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難產
朝陽初升，將天邊染成一片金黃，隨著微風輕輕的吹過還帶著初秋的涼爽氣息。
街邊的小販也剛剛將攤位擺好，準備迎客。
陽光灑在他們的身上，映出他們勤勞的身影，他們熟練地擺放著貨物，臉上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愛和期待。
在一片祥和中，護國將軍府上卻是一片慌亂，眾人形色匆匆。
因為府上二世子的夫人正在分娩且面臨難產，從昨日傍晚開始二夫人便破了羊水，可卻一直生不下來。
產房外的庭院里，老將軍蘇濤清和老將軍夫人秦玉香端坐在兩把紅木椅上，二人看起來冷靜自若。
從面色中看不出內心的擔憂，也看不出這是整夜未眠的老人家，二人眼神同樣凌冽，不敢直視。
大世子蘇風嚴峻的臉上劍眉星目，炯炯有神的雙眼猶如兩顆鋼珠，
此時正眉頭緊鎖，嚴肅地和他的夫人徐卉，兒子蘇旭站在一旁。
二世子蘇郁在產房前焦急地來回踱步，嘴唇發白，內心無比慌亂。
在他旁邊，有三個裹著毯子的孩子被侍衛抱著，
這是他的兒子們，
大兒子蘇臨五歲，二兒子蘇瑾和蘇臨是異卵雙胞胎，同樣是五歲，同胞兄弟，相貌卻相差甚大，一個一臉嚴肅，眉清目秀，另一個小小年紀就有著一張精緻俊美的小臉。
小兒子蘇允今年剛滿三歲，有一張白白圓圓的包子臉。
蘇臨和蘇瑾兩兄弟一臉緊張加疲憊，
他們三兄弟昨夜睡得早，
因為現在三人年紀小，還睡在一間屋子裡便於照顧。
蘇瑾半夜起夜時，聽見外間侍候的奴才說母親正在生產，
蘇瑾就趕緊去把大哥叫醒，想去看母親。
因為夜色太黑，雖然因為母親生產，府上多處點了燈籠，
但是總歸是小孩子，不敢趁著夜色跑出出去，便把叫來侍衛抱著他們去。
當然兩兄弟也沒忘記自己的小老弟，
見蘇允呼呼大睡，怎麼也叫不醒，
蘇瑾也不問他的意見了，直接吩咐侍衛一起抱走。
總不能娘親在鬼門關上邁進邁出的，她兒子在這睡覺吧。
三歲蘇允童鞋的「好二哥」體貼地為他著想。
到了產房外兩兄弟就看見大家都在，
徐卉看見他們來了，趕緊讓人抱回去，免得夜裡著涼，
可是兩兄弟已經聽到父親說母親進產房好一會了，就怎麼也不肯回房。
最終，還是祖母打破了僵持。
她望著這對雙胞兄弟，眼中包含著智慧和寬容。
她知道，這兩個孩子雖然還小，但是聰慧懂事，這時候對母親一定是充滿了擔憂。
「留下吧。」祖母輕聲說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種包容和理解。「你們的母親生養你們並不容易，你們留下看看她曾經為你們的付出。」
蘇臨，蘇瑾二人走到祖母身旁，抬起頭看著祖母，眼中充滿了感激。
他們知道祖母在蘇家的地位，她的話有著舉足輕重的份量。
「謝謝您，祖母。」二人激動地說道，聲音有些顫抖。「我們一定記住母親對我們的付出。」
祖母點點頭，微笑著摸了摸他們的頭髮。
產房裡，有宮裡前幾年特賜給蘇家的穩婆--王嬤嬤，她是宮裡數一數二的接生嬤嬤。
在一個時辰前，王嬤嬤已經和外間特請來的太醫商議，開始催產了，
卻毫無起色，再這樣下去必然會造成胎兒窒息，大人也難保住，
更何況二夫人已經開始力竭了，這樣下去情況就更加兇險。
無奈之下，王嬤嬤滿臉急色地走到產房外，已經是滿頭大汗。
「郁世子，現在夫人情況很不好，胎位不正，夫人生不下來，若是......有個萬一，您是想保大還是保小？」王嬤嬤惶恐又小心翼翼地問出口，
畢竟這蘇家是備受皇恩的官家，更別提生孩子那位沈華歆，是皇上的干姐姐，
她心裡也清楚產房裡不管是大的小的，哪個出了問題，她都沒有好果子吃！
這樣想來，她更覺灰心，面上一片萎靡的土色。
「什麼叫保大保小？你什麼意思？我告訴你！我的妻子，孩子一個都不能出問題，聽懂了嗎？」
