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宮少年

001冷宮少年

「天下大勢，合久必分！」一個鶴髮童顏的老道士，一手捋著長白鬍子，一手甩著拂塵，一邊說道。

千年前，他們被攆得如同喪家之犬，連祖傳的寶物都被打殘了。多少年來，一直躲在北方的寒風中，養精蓄銳，就是想著要打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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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在冷宮深處那間狹小的破屋子裡醒來，覺得渾身軟趴趴的，快憋死了。

感受到了新身軀的虛弱，以及令人窒息的、腐朽的空氣。

硬撐著想要站起來，搖搖晃晃、顫顫巍巍的，終於還是放棄掙扎。艱難滾到門口，才終於打開一條門縫，呼吸到了外面那冷冽刺骨的新鮮空氣。

彷彿睡了一覺，就轉世了。

事實上，他就是重生的穿越者。

緩過氣來以後，他才開始琢磨腦海里亂七八糟的事兒。

這是個有過仙人的傳說世界。由於時間太久，後來很多人都不相信祂們真存在過。

不說什麼上古或是遠古，只剩下現在的皇朝，還叫著大晉仙朝的名號。

而他自己，現在就身處在這皇宮裡頭，還是最慘的冷宮之中。

此時還是寒冬臘月。

混亂的記憶里，少年已經在這裡待了差不多一年。不久前，一直陪伴著他的母親，熬不住這樣令人絕望的環境，就自殺了。

少年在猶豫了好幾次之後，也學著他的母親，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應該算是成功了吧。

然後自己才重生在他的身體上。

這個新的身份，似乎還牽扯著不少的因果啊。

母親似乎也不是什麼妃嬪、貴人，最多算個媵妾之類的。

本來就是被舅舅家送進宮來，給貴人們當奴婢的。

不知道是在什麼情況下，就給老皇帝生下了這個身體的原主。

算一算自己還是一個被廢的王子？

好像是說舅舅家，參與了某個王子的謀朝篡位未遂的計劃，應該是被人設局算計了，結果就是導致滿門株連、九族抄斬。

連累了宮中的母子也被打入了冷宮。

少年大概算了算，自己年紀應該有九歲多了。

現在他都快十歲了，瘦得跟個麻桿似的，面黃肌瘦。

發育明顯小於同齡之人，只是繼續硬撐下去。實在是太煎熬了。

至於自己的前世，記憶也是一片模糊，需要慢慢恢復。好像也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員而已，暫時連自己的姓名都想不起來。

少年現在只是一個庶民而已，失去了以前的身份和地位，都是被宗人府除名的。

他現在孤苦無依，孤身一葉，於嚴冬中飄零。

也許，活下去已經成為了奢望。才會想著尋死。給了自己重生的機會。

自己就替他活下去吧，還這麼小的年紀，未來還會有希望的啊。

冷宮而已，總會有機會出去的，蟄伏。耐心等待。

幸運的是，此時，一個老太監帶著一個小太監，冒著風雪，送了一點食物過來。及時發現了正躺在地上發獃的少年。

兩人連忙將少年抬起來，發現屋內的炭火早已經熄滅了，少年的身子凍得不停哆嗦。嘴唇發紫。

老太監讓小太監照顧著少年，自己趕忙跑回去找東西。

又花了錢買了熱粥，又掏出了自己壓箱底的救命的丹藥，給身體孱弱的少年續了命。

以後的每一天，他們都會送一點食物過來。然後陪一陪他。

兩人都是深宮之中的邊緣人物。原本與少年的交集也很少。

雙方都沒有什麼利害關係。

他們也是從別的宮殿被流放過來的。這樣的懲罰，已經算比較輕的了。

宮內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悄無聲息地掛起來或埋掉了。

等到風雪停了，老趙也搬了三把老舊的躺椅過來，三人每天趁著陽光最好的時候，就抽空躺在小院內的空地上，曬著太陽。

這是他們三人未來三年裡，最愜意的時光了。

老太監經常給兩個小年輕講一些「故事」。

只能說算是故事，也不知道轉了幾手的劇情，反正到了這兒，都是已經嚴重扭曲變形的「事實」了。

比如，某日老太監在曬太陽的時候，給小太監和少年說起——【傾天監】，那裡的大人物，能夠看到過去和未來。

於是乎，大晉仙朝，便能夠延續上千年，都不至於衰敗.

