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外室
葉晚晴看著曲夫人遞過來的銀票,輕輕搖了搖頭,「夫人,這些銀子我不能要。」
曲夫人一愣,隨即笑道:「傻丫頭,這是你應得的,沒有你的方子,哪有這葡萄酒的生意?」
葉晚晴真誠地說道:「葡萄酒的生意,當初也是夫人慷慨相助才得以實現,晚晴不敢居功。
曲夫人見她心意已決,便也不再勉強,將銀票收回,說道:「日後這酒坊的生意,還得你多多費心才是。」
葉晚晴點點頭,目光望向窗外,心中思緒萬千。這葡萄酒的成功,讓她看到了希望,也讓她對未來充滿了期待。她想,或許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將「晚香閣」的生意做得更大一些,不僅做吃食,還可以嘗試發展類似農家樂的業務,讓更多的人品嘗到來自家鄉的味道。
夜幕降臨,葉晚晴將今日份的賬目整理完畢,吹滅燭火,準備休息。然而,就在她剛剛躺下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晚晴姑娘,快開門,夫人找你!」
葉晚晴心中疑惑,連忙起身開門。只見門外站著曲夫人的貼身丫鬟,神色焦急。
「發生什麼事了?」
「姑娘,京城來人了……」丫鬟壓低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興奮。
葉晚晴跟著丫鬟匆匆來到前廳,只見曲夫人正招待著一位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旁還跟著幾名隨從,各個氣度不凡。
「晚晴,這位是從京城來的李公公,快來見過。」曲夫人向葉晚晴介紹道。
葉晚晴連忙上前行禮:「民女葉晚晴,見過公公。」
李公公上下打量了葉晚晴一番,臉上帶著和善的笑容:「你就是釀造這葡萄酒的葉姑娘?果然是心靈手巧。」
葉晚晴謙虛道:「公公過獎了,這都是民女應該做的。」
李公公笑著點點頭,轉頭對曲夫人說道:「曲老闆,咱家這次來,是奉了皇命,特地來感謝葉姑娘釀造出如此佳釀,皇上和太後娘娘都讚不絕口啊。」
原來,這批葡萄酒運到京城后,很快便在上流社會中流傳開來,其獨特的口感和香氣,征服了不少達官顯貴,甚至連當今聖上也對其讚賞有加。
據說,新帝在一次宴會上初次品嘗到這葡萄酒,就被其獨特的風味所驚艷,龍顏大悅,當即詢問這酒的來歷。當得知這酒產自邊陲小鎮,由一位名叫葉晚晴的女子釀造時,新帝更是讚嘆不已,當即賞賜了不少珍寶給曲夫人,並特意派李公公前來,表達對葉晚晴的謝意。
不僅如此,新帝還特意將這葡萄酒送了一些給居住在慈寧宮的媛太后品嘗。媛太后品嘗過後,也是讚不絕口,直誇這葡萄酒清香甘醇,回味無窮,是她這些年來喝過最好的酒。
「哀家聽說,這酒是一個叫做『晚香閣』的鋪子釀造的?」媛太後放下酒杯,漫不經心地問道。
身旁的宮女連忙答道:「回太後娘娘,正是。這『晚香閣』的東家原本是……」
宮女說到此處,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突然頓了頓,沒有繼續說下去。
媛太后眉頭微蹙,有些不悅道:「怎麼不說了?」
宮女連忙跪下,戰戰兢兢地說道:「回太後娘娘,這『晚香閣』的東家,原本是……是武安王一脈的家眷……」
媛太后聞言,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淡淡地說道:「哦?是他們啊……」
宮女低著頭,不敢言語。當年四皇子的事,在後宮之中早已是禁忌話題,誰也不敢輕易提及。媛太后雖然沒有明說,但語氣中的不屑和輕蔑,卻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
