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真相漸浮雲霧開
杭州府,臨安縣。
臨安縣城,繁華熱鬧,車水馬龍,行人如織,川流不息。街邊店鋪林立,酒肆中傳出的歡聲笑語不絕於耳,綢緞莊里五彩斑斕的綾羅綢緞令人眼花繚亂,還有那小吃攤升騰起的裊裊熱氣,交織成一幅充滿煙火氣息的市井畫卷。
一輛馬車緩緩停靠在鄭宅邊上,車輪停止轉動,揚起一陣細微的塵土。車簾掀開,包勉、諸葛雲及張婆依次下了馬車。三人各自仔細整了整衣衫,而後邁著沉穩的步伐朝著鄭宅走去。
包勉身著一襲青袍,腰間束著玉帶,面容剛毅,目光深邃而銳利,透著一股洞察一切的威嚴。諸葛雲則是一襲白衣,手持摺扇,身姿瀟洒,眉宇間流露出幾分聰慧與機敏。張婆雖年歲已高,但精神矍鑠,眼神中透著精明。
「張婆,您怎麼來了?是有何事要找我家員外嗎?」鄭宅門口的家丁一眼便認出了張婆,忙不迭地上前迎接。這家丁身著深藍色的短褂,腰間系著一條黑色的腰帶,臉上帶著恭敬的笑容。
張婆帶著一絲笑意看著那名家丁說道:「這位是杭州府刑獄推官包勉包推官,他有事找鄭員外,不知員外爺今日是否在家?」
那家丁聽聞,臉上的神情瞬間變得恭敬起來,眼睛不自覺地睜大,忙不迭地躬身行禮道:「原來是包推官大駕光臨,小的有失遠迎,真是罪過。我家員外今日在家,諸位裡邊請。」說著,家丁側身讓開道路,引領著眾人往宅院里走去。
剛邁進院門,只見亭台樓閣錯落有致,假山水池點綴其間,花草樹木鬱鬱蔥蔥,好一派富貴氣象。包勉微微仰頭,目光掃過四周,心中暗自讚歎這鄭宅的奢華。
眾人沿著青石鋪就的小徑徐徐前行,未過多久,便抵達了正廳。
正廳中,鄭員外正安然端坐在太師椅上,手中輕捧著一杯香茗,神情悠然自得,好不愜意。只見他身著錦緞長袍,頭戴一頂萬字頭巾,面容富態,眼神中透著商人的精明。
那家丁疾步邁入正廳,躬身抱拳,恭聲道:「員外,杭州府刑獄推官包勉包推官求見。如今正在外面等候。」
鄭員外聽聞,微微一怔,手中茶杯稍頓,茶水微微濺出,滴落在他的衣袖上。他旋即放下茶杯,起身說道:「快快有請!」
話音剛落,包勉等人已然踏入廳內。鄭員外趕忙迎上前去,拱手賠笑道:「草民鄭山不知包推官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推官大人恕罪!」他的臉上堆滿了笑容,眼神中卻透著一絲疑惑與不安。
待三人落座后,包勉微微拱手還禮,直截了當地說道:「鄭員外,前幾日杭州城中土地廟發生一起命案,死者乃是一名身懷六甲的孕婦。本官四處查訪,經由這位張婆辨認死者畫像,稱死者便是尊夫人。今日本官前來,是請員外仔細辨認一番。」包勉的目光緊緊盯著鄭員外,觀察著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
隨後,諸葛雲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拿出死者畫像,徐徐展開,剎那間,一個女子的畫像赫然出現在鄭山眼前。鄭山望著畫中女子,神色驟然一變,手中的茶杯竟失手掉落,「砰」地一聲摔得粉碎。他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唇微微顫抖,喃喃道:「這……這怎麼可能?」
包勉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鄭山,沉聲道:「鄭員外,瞧您這反應,莫非對此事早有預料?」
鄭山身軀猛地一顫,額頭冒出冷汗,趕忙擺手道:「包推官,您這可是有所誤會了,拙荊尚在家中安然無恙,又怎麼可能慘死在杭州土地廟呢?」他的眼神閃爍不定,不敢與包勉對視。
這時,一旁的張婆急忙插話補充道:「員外爺,可是這明明就是尊夫人啊!上次還是您請老身前來為夫人安胎的呀。」張婆的臉上滿是焦急與篤定。
「鄭員外,既然您聲稱尊夫人尚在家中,那就煩請請她出來一見吧,如此也好消除這其中的誤會!」包勉聽聞鄭山這般言語,隨即讓鄭山將他夫人請出來。
鄭山側身向身邊的丫鬟說道:「翠竹,你速去將夫人請來,就說包推官有請。」而後又朝著包勉微笑著道:「實不相瞞,這畫中女子乃是拙荊的孿生姐姐,她們姐妹倆長得可謂是一模一樣,唯一有所區別的是,拙荊的右眼角有一顆淚痣。」他的語氣看似平靜,雙手卻在不自覺地搓動著。
包勉眉頭緊皺,說道:「竟有如此巧合之事?那且等尊夫人前來,再做分辨。」
不多時,翠竹回到正廳,此時身後還多了一個中年女子。只見那女子身著一襲湖藍色的錦緞長裙,裙袂上綉著朵朵淡雅的梅花,外罩一件月白色的披風。她梳著精緻的髮髻,插著一支碧玉簪,面容姣好卻略帶憔悴,眉如遠黛,眼似秋水,只是眼神中透著一絲不安。那女子見了包勉,微微福身行個萬福禮道:「民婦張清婉拜見包推官。」
包勉、諸葛雲及張婆三人端詳著張清婉,又將目光移向畫中死者,只見兩人果真是長得毫無二致,只不過張清婉的右眼角處有一顆小小的淚痣,若不仔細瞧,著實難以察覺。
張清婉起身,神色間稍顯拘謹,雙手不由自主地絞著手中的帕子,手指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包勉直截了當地問道:「張夫人,可知今日請您前來是所為何事?」
