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手藝不夠嫻熟？
喬護士立刻接過李木匠手中的刀，換上一把更為精細的手術刀。
威爾遜大伯的脂肪確實豐厚，以至於胃食管交界處格外厚重。李木匠在解剖疝囊及膈肌裂孔邊緣后，毫不留情地剪去了多餘的脂肪，那些脂肪要是拿到市場上賣，估摸著也能換些錢回來。「這裡有迷走神經，小心分離出來，否則縫合時容易受損。」
手術進入此環節，李木匠已漸漸適應了威爾遜大伯的肥厚脂肪層，也開始有空給助手們講解手術的關鍵之處。
「組織鉗！」
「好的。」喬護士總是能在第一時間領悟到醫生的需求。
「張鐵匠，過來一下。」李木匠抬眼喚來了鐵匠鋪的張師傅。
「請抓緊膈肌腱部。」
「好嘞。」張鐵匠用力點頭。
膈肌腱部被緊緊拽住，食管賁門后的食管裂孔邊緣以及右側膈肌角兩側清晰可見。當食管裂孔瞬間暴露在外，手術室內響起一片驚訝之聲。
這就好比自家樓上下之間赫然出現了一個大洞，讓人可以直接跌落其中，而此前一直未被人察覺。此刻外人發現了這個秘密，眾人的反應與手術室里的同仁們並無二致。
「怪不得胃會上升到這裡啊……」作為手術室內唯一的內科大夫，他道出了外科同行們心頭想說的話。
如此大的裂孔如此明顯地敞開著，若是換作自己是胃，恐怕也會忍不住想要爬上去見識一番不同的景象吧。
李木匠在兩側肌柱上用了間斷縫合法縫製了六針，卻沒有立即結紮。
「待會兒裡面還要再縫兩次，裂孔部位的縫合最後才結紮。」李木匠將持針器遞給了喬護士，並作了簡短說明。
「行了，現在該把胃放回它的老家去了。」隨著手術愈發順利，李木匠的心情也隨之輕鬆起來，甚至還開了個小玩笑。
在一間手術室里，主刀大夫的態度往往決定了整個手術室的氣氛。有的大夫習慣於嚴肅認真，悶頭做事，讓年輕大夫如履薄冰，大氣不敢出；有的則喜好談笑風生，手術室里便充斥著各種閑聊八卦，從院長夫人翻看院長手機，到醫院清潔工又購置了幾套房產，一場手術下來，年輕大夫們就能掌握全院最新的大小事態。
李木匠算是介於兩者之間，他的手術室氛圍相對較為嚴謹，但他偏好寓教於樂，生動形象地解說手術過程，有助於這些年輕大夫將知識銘記於心。
「哦，對了，親愛的胃，你看夠上面的風景了吧？為了咱們威爾遜大伯的身體健康，現在請你回到原來的地方去。」村衛生所里最清閑的白大夫瞥了一眼威爾遜大伯的心率和血壓后，歡快地接過了李木匠的話題。
至於小陳、張鐵匠，還有那位始終安靜觀察的內科醫生艾倫——
小陳心想：我的手啊，怎麼感覺像是別人的了，一開口說話估計就泄氣了。
張鐵匠暗自思量：我這手上勁兒應該剛好合適吧，平日里打交道的全是堅硬的骨頭，如今這膈肌腱軟乎乎滑溜溜的，稍不留神就可能弄斷，我得多加小心，再小心。
艾倫則陷入了沉思：胸腔里的胃吶……
為了確保莊稼不再受澇災侵擾，村裡的大夫張一柏決定修繕破舊的灌溉渠，他要將渠道與水源之間的缺口用土石疊砌修補，小心翼翼地讓水流只能沿著預設路徑流淌。
「通常在這邊留出一拃的距離，再折回填堵。」張一柏指著渠口和水源接壤之處，一邊指導著新手學徒李柱。
「十二時辰中的午時、子時、卯時對應的方位，都要如此處理。」張一柏察覺到李柱的臉色泛白，便停下手中的活計，「柱子，你去替換一下李成。」
李成聽罷，立刻從泥凳上躍起，振奮精神。他知道監視水位變化固然重要，關乎著村民們一年的收成，然而作為一名外科匠人，他在這裡乾等著實在憋悶得很。
在這種百無聊賴之際，拿起鐵鍬挖土也成為了一種享受。面對厚厚的土層，李成心裡想著：「成哥，咱倆換個位子吧。」
李成深吸一口氣，戀戀不捨地與李成交換了位置——那可是觀察水流的最佳地點啊……
「好了，我們接著干。」張一柏話音剛落，眾人便開始忙碌起來。
按照張大夫的指示，在午時、子時、卯時對應的位置完成了修補，並逐一將土石結實地綁紮固定。隨後，他又細心地將渠底的部分土石往上堆砌，環繞水源大約覆蓋了三分之二的渠面，接著進行了第二層加固。
「每個位置都要距離第一層加固的地方一拃左右，大概是一個大拇指指甲的寬度。」張一柏詳細解釋道。
在場的村民匠人們紛紛點頭贊同，唯有村東頭的赤腳醫生艾倫埋頭記錄，暗中偷師。李成偷偷瞄了一眼，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哎呀！這小子竟然偷學手藝，而且記記得這麼精細！
隨著最後一鏟泥土拍打到位，破損的灌溉渠在眾人合力之下恢復如初，渠道內流水潺潺，彷彿訴說著回歸的喜悅。
手術室里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張一柏抬眼望向四周，李成、李成、白勝和其他幾位村裡的女助手紛紛轉頭致意。
艾倫的笑容漸漸收斂，尷尬地放下了手中的筆記。
「謝謝。」張一柏輕聲道謝。
艾倫瞬間挺直腰板，目光炯炯地看著張一柏，「張大夫，您的技藝真是高超。」
張一柏朝他微微一笑，而李成的預警雷達瞬間啟動：「本來就知道張大夫手藝好，哪用得著你這個看病的來說！」
艾倫瞥了李成一眼，沒搭理他，只是滿眼欣賞地看著張一柏，嘴上不住地稱讚。
「張大夫，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熟練的手法。」
「那是因為你們這些看病的平時很少有機會見識到這樣的土木工程。」
「你是說張大夫的手藝不夠嫻熟？」
「我可沒這麼說！」
手術室內，這兩個閑人你一言我一語，給平靜的工作氛圍增添了幾分熱鬧氣息，甚至那一股濃重的泥土味似乎也因此變得清新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