「罷了,不說這些了。」媛太后擺了擺手,似乎不願再提及此事,「這酒的確不錯,哀家很喜歡。你明日去內務府取些賞賜,送到那『晚香閣』去吧。」
「是,太後娘娘。」宮女連忙應道。
慈寧宮內恢復了平靜,媛太后閉目養神,腦海中卻浮現出當年的一些畫面。當年,四皇子權傾朝野,不可一世,追隨他的人最終卻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如今,武安王一脈的家眷,竟然淪落到要靠釀酒為生,真是令人唏噓不已。
「不過,這酒終究只是些俗物罷了。」媛太后心中暗道,「就算賺了些銀子,也不過是九牛一毛,改變不了什麼。」
另一邊,李公公將新帝的賞賜和對葉晚晴的誇讚帶到后,曲夫人和葉晚晴自然是感激涕零,連連叩謝皇恩。
「葉姑娘,你可是給我們小鎮爭光了啊!」送走李公公后,曲夫人滿臉興奮地對葉晚晴說道,「皇上和太後娘娘都誇你釀的酒好喝,這可是天大的榮耀啊!」
葉晚晴謙虛地笑了笑,說道:「夫人過獎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哎,你這孩子,就是太謙虛了。」曲夫人笑著拍了拍葉晚晴的手,「你放心,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我一定會好好獎賞你的!」
葉晚晴心中清楚,這葡萄酒能夠得到皇上的賞識,固然有自己的一份功勞,但更多的還是因為曲夫人在背後的運作。若非曲夫人將葡萄酒進貢給宮裡,自己一個流放罪婦釀的酒,又怎麼可能有機會被皇上和太后品嘗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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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葉晚晴對曲夫人更加感激,同時也更加堅定了要努力賺錢,報答曲夫人恩情的決心。
秋風送爽,漫山遍野的柿子樹上,綴滿了沉甸甸的果實。葉晚晴望著這金燦燦的一片,心中湧起一股暖意,那是記憶深處家鄉的味道。
「東家,這柿子能釀酒嗎?」臨哥兒好奇地問道,自從葉晚晴來了之後,他們就一直在嘗試各種新鮮吃食,這柿子看著喜人,也不知能不能釀出什麼新鮮玩意兒來。
「釀酒怕是不行,」葉晚晴笑著搖搖頭,「不過,我們可以做柿餅啊!」她轉頭對徒弟們說道,「今天我們就上山摘柿子,做柿餅去!」
眾人一聽,皆是興緻勃勃。於是一行人帶著竹筐,浩浩蕩蕩地往山上走去。
山上的柿子樹長得高大茂盛,枝頭上掛滿了紅彤彤的柿子,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誘人。葉晚晴指揮著徒弟們,小心翼翼地將成熟的柿子摘下,放進竹筐里。
他們收穫頗豐,不一會兒就摘了滿滿幾大筐柿子。回到作坊后,葉晚晴便開始教徒弟們製作柿餅。
清洗、削皮、晾曬……葉晚晴耐心地指導著,徒弟們也學得認真,一個個做得有模有樣。
經過幾天的晾曬,柿子漸漸變得乾爽,表面也開始泛起一層白色的糖霜。葉晚晴輕輕咬了一口,軟糯香甜,正是記憶中的味道。
他們做了幾千個柿餅,葉晚晴慷慨地分給了臨哥兒等人一部分,剩下的則打算拿到鎮上去售賣。
夜深人靜,葉晚晴忙碌了一天,正準備休息,卻忽然聽到院子里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她心中一驚,莫非是遭了賊?
