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勸

92勸

青唐對大雍,真是用心良苦,或者說,彼此都是!玉琳淺淺一笑,雁寧公主也回以笑容。

徐知安走進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明艷至極的少女坐在上方,正綻露出燦爛笑容。想來這就是青唐的雁寧公主。徐知安心裡暗忖,上前給太子行禮。

太子讓徐知安起身方道:「今日歡宴,徐卿正好從外歸來,孤原本是要單獨召見你。雁寧公主說,君需恤臣。孤也當賜你一宴!」徐知安恭敬應是,坐在已經安排好的席上。

秦國公主遙遙問了幾句,也就繼續和雁寧公主談笑。徐知安進來時候,雁寧公主眼中閃過一抹驚艷,徐知安和這些日子見過的美少年們,實在太不一樣了。他如一顆在陽光下的明珠,縱陽光燦爛,這顆珍珠兀自發著溫潤的光。又如一柄在鞘中的寶劍,沒有拔|出,卻能覺得劍光閃耀!

這,定是這位秦國公主安排的,不過,這樣還不夠!雁寧公主品鑒過了,才瞧向秦國公主,眼中含笑,那眉卻輕輕挑了下。青唐皇帝能把雁寧公主送來,劍指太子妃之位,就沒有不悉心栽培的道理。不然的話,大雍的後宮雖不像青唐的宮廷爭鬥那樣血腥,卻也是步步驚心。

真的一無所知的外來者,會死的很慘。雁寧公主的挑釁並沒讓秦國公主動容,她端起一碗銀耳蓮子羹:「再過幾日,就該是食筍季節!聽說青唐冬日,比起大雍,要寒冷許多!」

「青唐冬日雖冷,春日卻很美。冬日來時,我最喜賞雪烤肉。」雁寧公主面色依舊沒變。

這樣的虛以委蛇,每個人都笑著,每個人想的,卻和面上的不一樣。玉琳早不像少年時對這樣的場面感到厭煩,而是想從這種笑容下面,看出眾人到底想的是什麼!

玉琳的眼轉到徐知安身上,自從歸京,兩人這還是頭一次見面,徐知安對玉琳微微頜首,玉琳還以微笑。這個動作已經被雁寧公主捕捉到,記得這位永樂公主,嫁給柳駙馬之前,曾被一位姓徐的探花辭婚,難道說這位徐主事,就是昔日的徐探花?

這就有些好玩了,雁寧公主垂下眼帘淺淺一笑。

席上每個人心緒不一樣,中間又加進來徐知安這個人,但這場宴會從表面上來看,還是結束的十分圓滿。玉琳往外走時,樂安公主喚住她:「姐姐!」

玉琳轉身看向樂安公主,自從皇后稱病,樂安公主似乎意識到什麼,並不像原來那樣神采飛揚,而是變的沉靜,今日席上,她更是幾乎沒有講話。

樂安公主和玉琳並肩走著,走了好幾步才道:「其實,這京城裡,也有想看太子妃笑話的!」玉琳哦了一聲就道:「那些人,理她們做什麼?」

太子妃嫁入皇家已近四年,對皇家來說,打太子妃的臉,就跟打皇家的臉是一樣一樣的,不然的話,何必要這麼周折?

「男人,是說不清的!今日宴會之上,阿弟他眼中有光!」樂安公主的話無頭無尾,玉琳卻聽出話中意思,停下腳步看著樂安公主:「妹妹錯了,太子不僅是一個男子,更是天下未來的主人。他怎分不清輕重?青唐的打算,誰看不出來?不過是白費心機!」

「我也曾以為如此,可是父皇待母后,姐姐,我才知道,原先我以為的,太簡單,我以為……」

樂安公主沒有把剩下的話說完,皇帝下令皇后養病之時,樂安公主才真切意識到,皇帝不僅是父親,也是天下的主人。皇后尚且會這樣,更何況別人呢?

玉琳是真沒料到這件事情對樂安公主的打擊竟如此之大,想安慰她幾句,可又不曉得怎麼安慰,畢竟在外人看來,樂安公主的所有待遇並無半分改變,賞賜依舊,進宮赴宴依舊,依舊是那個被嬌寵的天子嫡女!

樂安公主被玉琳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低頭道:「我知道我不該抱怨,可是姐姐,那是我的母親,是待我如珠似寶的母親啊!縱然她在父皇眼裡,錯的無可復加,可她,依舊是我母親!」

一向驕傲的樂安公主,這算是她頭一次在玉琳面前,表現出悲傷和難過。玉琳伸手握住她的手:「我們,無能為力!」原本就是依託皇權,怎能對抗皇權!

