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啊……好舒服啊

思維里，暴亂如同粘稠的黑色液態金屬，一寸寸侵蝕著康納斯的神經網路。

它順著脊髓攀爬而上，所經之處的肌肉都不由自主地抽搐、扭曲，彷彿有無數蠕蟲在皮下蜿蜒爬行。

但在這具被寄生的軀殼深處，康納斯的意識仍在負隅頑抗。

他感受著暴亂在他體內肆虐。

它撕裂血管、粉碎骨骼，又將其重塑成可怖的形態。

他的皮膚下涌動著漆黑的網狀紋路，隨著每一次心跳而脈動。

當暴亂試圖完全掌控他的大腦時，康納斯的意識就像被投入沸騰的岩漿，劇烈的疼痛幾乎將他撕成碎片。

共生體與宿主共同鏈接一個精神世界，也因此，暴亂髮現它越想要侵蝕，那麼康納斯的反抗就越加強烈。

「想影響我——做夢！」

「我的目標只有一個，發射血清！」

康納斯在意識深處嘶吼。

精神混亂的康納斯此時已經完全陷入了狂暴狀態，在意識的拉鋸中，康納斯佔了一半，另一半則是被暴亂所控制。

兩方意志控制著蜥蜴博士的身體，居然達成了詭異的中和狀態。

是暴亂讓步了，它發現，完成康納斯的執念跟它的目的並沒有排斥，甚至，如果執念達成說不定對它的控制更加有利。

至於下邊那些低等的人類……

呵呵，關它屁事？

隨即，思維稍稍清明的康納斯便把目光鎖定在不遠處奄奄一息的彼得·帕克身上。

「你……」

暴亂/蜥蜴博士嘶吼道。

「跟我來！」

巨大的爪子一把抓住彼得，就開始往大樓頂端攀爬。每一次移動都在建築表面留下深深的抓痕，碎石和玻璃不斷墜落。

彼得在巨大的手掌里虛弱地掙扎著，但在這個全新的合成怪物面前，他的反抗顯得如此無力。

本來蜥蜴博士就打不過，現在又加上了一種不知名的液態噁心怪物……

勝算到底在哪？

「堅持住……」

現在，彼得只能在心中默念，努力保持清醒

鮮血早從他撕裂的制服中滲出，在高塔的金屬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暗紅的痕迹。

蜥蜴人那布滿鱗片的手掌如同鋼鐵鉗子般死死扣住他的腰部，尖利的指甲已經刺破了皮膚。

彼得甚至能感受到溫熱的血液正順著脖子緩緩流下。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彼得。」

蜥蜴人康納斯獰笑著，腥臭的氣息噴在彼得臉上。

「都市義警，卻像只被踩碎的螞蟻一樣可悲。」

蜥蜴人拖著彼得，利爪在金屬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每一步都讓彼得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

現在他的肋骨可能已經斷了好幾根。

濃重的鐵鏽味充斥著他的鼻腔，那是他自己的血。

當他們到達塔頂時，蜥蜴人粗暴地將彼得摔在地上，後者的頭重重地撞在金屬欄杆上，發出一聲悶響。

蜥蜴人走向那台巨大的發射裝置，動作中帶著某種病態的優雅。

他小心翼翼地將血清裝入機器，就像一個狂熱的藝術家在完成自己的傑作。

「你知道嗎，彼得……」

康納斯一邊調試著機器一邊說：

「人類的進化史就是一部不斷突破極限的歷史……恐龍統治地球一億六千萬年，而人類呢？」

「不過區區幾十萬年。」

彼得試圖站起來，但他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他的頭依然在嗡嗡作響，耳邊傳來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今晚過後，」

蜥蜴人繼續說，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

「人類將迎來真正的進化……沒有疾病，沒有衰老，沒有軟弱！我們將成為完美的生物！」

說著，他按下啟動按鈕，機器開始發出低沉的嗡鳴。

也就在這個時候，掙扎著爬起的彼得終於找到了一絲力氣。

他猛地射出蛛絲，精準地纏住了蜥蜴人的眼睛，後者發出一聲憤怒的嘶吼，開始瘋狂地抓撓自己的臉。

「遊戲結束了，康納斯博士！」

彼得喘著粗氣說。

然而，他的勝利只是短暫的。

蜥蜴人一把扯下蛛絲，眼睛充血發紅，布滿了可怖的血絲。

「愚蠢的男孩！」

蜥蜴人咆哮著，如閃電般沖向彼得，利爪劃破空氣發出破風聲。

彼得勉強躲開，但蜥蜴人的攻擊還在繼續。

每一擊都帶著致命的力量，周遭的金屬欄杆在利爪下像紙片一樣被輕易撕碎。

在匆忙的反應下，彼得感覺自己的動作越來越慢，失血過多讓他的大腦越來越昏沉。

「不過是小把戲……有什麼用？」

蜥蜴人抓住了這個機會，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呃啊啊啊——」

彼得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劇痛讓他忍不住發出慘叫，蛛絲髮射器在蜥蜴人的巨力下化為碎片，內部零件散落一地。

「噢……看看你自己，」

蜥蜴人嘲諷道，粗暴地扯下彼得的面罩。

冰冷的夜風吹在他汗濕的臉上，帶來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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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過是個受傷的、可憐的小男孩……可笑，你以為自己是誰？上帝嗎？」

說完，彼得就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渾身的劇痛頓時充斥了他的大腦，骨頭不知道碎了，裂了多少……彼得現在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慢慢消散。