葉晚晴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透過窗欞的縫隙,借著月光,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翻牆而入。
那人影身形修長,動作卻十分輕盈,彷彿一隻靈巧的夜貓。他落地無聲,迅速地隱入了黑暗之中。
葉晚晴的心跳驟然加快,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湧上心頭。
她顧不得多想,連忙轉身朝外跑去。
那人影已經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自己的房間,葉晚晴放輕腳步,走到門前,輕輕推開門,借著微弱的燭光,她看到那人正背對著自己,正在解下身上的外衣。
聽到動靜,那人轉過身來,露出了一張清俊蒼白的容顏。
「夫君……」葉晚晴的聲音微微顫抖,眼中滿是驚喜和難以置信。
顧雲霆看著眼前的人兒,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他將解下的外衣隨手扔在桌上,徑直走到葉晚晴面前,低聲道:「我回來了。」
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葉晚晴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一把撲進了顧雲霆的懷裡。秋夜的涼意被房間里溫馨的氣氛驅散,葉晚晴從顧雲霆懷裡起身,仔細端詳著眼前的人。數月不見,他似乎更加消瘦,但精神卻好了許多,眼眸中閃爍著奕奕神采。
「霆哥,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去接你。」葉晚晴語氣中帶著幾分嗔怪,一邊說著,一邊倒了杯熱水遞過去。
顧雲霆接過水杯,溫熱的觸感驅散了旅途的疲憊,他輕笑一聲:「想給你個驚喜,怎麼樣,是不是很意外?」
「是驚喜,也是驚嚇,」葉晚晴故作埋怨道,「你看看你,瘦了這麼多,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顧雲霆笑著搖搖頭,目光落在桌上擺放整齊的柿餅上,金黃色的表層泛著誘人的光澤。他拿起一個,輕輕掰開,一股清甜的香氣撲鼻而來,引得他食指大動。
「這是什麼?聞起來很香。」
「這是我新做的柿餅,你嘗嘗看。」葉晚晴將一塊柿餅遞到顧雲霆嘴邊,眼中滿是期待。
顧雲霆咬了一口,軟糯香甜的味道瞬間在口中蔓延開來,他細細品嘗著,讚歎道:「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柿餅!」
葉晚晴得到誇獎,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顧雲霆講述著旅途的見聞,葉晚晴則說著家中近況,言語間滿是溫情。
翌日清晨,顧鄭氏起床后,看到顧雲霆,驚喜萬分,眼角泛起淚花。她拉著顧雲霆的手,噓寒問暖,得知他一切都好,才放下心來。
「霆兒,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顧鄭氏眼含期待地問道。
顧雲霆握著母親的手,輕聲安慰道:「娘,我這次回來處理一些事情,處理完就走。」
第二日清晨,「各位鄉親父老,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新鮮香甜的柿餅,便宜賣啦!」濤哥兒嗓門洪亮,吸引了不少路人駐足圍觀。
「這柿餅看著不錯啊,多少錢一斤啊?」
人群中議論紛紛,濤哥兒笑著一一回應:「各位有所不知,這是我們葉老闆親手做的柿餅,用的是上好的柿子,經過特殊的晾曬工藝,味道絕對一絕!」
「大家嘗嘗看,不甜不要錢!」葉晚晴說著,拿起一塊柿餅遞給一位大娘。
那大娘半信半疑地接過柿餅,輕輕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一亮,「哎呦,還真是甜!這柿餅真不錯,給我來二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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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第一個顧客,後面的生意就好做多了,大家紛紛掏錢購買,不一會兒,葉晚晴帶來的柿餅就賣出去了一大半。
「濤哥兒,你在這看著,我去去就來。」葉晚晴見生意不錯,便讓濤哥兒先照看著,自己則轉身回了院子,打算再去搬幾筐柿餅出來。
然而,就在葉晚晴轉身的一瞬間,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靠近了正在忙碌的濤哥兒,壓低了聲音問道:「小哥,你這柿餅怎麼賣的?」
