手也一點不軟,朱二老爺嬌生慣養長大的,又早是魏氏的手下敗將,那點剛振起來的夫綱登時不曉得飛到哪裡去了,在那叫疼同時就哀求魏氏:「太太,太太,你別打了,我以後定不提起他們半個字了,爹那裡,我去說,定不會讓那兩母子進家門!」
魏氏聽了這話,那像暴雨點似的撣帚才算變成飄著小雨點一樣落在朱二老爺身上,可這樣也疼啊,朱二老爺又道:「我不該說舅兄的不是,明兒啊,我就去舅兄府上,給舅兄賠罪!」
這才像話,魏氏剛要把撣帚放下,窗外就傳來朱大太太的聲音:「二嬸子,你們這都眼見要抱孫子的人了,怎的還在這跟小夫妻似的,要唱拷紅呢!」
魏氏可沒有半分羞慚,管教男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有這自家男人要哄著捧著,任由他回來折磨自己的?聽到朱大太太的聲音就高聲道:「大嫂平日里極是講理,今兒怎麼半夜三更來我院子了,我也不請大嫂進來坐了!」
朱大太太自持身份,本想著說句俏皮話,給魏氏個台階下,誰知魏氏竟這樣回答,登時氣的朱大太太差點憋過去,但還是對魏氏道:「二嬸子既不請我進去坐,我做嫂子的也沒有什麼話好說,只是這半夜三更的,都睡下了,二嬸子要唱戲,等明兒再唱唄!」
說完朱大太太就沉下臉,帶著人轉身,身邊的婆子還有些不敢走:「太太,這是老太爺吩咐的,說總要……」
「你是沒眼力勁兒嗎?方才什麼情形你沒瞧見嗎?敲門都沒有開,還是要這邊翻牆進去把門打開的,別說老太爺吩咐的,就是老太爺親至,你二太太,也不會出來見見!」朱大太太臉更黑了,高聲訓斥婆子,卻是說給魏氏聽的。
魏氏聽的清清楚楚,斜了朱二老爺一眼:「你聽見沒有?你們這一家子都護著你呢,我若不厲害些,早被你們一家子給弄死了。當初是三媒六聘把我娶進家來的,現在,想為了個出婦把我攆出去,沒這麼輕易!」
後面一句魏氏說的極其大聲,故意說給朱大太太聽的,朱大太太聽了這話,差點絆了一跤,扶了婆子的手就飛快地走,來到院門口,朱四奶奶正等在哪,見朱大太太出來就急忙上前:「大伯母,公公和婆婆的事,我做媳婦的也不敢多言,倒是勞煩大伯母了。」
整個二房,如果還有個清明些的,也只有這位朱四奶奶了,朱大太太見她好言好語,自不能對她沉著臉,讓婆子把她扶起來才道:「倒是難為你了,等出了孝,你也不用想別的,給你婆婆生個孫兒下來,見了孫子,你婆婆啊,想來氣也會平些!」
這話讓朱四奶奶心中更為叫苦,自己丈夫又不是婆婆肚子里出來的,見了孫子,只怕婆婆的氣更大些,但這話也不能對朱大太太說,只是應是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