他艱難的把頭轉到另一個方向，看著那個正倒計時的紅色數字無情地跳動著：

2:00、1:59、1:58……每一秒都讓他離絕望更近一步。

而也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聲清脆的槍響劃破了死寂的夜空。

彼得勉強抬頭，居然看見喬治警長正站在入口處，濃煙從他的槍口升起，在夜色中形成一道淡淡的軌跡。

子彈精準地擊中了發射器旁的液態氮管道。

刺骨的寒氣瞬間噴涌而出，如同一條白色的巨龍襲出。

蜥蜴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極致寒流擊中，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隨即他的鱗片上開始結出細小的冰晶，動作也變得遲緩。

彼得抓住這個機會，艱難地向警長爬去。

每移動一步都讓他的全身傳來劇痛，但求生的本能驅使著他繼續前進。

「彼得，這是格溫要給你的……接著！」

警長大喊著，將一支裝有綠色液體的注射器扔了過來。

注射器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彼得連忙伸手接住，冰冷的玻璃觸感給了他一絲希望。

「快去塔頂注射！我來拖住他！」

喬治舉起槍，對準正在掙扎的蜥蜴人。

彼得看了眼倒計時：30秒。

瞬時間，他的心跳猛然加速，腎上腺素在血管中奔涌。

「一定要小心，警長！」他喊道，然後轉身一瘸一拐地向塔頂衝去。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瞬間，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聲傳來。

彼得猛地回頭，恐懼如同冰水般澆遍全身。

蜥蜴人不知何時已經掙脫了寒氣的束縛，他的利爪像一把血腥的長矛，直接刺穿了警長的胸膛。

鮮血如泉涌般噴射而出，在夜空中劃出一道刺目的紅色弧線。

警長的身體僵直了一下，然後緩緩倒下。

他的眼睛仍然睜著，似乎想要對彼得說些什麼，但只有血沫從他的嘴角溢出。

「不！」

彼得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喊叫。

他想要衝回去，但時間已經不容許了，倒計時還在繼續。

15、14、13……

蜥蜴人狂笑著，將喬治隨手扔在一旁，就像丟棄一個破布娃娃。

「你看到了嗎，彼得？」

他的聲音中充滿了癲狂的愉悅。

「這就是普通人類的命運——軟弱、脆弱、毫無價值！」

彼得的淚水瞬間模糊了視線，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繼續。

為了警長，為了這座城市，為了所有人……他強迫自己轉身，向塔頂奔去。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體劇痛，但他不能停下。

身後傳來蜥蜴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彼得能感覺到那野獸般的呼吸正在接近。

10秒、9秒、8秒……

時間如同沙漏中的細沙，正在無情地流逝。

突然！

彼得的蜘蛛感應突然警鈴大作。

他本能地向前撲去，蜥蜴人的利爪擦著他的後背劃過，撕開了他的制服，在皮膚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口。

這劇痛讓彼得差點昏過去，但他依然咬緊牙關堅持著。

就是死……也不能讓康納斯得逞！

5秒。

彼得爬上最後一級台階。

4秒。

蜥蜴人的咆哮聲在身後響起。

3秒。

彼得舉起注射器。

2秒。

是利爪劃破空氣的聲音。

1秒。

注射器刺入發射裝置的主控面板。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

彼得按下注射器的推桿，綠色的液體注入系統。發射裝置發出一聲刺耳的警報，然後開始劇烈震動。

藍色的火花四處迸射，照亮了整個塔頂。

看著這裡，蜥蜴人發出一聲絕望的咆哮。

「不！彼得帕克，我要殺了你……你毀了一切！」

他瘋狂地向彼得撲來，但已經太遲了。

發射裝置開始自我瓦解，零件四處飛濺。一聲巨大的爆炸在塔頂響起，衝擊波瞬間將蜥蜴人和彼得都掀飛。

彼得重重地撞在欄杆上，他感覺自己的肋骨可能又斷了幾根。

但此時的疼痛已經不重要了。

他看著蜥蜴人在爆炸中被拋向高空，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

康納斯博士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鱗片逐漸脫落，露出下面的人類皮膚。

但是，詭異的是，當這種回退變化即將完成後，那「恢復」進度忽然暫停了下來。

一團銀灰色的流質物如活物般蠕動著，攀附上康納斯博士褪下斑駁的鱗片。

暴亂如水銀般流淌過他的鱗片，滲入每一寸血肉。他的鱗片開始膨脹，由暗綠轉為金屬般的銀灰，邊緣銳利如刃。

肌肉不自然地隆起，脊背上噴湧出一排排閃著金屬光澤的尖刺。

「現在終於……完整了……好舒服啊……」

此刻，從康納斯口中傳來的已經不再是他自己的聲音了，而是粗狂且邪調的另一道魔音。

「蜘蛛俠？」

「雖然吃了一個已經很飽了……但我不介意再吃多一個。」

說著，身高將近五米的蜥蜴態暴亂就這麼慢步走向彼得，

他扭曲的巨口微微張開，粘稠的涎液從交錯的利齒間緩緩流淌而下。

彼得無力地癱坐在牆角，渾身因劇痛而發抖。

梅姨本叔……格溫……他們都指望著自己。

可現在的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喉嚨里泛起鐵鏽般的腥味，幾滴溫熱的血珠順著嘴角滑落。

蜘蛛感應里，那極致的危險不斷地在撥動他的反射神經……

但現在他已經絕望到無力應對了。

現在……真的還有希望嗎？

正當暴亂即將走近彼得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背後忽然多了一團膠質的黏糊液體。

「彼得，我應該不算來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