樂安公主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可當聽到這個答案時候,眼裡的淚還是湧出,接著低頭不讓玉琳看到她眼裡的淚。玉琳輕輕地拍拍樂安公主的手:「你若有空,就多去探望娘娘,她心裡也是高興的。至於別的,太子是你的親弟弟,他在一日,你就永無改變。」

「是我太貪心了!我還想回到從前,母親依舊是後宮的主人,所有的人都羨慕我!」曾經擁有一旦失去,很多人都接受不了,更何況貴為公主。

玉琳沒有說話,只是看向遠方,東宮的建築比起皇宮內的建築,要精緻小巧一些,雖然越不過高牆,但玉琳也知道,太和殿依舊高高矗立,依舊輝煌壯麗,依舊能讓人瘋狂。

樂安公主所要的,其實也不是寵愛,而是權利。玉琳想著不由笑起來,生在皇室,所得到的愛,和權利,早已密不可分了。在這所宮廷裡面,愛的表現往往就是權利。

身後傳來腳步聲,玉琳轉身,不無意外地看見秦國公主!秦國公主來到她們面前停下腳步:「樂安也在和玉琳說話?」樂安公主看向秦國公主的眼神複雜,現在早已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想爭就能爭到的,從一開始,父皇就不允許自己去爭。樂安公主心中掠過哀傷,所有的嫉妒,都不過是自以為是。

「是啊,我和玉琳姐姐在說,不知道這位雁寧公主,會不會成功,阿弟他,畢竟也是男人!」樂安公主輕聲回答,眼並沒離開秦國公主的眼!

「她不會成功的。不過是給彼此一個台階下,才這樣說!」秦國公主語氣淡然。

「姐姐果然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樂安公主看向秦國公主的眼神更加複雜,從一開始就不一樣,而不是父皇的特別對待!秦國公主看向樂安公主,接著笑了:「你的日子也過的很好!」

身為公主,駙馬自然是不敢捋虎鬚的,世間女兒要煩惱的很多問題,在公主們面前,統統都不成問題。她們完全可以一輩子風花雪月,擔憂的最多就是今年的新衫不夠好看,還是不穿了。

「是啊,我過的很好!兩位姐姐,我還要去見母后,先走了!」樂安公主收回眼,轉身離去。

「樂安,也和原來不一樣了!」秦國公主看著樂安公主的背影,意有所指。玉琳怎不明白這話里的意思,輕輕一笑:「人,總是會變的!樂安會變,我也會變。姐姐變的,就更多了!」

「只要你對我的心沒有變,就可以了!」秦國公主並沒反對玉琳的話,玉琳也笑了:「我對姐姐的心,並不會變!只是姐姐,徐主事他,真的能?」

「徐主事若真能有顛倒眾生的美貌,也不會成今日這樣了!不過是讓雁寧公主有個錯覺罷了!」雁寧公主在大雍的日子並不能很長,拖長了青唐自己面上都不好看,日子久了,她自然要迴轉青唐。只要迴轉青唐,這些事,就不是事了。

「姐姐比我想的,果真要周到多了!」玉琳的讚揚讓秦國公主淡淡一笑:「你只是不把心放在這裡罷了。玉琳,我和你不一樣,但我們現在得到的,也都是曾經想要的,所以,不要為我傷悲!」

看著秦國公主此刻清澈的眸子,玉琳嗯了一聲沒有說話。風捲起落葉,秦國公主伸手從玉琳肩上取下一片落葉:「你瞧,又是一秋,人這輩子,一個秋天連著一個秋天,就這樣慢慢過去了!」

平靜淡然,這是自己的姐姐啊,即便她不需要玉琳為她傷悲,玉琳還是伸出雙手抱住了秦國公主。秦國公主有短暫的驚訝,接著就笑了:「玉琳,好好過日子,就是對我最好的回答了!」

說完秦國公主推開玉琳,往另一邊走去,玉琳看著秦國公主那依舊矯健的步伐,終於輕嘆一聲,有淚滴落。

「娘!您今日怎麼去了那麼久,弟弟也不陪我玩,只顧著睡覺!」玉琳剛一走進屋裡,小望舒就撲過來抱住她的腿撒嬌,玉琳彎腰把小望舒抱起,用鼻尖蹭著她的鼻尖親熱地說:「你都三歲了,是姐姐了,要照顧弟弟,哪有天天要弟弟陪著玩的?」

「娘生弟弟,不是讓他陪我玩的?」女兒的話永遠能解掉自己的煩擾,玉琳抱著小望舒走到搖籃跟前,柳梁已經在那踢蹬著腿腳,打算醒來。

小望舒的鼻子不由皺起:「娘,您瞧,弟弟只會和您好,我在這守了半天,他也沒醒,您一來,他就醒了!」

「小姐說笑話呢,小少爺啊,是剛剛醒過來,再說小姐您過來時候,小少爺正好睡著了!」奶娘把柳梁抱起來餵奶,笑吟吟地對小望舒說!