濤哥兒正忙著收錢找錢,抬頭一看,見是一個穿著講究的中年男子,便笑著說道:「這位客官,您是要買柿餅嗎?我們這柿餅可是用上好的柿子,經過特殊的晾曬工藝製作而成,味道絕對一絕,您嘗嘗看?」
說著,濤哥兒拿起一塊柿餅遞了過去。那中年男子接過柿餅,輕輕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一亮,讚歎道:「嗯,不錯,這柿餅味道香甜軟糯,的確是上品!」
「那是自然,我們這柿餅可是遠近聞名,您要是喜歡,就多買一些,保管您吃了還想吃。」濤哥兒見生意上門,自然熱情地招呼著。
那中年男子又嘗了幾塊,似乎對柿餅十分滿意,問道:「你這柿餅怎麼賣的?」
「不貴,不貴,十五文一斤。」濤哥兒笑著回答。
「好,給我來十斤。」中年男子爽快地說道。
濤哥兒一聽,頓時樂開了花,麻利地稱了十斤柿餅,遞給中年男子。
自從濤哥兒在鎮上擺攤賣柿餅后,晚香閣的柿餅便逐漸打開了銷路。因著味道確實不錯,價格公道,每日準備的柿餅很快便能賣光,二十來天便已售罄,也賺了三十來兩銀子。
葉晚晴看著手中的銀子,心中滿是喜悅。這些銀子雖然不多,卻是他們一家一點一滴辛苦賺來的,意義非凡。
「晚晴,你做的柿餅當真是美味,就連我都愛不釋手。」顧雲霆嘗過柿餅后,亦是讚不絕口。
「你喜歡就好。」葉晚晴笑著說道,「等明年柿子成熟的時候,我再多做一些,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天天吃。」
「好。」顧雲霆笑著應道。
是夜,顧雲霆將葉晚晴喚至書房,從暗格中取出一個木盒,打開一看,裡面裝著的竟是滿滿一盒銀票。
「這些銀票你收好,日後家用便不必再愁了。」顧雲霆將木盒遞給葉晚晴。
「夫君,你這是……」葉晚晴有些詫異地看著顧雲霆,不知他為何突然給自己這麼多銀票。
「我聽聞周家商隊的卓老闆這幾日便要啟程前往京城,我已安排妥當,讓他將你做的柿餅一併帶去,想必在京城也能賣個好價錢。」顧雲霆解釋道。
葉晚晴聞言,心中一暖,感動地看著顧雲霆。她知道,顧雲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和這個家。
「雲霆,謝謝你。」葉晚晴動情地說道。
顧雲霆搖了搖頭,柔聲道:「傻瓜,你我之間,何須言謝。」說罷,他頓了頓,又道,「我已修書一封,一併交給卓老闆,讓他將書信轉交給我在京城的舊識。你且放心,我已安排妥當,卓老闆為人可靠,定會將此事辦妥。」
葉晚晴點了點頭,將木盒和書信一併收好,心中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翌日清晨,葉晚晴早早便起床,將家中收拾妥當,便帶著濤哥兒前往周家商隊所在的客棧。
客棧內,卓化正指揮著夥計們搬運貨物,見到葉晚晴前來,連忙迎了上去。
「顧夫人,您來了。」卓化熱情地招呼道,「您交代的事情,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您就放心吧。」
葉晚晴將手中的包袱遞給卓化,「那就有勞卓老闆了。」
卓化接過包袱,笑著說道:「顧夫人客氣了,都是舉手之勞。」
數日後,周家商隊抵達京城。卓化依約將一筐筐碼放整齊的柿餅送到了永安侯府二房。范氏看著眼前包裝精緻的柿餅,心中滿是期待。她先前收到兄長范信的來信,信中對這來自流放之地的柿餅讚不絕口,稱其香甜軟糯,入口即化,就連一向口味挑剔的侯爺都讚不絕口,還特意囑咐她代為購買一些。
范氏拿起一塊柿餅,輕輕咬了一口,一股濃郁的柿香瞬間充滿了口腔,軟糯香甜,果真如兄長所言,是難得的美味。她喚來丫鬟,吩咐道:「將這些柿餅分給府里的下人們嘗嘗鮮,再挑些好的送到大房和老爺夫人那邊去。」
丫鬟領命而去,不一會兒,整個永安侯府都飄散著柿餅的香甜味道。
翌日清晨,葉晚晴收到王泰派人送來的信,拆開一看,竟是一張六千兩的銀票!她急忙趕往錢莊,將銀票兌成現銀,存入了自己的賬戶。有了這筆錢,她就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了。
臘月里,天氣寒冷,島上的工程進度也慢了下來。葉晚晴索性讓工匠們先回家過年,等過了正月十五再來開工。酒坊那邊也暫時停工,只留了幾個人看守。曲夫人沒有回西北,而是留在了青石鎮,打算等葉晚晴忙完了,兩人再一起去樂都。
這段時間,葉晚晴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高牧經過幾個月的學習,已經能夠獨當一面,幫她掌管酒樓的廚房。葉晚晴只需要偶爾去指點一下,大部分時間都可以自由支配。
這天晚上,葉晚晴和顧鄭氏坐在堂屋裡,一邊喝著茶,一邊聊天。
娘,輝哥兒和萍姐兒也快五歲了,明年開春,是不是該送他們去私塾啟蒙了?」