張清婉輕輕搖頭,聲音輕柔如縷:「民婦不知,還望包推官明示。」她的眼神閃躲,不敢直視包勉的目光。
包勉示意諸葛雲將那死者畫像展開,問道:「夫人可識得畫中女子?」
張清婉抬眸匆匆看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隨即說道:「這……這像是妾身的孿生姐姐。」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包勉目光一凝,追問道:「夫人確定?」
張清婉用力點頭,語氣堅定無比:「妾身確定,只是妾身右眼角有顆淚痣,而姐姐沒有。」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淚痣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
包勉目光炯炯地盯著張清婉,沉聲道:「鄭夫人,你姐姐近日可有與你聯繫?」
張清婉低垂眼眸,輕聲回道:「回包推官,民婦與姐姐一個嫁到臨安,一個嫁到杭州。雖說我們是孿生姐妹,可嫁人後皆各自忙於家事,除了逢年過節時會互相走動一番,平素里甚少聯繫。」她的睫毛微微顫動,彷彿在掩飾著內心的不安。
諸葛雲皺起眉頭,目光在張清婉和鄭山之間來回移動,心中暗自思忖:「這張清婉所言不知是真是假,看她神情倒有幾分真切。」
他上前一步,拱手說道:「張夫人,此事關乎人命,還望您能如實相告。您姐姐若真與您聯繫過,哪怕隻言片語,或許都能成為關鍵線索。」
張清婉抬起頭說道:「這位先生,民婦真的沒有隱瞞。」她的眼中泛起淚花,神情顯得十分委屈。
「鄭夫人,本官心中尚有疑問,為何令姐失蹤幾日,令姐夫卻未曾到衙門報案?」包勉的手指緩緩地輕輕敲打著桌面,雙目如炬,緊緊盯著張清婉,等待著她的回答。
張清婉臉色一白,嘴唇微微顫抖,囁嚅道:「這......民婦也不知。或許,或許姐夫他並不知曉姐姐失蹤之事。」她的目光游移不定,不敢與包勉對視。
包勉冷哼一聲:「夫人這話,恐怕難以令人信服。夫妻之間,怎會不知對方行蹤?」他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質疑。
諸葛雲在一旁插話道:「夫人,此刻如實相告,或許還能挽回局面。若一味隱瞞,待真相水落石出,怕是悔之晚矣。」
張清婉身子一軟,差點癱倒在地,帶著哭腔道:「包推官,民婦真的不知啊。」
這時,鄭山突然大聲說道:「包推官,莫要為難內人,此事我們真的不知道啊。」他的臉色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
「鄭山,本官此行乃是為了徹查真相,若你仍一味隱瞞,休怪本官請你去另一個地方說話!」包勉此時面帶慍怒,死死地盯著鄭山,厲聲呵斥道。
鄭山被這話驚得渾身冷汗直冒,連連問道:「是……是什麼地方?」他的聲音顫抖著,雙腿也開始發軟。
包勉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來,朗聲說道:「王法大堂!」
鄭山聽聞「王法大堂」四個字,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顫抖著聲音說道:「包推官,小人真的沒有隱瞞啊。」
張清婉趕忙扶著鄭山,這才讓他不至於摔倒在地。待鄭山坐下后,她垂頭喪氣地嘆氣說道:「包推官,事到如今,民婦也著實沒什麼可隱瞞的了。」
「夫人究竟有何事隱瞞?請儘管說來,一切皆由本官做主。」包勉見張清婉神色黯然,努力平復了一下自身的情緒,和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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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清婉緩緩抬起頭來,眼中噙著淚花,那淚汪汪的眼眸好似一泓秋水,盈盈欲落。她微微顫抖著嘴唇,過了片刻,才帶著哭腔緩緩開口道:「包推官,妾身的姐姐……民婦的姐姐她確實在幾日前來過府上。」
包勉目光一緊,眼中滿是急切,身體微微前傾追問道:「那她來所為何事?」
張清婉咬了咬嘴唇,那嘴唇被咬得泛出蒼白,她眉頭緊蹙,似是回憶起那令人揪心的場景,接著說道:「姐姐來時,形容憔悴,滿臉淚痕。她說她與姐夫發生了激烈的爭執,姐夫竟毫無緣由地懷疑姐姐腹中孩子不是他的,還凶神惡煞般想要將姐姐趕出家門。姐姐滿心委屈,走投無路之下,只好前來向民婦求助。」說著,她用手帕輕輕擦拭眼角的淚水。
包勉皺起眉頭,那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眼中滿是疑惑問道:「那後來呢?」
張清婉抽泣著,雙肩不停抖動,聲音斷斷續續:「妾身見姐姐那般凄楚,自是苦口婆心地勸姐姐先在府上住下,等姐夫氣消了再回去。可姐姐性子倔強得很,她認定要回去與姐夫把事情說清楚,掙個明白。妾身百般阻攔,卻終究攔不住她,無奈之下,便讓她回去了。從那以後,妾身便再也未曾見過姐姐。」說罷,她雙手掩面,淚水從指縫間溢出,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