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實驗方向

教師檔案館內。

莫諾蒙站在離實驗台三步之外的位置，利用觸手遠距離操作著台上的三根試管，將它們以某種比例相互摻雜搖晃。

那三隻試管中所盛裝的液體各不相同，一者為金黃色，一者為淺綠色，一者為黑色，而它們唯一相同的地方，便是可怖的接觸代價——

喪失神智起步，消融屍骨無數。

眼見三隻試管里的液體盡數留到一根中去，莫諾蒙屏住呼吸，腳步又往後退了些許，躲到了一個專門打造的防護裝置后。

她的雙眼死死地盯著不斷雜糅融合的液體，數息過去，只見那三種液體融合而成的暗棕色液體如同燒沸的水一樣蒸騰，觸手傳來愈加劇烈的震動與熾熱感迫使她不得不將試管丟到了水池中。

砰——！！！

一聲巨大的悶響回蕩在實驗室內，水滴飛濺，再反觀水池之中剩下的也不過淺淺一灘。

「怎麼反應變得更劇烈了，不應該啊......」

莫諾蒙拿起一本冊子，皺著眉頭翻看上面的數據，零零總總，密密麻麻的加起來上千條都不止，而當書頁翻到最新的空白一頁面，她便拿起筆書寫了起來。

【第兩千七百三十一次實驗】

【夢境液體濃度：32.7%】

【酸液濃度：47.6%】

【虛空物質濃度：19.7%】

【實驗結果：失敗，爆炸程度上升】

合上書頁，將實驗室簡單打掃一通后她再度站在了實驗台前，看著上面擺放的兩個沒剩多少的空罐子嘆了口氣。

「夢境液體實驗的早，如今剩下的量已經不多了，虛空物質情況雖好，但力量過於狂暴，完全無法與酸液相平衡，再這麼下去實驗出不了結果。」

莫諾蒙最近的情緒十分煩躁，神色憔悴，步伐之間倉促不安，全然不像暴亂之前的那個處事不驚的聖巢教師。

論及平生，她走在求真實驗的道路上幾乎沒遇到過什麼太大的困難，只要是好奇而不觸及虛無的東西，她總能通過海量的知識存儲與嫻熟的實驗操作來進行探索，知行合一讓她在這條路上走得無比暢通。

她曾操持過數百種類材料的實驗，在上萬條數據中找到深藏其中的規律，在極高的難度下完成難以想象的實驗，即便過程有些艱難，但她樂在其中。

可如今，只面前的三種液體便讓她有些抓狂，不復先前的理性。

兩千七百三十一次實驗，兩千七百三十一種組合。

她知道這些數據量對於真正嚴謹的實驗可能有些稀少，過於蒼白，可她希望窺葉見林。

兩千七百三十一次，幾乎沒有連續超過五次的實驗包含明顯的規律，不是徹底沉寂就是轟然爆炸，想象中相互制衡，能量相衝而和的畫面一次都沒有出現，哪怕是半點跡象自己都沒有抓住。

這三管液體就像是三顆讓她琢磨不定的心，分不清陰晴冷暖，也辨不明喜怒哀樂。

她感覺這實驗無時無刻地在笑話著自己，擺弄自己內心早已建立的實驗觀。

「你做不成的，放棄吧，我們之間唯一的共性便是死亡，而你卻想利用我們創造生機？」

「別做夢了！」

莫諾蒙攥緊手掌，深吸一口氣，重整旗鼓地站在實驗台前，再度從大罐子中取出了兩管定量的液體，又從一旁拿出一管酸液，觸手在冊子上寫下新墨。

【第兩千七百三十二次實驗】

她不能放棄，她能感覺到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必須加快進度去嘗試破解夢境的奧秘，至少得找到消除它影響的方法。

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想看到小奎若。

兩隻觸手小心翼翼地傾斜，先將酸液引入夢境液體的試管中，搖晃幾下后又將虛空物質引入進去。

最後一步莫諾蒙向後退去，復現先前的謹慎，她目光聚焦在即將滴落的黑色液體，不由得再度屏住了呼吸。

黑液緩緩滴下。

嘟嘟嘟——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將莫諾蒙嚇了一跳，手裡的液體險些潑灑出去。

「請在門外稍等片刻！」

她現在正處於緊要關頭，可不想因為別的事情分心，只不過很快她就有了空。

這一次的結果仍舊與先前一樣，試管再度爆炸，但規模相較要小了一點。

莫諾蒙有些失望，收拾完地上的污漬後轉身去開了門。

「王上？您怎麼來了？」

見門外一襲白衣，莫諾蒙愣了愣神，趕忙將白王迎了進去。

「前陣子不是才忙完壓制夢境的事情嗎，怎麼又開始了？」

「你這身子不能老這麼操勞，會出問題的。」

白王一邊向里走去一邊叮囑道，莫諾蒙聽后沉默垂頭，半晌后才喃喃出一句話：

「放心王上，我不會讓自己影響到封印進行。」

「......」

對於這番話，白王沒有回應，他知道這時候再扯起這個話題怎麼說意思都不對，乾脆也就不說了。

當他踏進實驗室，將這裡的一切收入眼底后，轉過頭問起了相關事宜。

「實驗進展如何了？」

莫諾蒙搖了搖頭，眼神灰暗。

白王見狀，自然明白意思，沒有多言。

早在莫諾蒙將治療夢境瘟疫推動到後期的時候，她就來找自己要了不少的虛空物質，說是用以實驗，看看能不能開闢出一條避免犧牲也能消除夢境瘟疫的路。

他當時並沒有拒絕。

換言之，對於守夢者，只要不算太過分的事他都會答應。

可若要問及他的態度，白王自然不覺得莫諾蒙能成功。

不論是夢境液體還是虛空物質，它們都是古神的產物，神明的產物。

現在莫諾蒙卻想用凡俗的手段來抵抗其中蘊含的神性，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即便真有可能，也絕非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夠開闢。

「教師，有些事情的道理你應該懂的，就像是眼前的這個實驗......」

「它不在你的能力範圍之內。」

莫諾蒙攥緊雙拳，眼中儘是不甘，不過隨即又無力地鬆了開來。

「我已經失敗了，對么？」

「還沒有，但你搞錯了方向。」

白王搖了搖頭，幾步之內身形逐漸隱去消失。

「這場消除夢境的實驗，原材料不應該是那三管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