顧鄭氏放下茶杯,沉吟了片刻,說道:「這事也好辦,只是這沒有合適的私塾,要不等明年開春,送他們去縣城念書?」
葉晚晴想了想,搖頭道:「縣城路途遙遠,來回奔波太辛苦,孩子也受罪。不如,我們就在家裡請個先生吧。」
顧鄭氏點頭道:「也好,只是哪裡去找合適的先生呢?」
葉晚晴笑道:「娘,您忘了?前些日子夫君不是說,碼頭那邊新來了幾戶人家,其中就有一位老先生,據說以前在京城當過教書先生呢!」
顧鄭氏一拍腦門,笑道:「你看我這記性,竟把這事給忘了!好,就依你說的,等過幾日,我讓霆哥去請那位老先生來家裡一趟,看看他願不願意教輝哥兒和萍姐兒。」
「嗯!」葉晚晴應道,心裡盤算著,等請了先生,還得收拾出一間屋子做學堂,還得準備筆墨紙硯……
轉眼間,就到了臘月。
邊城的天氣越發寒冷,北風呼嘯,夾雜著冰雪,刮在臉上生疼。葉晚晴早早地就讓高牧去鎮上買了厚厚的棉花回來,打算給家裡的每個人都做一身新棉衣。
孩子們長得快,去年的棉衣都已經有些短了。葉晚晴特意挑了幾匹顏色鮮亮的布料,打算給輝哥兒和萍姐兒做兩身新棉襖。
「娘,您看這塊布料怎麼樣?給輝哥兒做件外套,肯定好看!」葉晚晴拿起一塊藏藍色的棉布,在輝哥兒身上比劃著。
輝哥兒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葉晚晴手中的布料,奶聲奶氣地說道:「好看!嫂子,我要穿新衣服!」
萍姐兒也湊了過來,扯著葉晚晴的衣角,撒嬌道:「嫂子,我也要新衣服!」
葉晚晴笑著摸了摸萍姐兒的小腦袋,說道:「好好好,都做,都做!嫂子這就給你們做新衣服!」
除了棉襖,葉晚晴還打算給每個人都做幾件貼身穿的棉衣棉褲。天氣冷,多穿點總是沒錯的。
她一邊做著針線活,一邊想著心事。濤哥兒也跟著她學做生意,如今在碼頭那邊幫著濤哥兒和小石頭管理貨物的裝卸,眼看著也越來越懂事了。孩子們漸漸長大,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可是……
葉晚晴手裡拿著針線,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地站起身來,「高牧,你過來一下。」
高牧正在灶房裡忙活,聽到葉晚晴叫他,連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擦了擦手上的水,走了過來,「東家,您叫我?」
「你去鎮上的肉鋪問問,他們家的年豬什麼時候殺?我想預定幾條豬後腿。」葉晚晴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就要那種肥瘦相間的,肉質要好,我用來做火腿。」
高牧一聽,立刻明白了葉晚晴的用意。每年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都會殺年豬,腌制臘肉、香腸、火腿,這些都是過年必備的美食。葉晚晴這是未雨綢繆,提前預定好食材,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夫人放心,我這就去。」高牧說著轉身出了門。
臘月里,葉晚晴格外忙碌。除了日常的家務活計,她還要張羅著腌制各種腊味,還要給家裡的每個人都做新衣裳。濤哥兒和臨哥兒得了空,也會來幫著打下手,一家人熱熱鬧鬧,其樂融融。
與此同時,青石鎮上的其他酒樓食肆,生意也隨著天氣的轉冷而逐漸紅火起來。人們出門在外,都喜歡找個溫暖的地方歇腳,吃點熱乎乎的食物。
回到家時,天色已近黃昏。葉晚晴遠遠地就看見自家門前停著一輛馬車,車身漆黑,車廂里掛著厚厚的帘子,看不清裡面坐著什麼人。
「奇怪,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我們家呢?」葉晚晴疑惑地自語道。
顧雲霆也皺起了眉頭,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過去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加快腳步,朝家門口走去,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葉晚晴的心跳也越來越快,一種莫名的預感湧上心頭。
葉晚晴和顧雲霆走到家門口,那輛馬車依舊靜靜地停在那裡,沒有絲毫要離開的意思。
「顧家嫂嫂,等等!」
就在葉晚晴準備推門而入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了出來。葉晚晴身形一頓,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厚重的帘子被人從裡面掀開,露出了一張嬌俏的臉龐。來人正是鄭家小姐,鄭嘉怡。
「鄭小姐?你怎麼來了?」葉晚晴有些驚訝,這鄭嘉怡平日里和秋氏走得近,今日怎麼獨自一人來了顧家?