他緊緊地咬住牙關，用盡全身，喉嚨里發出嘶吼的聲音。
蘇臨，蘇瑾二人雖小但也能聽懂穩婆話里蘊含的意思，
二人緊咬嘴唇，眼含熱淚，小手抱緊了侍衛不敢出聲。
「真的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太醫怎麼說？也沒辦法了？」蘇風皺著眉頭，滿臉急切的問道。
大夫人在旁邊也一臉的焦急，她和沈華歆關係十分要好，兩人在將軍府內的妯娌關係勝似姐妹。
此時她緊握著拳頭，咬著嘴唇，試圖控制自己的情緒。然而，她的內心卻充滿了不安和擔憂。
蘇老將軍和蘇老夫人也看到嬤嬤一臉灰心的樣子，二人對視一眼。
「郁兒！風兒！」蘇老夫人出聲嚴厲，呵斥住二人。
轉頭，蘇老夫人眼神堅定的看著王嬤嬤，
語氣同樣堅定有力：「王嬤嬤，若有萬一，你可要拼盡全力保大！你放心，小臨，小瑾，小允都是你一手接生，這些年你的功勞老婆子我也看在眼裡，只要你與太醫儘力保住我的小兒媳，我定會像聖上求旨，讓你安享晚年！」。
王嬤嬤眼睛瞬間亮起來。
蘇老夫人的話擺明了若是孩子留不住，護國將軍府不會怪罪於她，而且也不會讓聖上怪罪她。
王嬤嬤有了底氣，拚命的向蘇老夫人保證:「老夫人，老奴一定拼盡全力，一定一定！！」
蘇老夫人點點頭，面帶懇色的看著王嬤嬤，
「若是有可能，也辛苦你們再保一保我那可憐的孫兒，這大概是我這小兒子最後一個孩子了，怎麼也得讓他來這世上看上一看啊！」說著，眼眶便濕潤起來。
蘇郁聽見母親的話，眼淚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雙眼通紅，死死咬住牙齦，
王嬤嬤的變化他也看在眼裡，此時停滯的大腦也反應過來。
若是此時不安撫好王嬤嬤，讓她心生絕望，那華歆和孩子才是危險了。
「對不住，王嬤嬤，剛剛是我激動了，麻煩你一定要儘力！若實在不行，請務必保全我的夫人！」蘇郁強忍心痛地說出這句話。
「還請老將軍，老夫人，世子放心，老奴和太醫一定儘力！」王嬤嬤趕緊說道。說話間，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彷彿在壓制著某種情緒。她聲音沙啞，但語氣堅定，彷彿在向老將軍、老夫人和世子保證著什麼。
蘇郁聽到這句話，被安撫了一瞬。
他知道王嬤嬤被宮裡賜下后，來到蘇家一直忠心耿耿，從未有過二心。
蘇郁看著王嬤嬤，緩緩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動。
老夫人聽到這句話，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她知道王嬤嬤是個可靠的人，有她在，自己的孫子一定能夠平安無事。
她轉過頭來，看著王嬤嬤，緩緩地說道：「王嬤嬤，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們都相信你。」
世子聽到這句話，也不由得心中一動。
他知道王嬤嬤每次為了沈華歆的生產之事都不辭辛勞，所有事情都親力親為。
蘇郁看著王嬤嬤，壓抑著心裡的擔憂，緩緩地說道：「王嬤嬤，謝謝你。」
王嬤嬤聽到這句話，眼淚差點掉下來。
她趕緊轉過頭去，不想讓老將軍、老夫人和世子看到自己的淚水。
她知道，說的再多也不如保住世子夫人和孩子來的實際。急忙轉過身回到產房找太醫商量對策去了。
蘇郁看見穩婆進了產房之後，好像被卸了全身的力氣，
腳步踉蹌的後退兩步，靠住了身後的柱子，慢慢的滑了下去，坐在地上，雙眼通紅，雙手抓住頭髮。
懊悔的開口說道：「都怪我！都怪我！偏偏跟華歆說什麼想要個女兒，偏偏讓華歆上了心，明明說好了，允兒之後就不在生了，怪我！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