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雙標
趙策英話剛說完,趙宗全面色鐵青,剛想開口,可不等趙宗全說話,韓章見事不妙,立馬站了出來。
韓章站出來后,先是意味深長的在趙策英和文彥博身上看了一眼,而後對趙宗全拱手道:「陛下,桓王也是為朝廷好,只是他沒去過隴右,不知道去年朝廷派去隴右的人剛去隴右的時候境地有多麼兇險,一時失言,還望陛下不要責怪...」
說完這話,韓章轉過身去,看著在場彎腰拱手的文官,大聲道:「時政記上面記載,嘉佑四年六月,隴右軍覆滅西夏,為大宋開疆拓土,朝廷特意在隴右設立都督府,以其下轄的三個宣慰司管轄隴右兩府二十州,但因隴右匪患猖獗,所以暫且由隴右軍進行軍管。
十月,燕國公入宮與先帝奏對,遷大宋流民入隴右,使党項分流入大宋,如此一來,隴右才能徹底成為我漢人領地,也使得党項人分化,不可做大,先帝允。
燕國公又言,軍管可一時不可一世,所以懇請朝廷委派官員對隴右實行文治,先帝允,特賜嘉佑五年,二甲以下進士一同入隴右官場。
然而放榜后,願去隴右者卻不足二百人,兩府二十州,便一共是七十餘縣,每個縣只能分到三人,以三人治理一縣,這遠遠不夠!
燕國公進言,進士可當縣令,縣尉,縣丞,其餘可招未中之舉子為吏,此乃開先河之舉,先帝心有疑慮,便召相公入宮奏對,相公允。
嘉佑五年四月,先帝崩,次月陛下登基,尊先帝遺詔,將進士舉子派往隴右為官為吏,其中進士一百八十四人,舉子四百二十一人!
治平元年二月,歐陽修從隴右傳來奏疏,隴右已然安定,盜匪絕蹤,新遷到隴右的二百七十萬流民,如今全部有了安置,在奏疏中特意要求吏部擢升舉子三百一十七人!」
聽了這些話,文官皆面面相覷,互相看看后,站直了身體,看著韓章默不作聲。
韓章見此情況點了點頭,而後走到文彥博身前,冷笑道:「文相公,你知道為什麼去了四百二十一人,歐陽相公卻只要求擢升三百一十七人嗎!」
文彥博點了點頭,閉口不語,吏部就是自己分管的,這些他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一百多人,有的是覺得苦累偷偷溜走的,有的是不適應環境生了重病一命嗚呼的,還有的是出城帶領流民開荒之時被盜匪殺害的...
這在歐陽修傳來的奏疏裡面都是有記錄的。
就是因為看到了這個,自己想到理由進行發難,舉子為官,簡直是笑話!
可現在想一想,這些人為我大宋做了這麼多事情,簡直是在玩命,擢升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
韓章見文彥博點頭后又閉口不語,指著文彥博呵斥道:「你既然知道,那你現在告訴我,為何要將這些為我大宋嘔心瀝血的好官吏進行罷免,你又有什麼資格將他們罷免!」
此時全場官吏全部都看向文彥博,文彥博也是被韓章此話弄的渾身冷汗,半晌,文彥博才穩住心神,開口道:「這些人再怎麼說都不是進士,我朝官吏本就冗餘,若是開此先河,那...」
話沒說完,韓章就打斷道:「當時先帝因為舉子一事召相公入宮奏對,你不在場?」
文彥博身子一顫:「在...在場...」
韓章冷笑道:「那你當時怎麼不反對此事!」
說罷,韓章不再看文彥博,而是轉身對趙宗全拱手道:「還請陛下准許吏部將那三百一十七名舉子進行擢升!」
趙宗全點了點頭,開口道:「准!」
話音剛落,文彥博立馬上前兩步,驚慌道:「陛下萬萬不可如此,如若落榜舉子也能擢升,那麼對於那些寒窗苦讀的進士也顯得太不公平了!
而且如果陛下怎麼做,那今年的舉子應當如何處理,陛下身為天子,對士子得一視同仁啊!」
趙宗全聽了這話,冷著臉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文相公可滿意了!」
這結果文彥博當然不滿意,舉起笏板高聲道:「陛下,臣......」
話剛開頭,只見趙宗全憤然起身,抓著身旁的奏疏就砸向文彥博,怒聲道:「你給朕閉嘴!」
文彥博一怔,但仍舊不死心,舉起笏板道:「陛下請聽臣說完,臣在吏部看了那些舉子的籍貫,其中有數十名是熙州籍舉子,燕國公的祖輩可是世代都鎮守在熙州,如今這些舉子又去了隴右,這很難不讓人多想......
若是陛下真給那些舉子陞官的話,日後隴右是誰的,臣就真的搞不清楚了......」
此話一出,趙宗全愣了一下,半晌,重新坐回龍椅,看著文彥博道:「繼續說...」
文彥博見此情況大喜,又拱手道:「陛下可能還不清楚,今年貢院中也有十數名熙州籍考生在內,並且成績極為優異,如果讓這些人也進入官場,那燕國公...」
說著,還往徐壽那邊看了一眼,見其面無表情,心裡一慌,忙對徐壽道:「燕國公,您不會說不認識這些熙州籍考生吧!」
徐壽聽了這話,一攤手:「我當然認識了...」
此話一出,文彥博彷彿和抓到了痛腳一般,大聲道:「陛下,臣參燕國公安排肆意在朝廷安插官員,此舉居心叵測,定是意圖不軌!」
趙宗全聞言輕笑一聲,沒有管徐壽,抬手制止住了想要幫徐壽說話的韓章,指著文彥博道:「朕如果沒記錯的話,你文家在汾州有個書院,在大宋廣收學子,每次科考都會出不少進士吧...」
文彥博聽聞此話反駁道:「這怎麼能一樣,臣是士大夫,要以替大宋培養人才為己任,而燕國公卻是武將勛貴,他怎麼能做這事!」
說罷,對趙宗全拱手道:「陛下,燕國公手握三十萬大軍,如今又試圖在朝廷之中安插官員,長此以往,他若是有反意,那這天下還姓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