真的會永不衰落嗎？

然而，後來的某一天，他又說什麼各地民不聊生。所以，這幾年來，有好幾個王子不是在謀反，就是在準備謀反的路上。

這些事情牽連了不少宮裡的人，老太監他們原本也不是冷宮這兒的太監，都是其他地方的主人出事了，受到了牽連。

都是命運多舛的人。

少年的舅舅家，曾經也是仙朝之中有點實力的修士家族。

但是，很糊塗的一筆賬就是，他們為何不是支持自己的親外甥，反而是「準備」要支持其他王子，這令少年很費解。

那一場未遂的叛亂，直接就排除掉至少兩位王子。雖然少年這個王子是非常邊緣的小透明存在。

可惜在舅舅家族與皇室血脈的雙重加持之下，被那些操縱棋盤的人，用類似於預判未來的謀算和影響下，他成為了最早被排除掉的人。

幸而他年紀較小，一直就像個小透明一般。特別是被宗人府除名之後，躲在這裡，生死也已經與外界沒有關係了。

連老皇帝都不記得在這裡有這麼一個兒子了。

據傳說，原主應該是有幾十個兄弟來著。

皇帝都已經一兩百歲的老古董了。想著法兒利用仙人們遺留在凡間的一些寶物，延長著自己的壽命。

現在的修士還有一些秘法、丹藥和寶物，能夠幫助延壽的。

特別是皇室之中，搜羅天下奇珍異寶。

在強大的武力面前，玄經妙法盡歸於此。

老太監在宮中，曾經也是有「見識」的人物。只是深宮的鬥爭一向是格外血腥的，一轉眼就天差地別。

他已經算是好運的，還能苟活在這裡，是僥倖也是奇迹。

他也總是在盤算著，如何才能重新爬出去，逃離這座令人窒息的冷宮。

在他眼中，這個少年已經算是長命且走運的人了。三年多下來，竟然仍舊活著，未曾發瘋。

在失去希望的日子裡。

懵懂無知的少年，似乎仍活在夢中一般。

比他早進來的人，都已經死光了，比他晚進來的人，也差不多團滅了。

後面的幾場宮變叛亂，不再只是預謀而已，是真刀真槍的幹起來了，一次比一次熱鬧。

雖然都只局限在王都之內。但是都打到皇宮的高牆上了。

導致老皇帝疑心，也是變得越來越重。

好幾個母族家裡沒有什麼背景和實力的王子，全都直接貶為庶民，僅給了一點安家費，全都給趕去了邊疆地區。

這或許是他僅剩的一絲理智了。

這短短的三年時間，王子們和後宮的嬪妃，加上牽連的，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任何人都能夠感覺到，仙朝的運勢開始變幻莫測。

少年每日暈暈乎乎的，不知道是餓的太狠了，還是，沒有從穿越重生的身份轉變中，適應過來。

一直很安靜！

雖然看起來，這三年多的時間，已經足夠他適應新的身體和新的世界了。

雖然他看到的這個世界，只是窄窄的冷宮，猶如坐井觀天。

日復一日。

熬過了寒冬，熬過了孤寂的深夜，少年眼中的神采，還是略好於，那個每日都有許多事情要奔波忙碌的小太監。

小太監的眼神越來越空洞了。雖然老太監有在用心調教他。

老太監主要的精力，都是在忙著四處奔波，去聯絡各方，想法子疏通各種關係。還企圖有生之年，能逃離冷宮，躲過一劫。

少年話一直比較少。

濕冷的冬天，總能捱過去。

炎炎夏日也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滿是霉味的冷宮，總歸是個容身之所。

春夏秋冬，都是單調的顏色。

只是空氣里，永遠都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腐朽味道。

而少年，也徹底，記不清，那位母妃的聲音和容貌。

恐懼或許是會傳染的，對於生存的渴望，也是同樣會蔓延。

小太監看著少年，這個明明比他更應該絕望的，平淡冷漠的神情，才在心底找到一點兒支撐。

繼續堅持下去。

壓抑，卻又無法擺脫。

老太監看著這兩小孩，也只是偶爾搖搖頭，嘆息一聲。

這一天，他一臉欣喜的跑回來，告訴兩個小孩一個好消息——老皇帝駕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