「我有些話想跟嫂嫂說,不知……」鄭嘉怡欲言又止,目光閃爍,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葉晚晴心中疑惑更甚,卻也不好當面拒絕,便轉頭對身邊的顧雲霆說道:「夫君,你先進去吧,我和鄭小姐說幾句話就來。」
顧雲霆看了看葉晚晴,又看了看馬車裡的鄭嘉怡,眉頭微蹙,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便轉身進了院子。
鄭嘉怡目送著顧雲霆的身影消失在門后,這才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她今日穿著一件淡粉色的衣裙,外罩一件白色狐裘披風,顯得格外嬌弱。
「鄭小姐,有什麼事進屋說吧。」葉晚晴見鄭嘉怡遲遲不肯開口,便主動說道。
鄭嘉怡卻搖了搖頭,低聲道:「不了,就在這裡說吧。」
葉晚晴見她堅持,便也不再勉強,兩人便站在顧家門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竟是無話。
「其實……我是來給嫂嫂送東西的。」鄭嘉怡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從袖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錦盒,遞到葉晚晴面前。
葉晚晴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疑惑地看著她:「送東西?送什麼東西?」
鄭嘉怡咬了咬嘴唇,似乎是在猶豫要不要說出口。她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這才壓低了聲音,說道:「是……是關於秋夫人的事情……」
葉晚晴心中一凜,秋夫人?難道是高牧出了什麼事?她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前幾日高牧的反常,心中頓時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秋夫人他……怎麼了?」葉晚晴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但握緊的雙手卻出賣了她此刻的緊張。
鄭嘉怡深吸一口氣,彷彿是要將所有的勇氣都凝聚在一起,然後才緩緩開口:「我今日去……去城外送我表哥,卻不想……卻不想……」
她說到這裡,突然頓住了,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緊緊地攥著手中的帕子,臉上滿是掙扎之色。
凜冽的寒風中,葉晚晴的心跳隨著鄭嘉怡斷斷續續的話語而加速。她彷彿站在懸崖邊上,預感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到底怎麼了?秋夫人她……」葉晚晴的聲音微微發顫,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鄭嘉怡深吸一口氣,彷彿做出了巨大的決定,她壓低聲音,快速說道:「我今日去城外送表哥,卻不想在城郊的莊子上看到了高青峰,他……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舉止親昵,我瞧著那女子的肚子,像是……像是已經有了身孕……」
這番話猶如一道驚雷,在葉晚晴耳邊炸響。她愣在原地,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有「外室」、「身孕」這些詞語反覆回蕩。
鄭嘉怡見葉晚晴臉色蒼白,以為是自己說得太過直接,嚇到了她,連忙解釋道:「我也是無意間撞見的,本不該說這些,可……可秋夫人畢竟是我的好友,我實在不忍心看她被蒙在鼓裡……」
葉晚晴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她明白鄭嘉怡的好意,也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不能輕易下結論。
「這件事,可還有其他人知道?」葉晚晴壓低聲音問道。
鄭嘉怡搖了搖頭,「我親眼所見,卻不敢告訴旁人,這才來找嫂嫂商量,不知……」
葉晚晴略作沉吟,心中已有決斷。「鄭小姐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數,定不會讓你為難。」
「嫂嫂,你和霆哥他……」鄭嘉怡突然想起什麼,好奇地問道。
還沒等葉晚晴回答,身後突然傳來「吱呀」一聲,顧家的院門被人從裡面推開,顧雲霆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嫂嫂,我先走了……」鄭嘉怡見到顧雲霆,像是做賊心虛一般,慌忙說道,隨即不等葉晚晴回答,便提著裙擺,匆匆忙忙地上了馬車。