小望舒被戳破,身子偎靠進母親懷裡,玉琳摸摸女兒的頭髮:「等嬤嬤給你弟弟喂完奶,你就和他玩,不許欺負弟弟!」小望舒點頭:「我是姐姐,不會欺負他的!」

玉琳不相信地看著女兒,小望舒扭動著身子和娘撒嬌:「真的,娘,我不會欺負弟弟的!您要不信,您可以去問阿公!」玉琳捏捏女兒肥嘟嘟的小臉:「相信,我怎麼會不相信你?」

「果然比我回來的早,就在和兒女說話,那像我,在外面快累死了!」柳勁松的聲音從外面傳來,能聽出話里的疲憊,小望舒已經飛快地奔出去迎接自己的爹。

玉琳站起身,看著抱著孩子走進來的柳勁松:「最近很忙?」不用柳勁松回答,光他臉上神情就能看出一切了。柳勁松用手揉一揉眉間,讓奶娘把孩子們都帶下去才道:「我,可能要去邊關了!」

去邊關?玉琳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情況,也許還沒壞到這個地步。柳勁松安慰地拍拍妻子的手:「自然不是立時打仗,可太子想要整肅軍中,當然要派一個地位夠高的人下去,總要熬上幾年,在軍中有了威信才好!」

玉琳深吸一口氣,把那聲驚呼給咽下去才道:「我知道。」柳勁松握住妻子的手,玉琳靠上丈夫的肩,過了好一會兒柳勁松才道:「對不住,本來,我該陪你風花雪月的!」

駙馬大多領閑職,很多駙馬都是去打一個轉,然後就去過風花雪月的日子。

「你的抱負,需要去施展!去吧,我會在這等你!」柳勁松沒有說話,只是把妻子摟的更緊。屋外的風吹的更急,這一秋,眼看就要過去。

小望舒並不曉得父親離開京城去邊關是什麼意思,玉琳在給柳勁松收拾行李的時候,小望舒只是在旁邊蹦蹦跳跳,看著娘收拾,不時還跑過來,拿起一樣東西說這個要給爹爹帶上。

小望舒的舉動,倒讓玉琳心裡的煩惱消了一些,拍一下女兒的手:「你再這樣,我就把你也放進行李里,讓你跟你爹爹一起去!」小望舒已經連連點頭:「好啊好啊,娘,您把我也放在行李里,我和爹爹一起去!」

「有你這樣的嗎?」柳勁松抱著柳梁從外面走進來,伸手打女兒一下:「都做姐姐的人了,還這樣調皮。」

「爹爹捨得離開我們嗎?」小望舒睜著一雙大眼睛眨啊眨,柳勁松笑了,當然捨不得,可是這世上的事,很多不是你捨不得,就能不離開的!

「你啊,調皮的都沒辦法了!這些事情,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長大就知道了,小望舒托著胖乎乎的下巴開始苦苦思索!

「公主,柳夫人來了!」侍女進來傳報,玉琳還沒直起身,小望舒就歡叫一聲往外跑去:「我去問祖母,祖母一定知道的!」玉琳追著她出去,小望舒人小腿短,可是跑的並不慢,當玉琳追上她的時候,小望舒已經跑到柳鳳英等待的廳中,看見祖母,小望舒就飛奔上前抱住柳鳳英的腿:「祖母,你好幾天沒來看我了,我有事問你呢!」

柳鳳英對玉琳點一點頭,也就順勢抱著孫女坐下:「你想問我什麼?」小望舒在祖母懷裡坐好才開口問:「我娘說,很多事情小孩子不明白,等我長大了就知道了,那我想問祖母,我什麼時候才可以長大?」

「這孩子,和她爹還真像!」柳鳳英也是聽說兒子要去往邊關,這才前來的,聽到孫女的問話,不由感慨地道。

「娘您快別誇她,她啊,經不起誇!」柳勁松抱著柳梁走進來,嘴裡還不忘說女兒。

小望舒的鼻子皺了皺,偎依進祖母懷裡,不去理自己的爹。柳勁松坐到柳鳳英身邊,伸手摸了摸女兒的頭髮,小望舒還是把一個脊背給自己的爹。

柳勁松不由失笑,對柳鳳英道:「娘無需擔心兒子,兒子早不是孩子了!」

柳鳳英來此,為的就是兒子要去邊關的事,此刻聽到兒子先提起,把懷裡的小孫女摟的更緊一些:「我曉得你有抱負,可很多時候,這些,都是雙刃劍!」

權利既能帶來榮耀,也能讓人沉淪!柳鳳英這些年遇到的事已經夠多,早不是當年只知道父兄榮耀的少女了。柳勁松勾唇一笑,接著就道:「娘,我說過,您不必擔心!」

看著兒子的臉,柳鳳英想說話卻覺得喉嚨一直在哽咽,玉琳從柳勁鬆手里接過柳梁,示意小望舒從柳鳳英懷裡下來,抱著兒子牽著女兒把這裡留給他們母子。

「公主是個很好的妻子,你和她之間過的很好。你願意輔佐秦國公主,這些我都沒有攔你,可是阿松,一旦接觸到了兵權,初還好,可等到後來,君王難免會生嫌隙,到時,阿松,娘並不是攔你,娘只是想過一些平靜日子!」