鄭嘉怡走後,葉晚晴轉身進了院子,顧雲霆跟在她身後,輕聲問道:「是鄭小姐來了?可是有什麼事?」
葉晚晴點點頭,將手中的荷包遞給顧雲霆,「你先看看這個。」
顧雲霆打開荷包,發現裡面是幾塊碎銀,不解地問道:「這是何意?」
葉晚晴將鄭嘉怡所說之事原原本本告訴了顧雲霆,顧雲霆聽后,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此事非同小可,鄭小姐可曾看錯?」顧雲霆問道。
葉晚晴搖搖頭,「鄭小姐向來謹慎,不會胡亂說話,何況此事事關重大,她更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
顧雲霆沉思片刻,緩緩說道:「我記得,高牧的父親,似乎就住在城郊的莊子上……」
葉晚晴心頭一震,如此一來,鄭嘉怡所言極有可能是真的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葉晚晴問道。
顧雲霆沉吟片刻,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我們先不要打草驚蛇。」
葉晚晴點點頭,心中卻如同壓了一塊巨石,沉甸甸的。
「對了,」顧雲霆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問道,「鄭小姐方才為何匆匆離去?可是我嚇到她了?」
葉晚晴這才想起鄭嘉怡臨走前未說完的話,她猶豫了一下,說道:「鄭小姐她……似乎是誤會了什麼,問我們……」
「問我們什麼?」
「問我們……是否已經……」葉晚晴有些難以啟齒。
顧雲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這……這都是誤會,鄭小姐怕是誤會了。」
葉晚晴見他如此,心中也不禁有些好笑,看來霆哥也不是完全不開竅嘛。
「此事先不要聲張,我們再仔細想想,該如何告訴秋夫人。」顧雲霆說道。
葉晚晴點點頭,心中卻已經有了主意。她決定,明日一早便去高家一趟。
是夜,葉晚晴翻來覆去難以入眠,鄭嘉怡的話語如同魔咒一般在她耳邊迴響。翌日清晨,她早早起身,將兩條上好的火腿用油紙包好,放進籃子里,然後便出了門。
葉晚晴思慮再三,決定先去一趟鄭家。畢竟鄭嘉怡幫了自己大忙,於情於理都要去感謝一番。她徑直走到廚房,挑了兩條上好的火腿用油紙包好,放進籃子里,這才出門。
鄭家在城西,葉晚晴到時,鄭嘉怡正和丫鬟櫻桃在院子里侍弄花草。見葉晚晴提著籃子過來,鄭嘉怡放下手裡的水壺,笑著迎上前去。
「顧家嫂嫂怎麼這個時辰過來了?可是有什麼事?」鄭嘉怡一邊說著,一邊將葉晚晴迎進了屋。
葉晚晴將籃子遞給櫻桃,笑道:「昨日多謝鄭小姐告知此事,我特地帶了些自家做的火腿,還望鄭小姐不要嫌棄。」
鄭嘉怡推辭了幾句,見葉晚晴執意要送,便也不再推辭,吩咐櫻桃將火腿收下,又讓丫鬟上了茶水點心。
「顧家嫂嫂不必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鄭嘉怡說道,「不知嫂嫂今日前來,可是還有其他事情?」
葉晚晴搖搖頭,笑道:「並無其他事情,只是想著鄭小姐昨日匆匆離去,今日特地過來看看。」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葉晚晴便起身告辭。臨走前,鄭嘉怡將她送到門口,低聲說道:「顧家嫂嫂,有些事情,還是早些做決斷的好。」
葉晚晴點點頭,表示明白。她知道鄭嘉怡指的是什麼,心中暗暗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葉晚晴離開鄭家后,便徑直去了高家。高家住在城南,離鄭家並不遠,葉晚晴到時,秋氏正在院子里晾晒衣物。
見到葉晚晴,秋氏連忙放下手中的衣物,笑著迎上前去,「葉娘子,你怎麼來了?可是來找高牧的?他今日一早便出門去了,說是去城外送貨,要晚些時候才能回來。」
葉晚晴看著秋氏臉上的笑容,心中五味雜陳。她深吸一口氣,握住秋氏的手,低聲說道:「秋夫人,我今日來,是有件事情要告訴你。」
秋氏見葉晚晴神色凝重,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葉娘子,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別嚇唬我。」
葉晚晴咬了咬牙,說道:「秋夫人,我今日去鄭家,鄭小姐告訴我,說……」她頓了頓,看著秋氏越來越蒼白的臉色,終於還是說了出來,「她說,高老爺他在外面……養了外室,還……還和那外室有了孩子。」
「不可能!這不可能!」秋氏手中的衣物應聲落地,她臉色慘白,身子搖搖欲墜,「高青峰他不是這樣的人!他答應過我,會好好待我和孩子們的……」
葉晚晴連忙扶住秋氏,焦急地說道:「秋夫人,你別激動,先冷靜一下。鄭小姐不會騙我的,而且她說,此事很多人都知道……」