「難道娘以為,您的兒子會是那樣不知分寸的人嗎?」兒子的反問讓柳鳳英皺眉,接著搖頭:「伴君如伴虎,這句話原先我不明白,可經過了這麼多事,我明白了。阿松,做天子近臣,榮耀之後,更是比榮耀更重的責任,甚至猜疑。」

「我知道,娘,正因為我知道,所以才會去做!娘!」兒子的不肯圓轉早在柳鳳英意料之中,只是再怎麼意料之中,柳鳳英還是忍不住長聲嘆息:「阿松,身為駙馬,地位尊崇,榮華富貴是享之不盡的,難道你還想別的?」

「娘,我並非為了榮華富貴!」兒子的回答讓柳鳳英再尋不出話來勸說,他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不管帶來的是福是禍,似乎自己只能聽從,而不是勸說。

「娘!我是男子,我有自己的抱負,我當然知道接近權利,會有多麼艱難!可是娘,人活這輩子,總要做些事的!我和朱家的想法並不一樣,娘,上天給了我這個機會,我就不能浪費!」柳勁松的話讓柳鳳英再沒說話,柳勁松看著自己的娘,自己要的,也是一步步變化的。

「娘,您不會受到傷害的,相信我!」柳勁松的聲音變的有些急切,柳鳳英想對兒子笑一笑,但眼裡流出的竟是淚,接著柳鳳英搖頭,把那淚搖掉:「我怎會不信你呢?阿松,你長大了,早已長大了,娘只是經常忘了這一點罷了!」

柳勁松對著母親綻開笑容,笑容篤定踏實,如同他要去面對的,並不是艱難險阻,而是鮮花一樣!

玉琳在給柳勁松收拾行李,送他去邊關,自然也不去關心外面的事,聽到侍女傳報,說青唐雁寧公主來時,玉琳的眉不由皺緊,她怎麼會來?但皇帝對雁寧公主禮遇,玉琳自然也不會把雁寧公主拒之門外,吩咐侍女把雁寧公主請進來,自己前去迎接。

雁寧公主喜著艷色,今日也不例外,此刻站在那有些蕭瑟的庭院之中,宛若一朵盛開鮮花。她的確很美,玉琳在心裡贊了一句,這才上前:「不知雁寧公主來到,有失遠迎,還請進裡面喝杯茶!」

雁寧公主看著玉琳,眼中帶著打量,這樣的打量著實有些不禮貌,玉琳身後的侍女已經開始皺眉,唯有玉琳毫不在意,依舊笑望著雁寧公主,雁寧公主看夠了才收回打量的眼:「永樂公主果然和傳說中的一樣,溫柔寬和,從不發怒!」

「發怒也要看什麼樣的人,若是不相干的人,發怒又有什麼用?」玉琳做個請的手勢,就在前面帶路。

「你身為公主,也是十分尊貴,為何……」雁寧公主的問話已經帶上些急切,玉琳依舊不緊不慢:「公主今年不過十七,縱然生來聰明,被人教導,可是很多事情,還是需要經歷過才知道。」

「你在嘲笑我?」雁寧公主裝出來的平靜已經消失,並沒坐下而是看著玉琳,玉琳面上笑容沒變:「嘲笑公主對我來說,有益處嗎?」

「難怪爹爹常說,大雍的人,慣是會口是心非!你心裡明明在笑我,可是這會兒還不承認!」到了此刻,這位雁寧公主才沒有那種裝出來的沉靜,而是帶出一絲真切!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您的祖父皇,就是我大雍叛將!」玉琳的話讓雁寧公主的下巴抬起:「那又如何?我的祖母是青唐驕傲的公主,況且若不是她,我的祖父早已死掉。祖父皇頂多能算一半的大雍人,而父皇,是實實在在的青唐人!」

那些恩怨,玉琳只知道一些但並不知道詳細,不過想也知道,大雍的版本和青唐的版本並不一樣,在青唐,那位段將軍,是英雄,他和德安公主的愛情,足以讓人唏噓。可在大雍,這位段將軍,是叛將,是給大雍帶來無限恥辱的人,最令大雍皇朝恥辱的,莫過於不得不送皇子為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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