秋氏再也忍不住,眼淚決堤而出,她跌坐在地上,捂著臉痛哭起來。葉晚晴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輕輕拍著她的背,心中充滿了同情和擔憂。
秋氏哭了一會兒,情緒漸漸平復下來。她擦乾眼淚,看著葉晚晴,感激地說道:「葉娘子,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不然我還被蒙在鼓裡……」
葉晚晴搖搖頭,說道:「秋夫人,你別這麼說,我只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秋氏打斷了,「葉娘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這件事,我……」秋氏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堅定起來,「這件事,我要問問高青峰,他到底要如何?!」
「秋夫人,你別這麼說,我只是擔心你。」葉晚晴握著秋氏的手,滿是心疼,「高老爺那邊,你打算怎麼辦?」
秋氏深吸一口氣,眼中的淚水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堅定,「我要當面問問他,看他如何解釋!」
葉晚晴知道秋氏的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改變。她也不再多言,只是叮囑道:「秋夫人,你別太激動,凡事要三思而後行。」
秋氏點點頭,目送著葉晚晴離開,轉身回了屋子。
此時,高青峰正坐在桌邊喝茶,見秋氏進屋,笑著問道:「夫人,怎麼去了那麼久?葉娘子走了?」
秋氏沒有回答,只是走到高牧對面坐下,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高牧被看得心裡發毛,放下茶杯,問道:「夫人,你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秋氏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說道:「高青峰,我問你,你在外面是不是養了外室,還和那外室有了孩子?」
高青峰聞言,臉色頓時變得鐵青,他猛地站起身,怒道:「你胡說什麼?!誰在你面前嚼舌根子?!」
秋氏冷笑一聲,「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葉娘子親口告訴我的,她說此事很多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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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青峰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外面的事情竟然會被葉晚晴知道。他強壓下心中的怒火,坐回椅子上,故作鎮定地說道:「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根本就沒有養外室!」
秋氏看著高青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高青峰,事到如今,你還要騙我嗎?」
高青峰避開秋氏的目光,不敢與之對視。他沉默了片刻,才低聲說道:「我……我……」
秋氏見他如此,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高青峰知道自己理虧,不敢再狡辯,只能低聲下氣地說道:「夫人,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秋氏猛地睜開眼睛,怒視著高青峰,「你讓我怎麼原諒你?!你把我們母子放在哪裡?!」
高青峰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心中暗暗後悔,早知今日,當初就不該鬼迷心竅,做出這種事情來。
「你走吧。」秋氏冷冷地說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高青峰臉色一變,「夫人,你……」
「滾!」秋氏怒吼一聲,將手中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高青峰被嚇得渾身一顫,最終還是不敢再多言,轉身離開了屋子。
他站在院子中,看著緊閉的房門,心中充滿了悔恨和不安。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秋氏和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