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暴雪來臨

降溫第四日，太陽高懸在天空，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暖意，不斷刷新記錄的低溫在今天似乎終於停住了腳步。

網上開始有人猜測降溫或許即將結束，也有人認為這只是真正災難來臨前的標誌，兩撥人各持己見，竟然吵得不可開交。

退出評論區，在這樣違反自然規律的全球性降溫面前，人類就算再怎麼強裝鎮定也無法掩蓋內心的慌張，罵戰只是宣洩的一種方式罷了。

田雨可以料想到，隨著寒冷天氣的持續，只怕人心中的戾氣、恐懼會愈發放大，到那個時候秩序的力量也會變得薄弱。

通過監控看著屋外明晃晃的天，田雨心中的壓力也開始激增，作為一名「玩家」，她幾乎可以確定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只是現下田雨心中的一塊石頭隨著李鑫前兩晚的行為落了地，他似乎只能確定一次自己的位置，甚至目前為止他進不去自己的家門，不然也不會試圖用車的警報逼自己現身，接下來自己只需要持續監控他的行蹤就夠了。

這一周以來田雨幾乎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更別提放鬆休息，她的神經一直緊繃著，望著屏幕中的天色，她決定好好做頓飯，不然等到暴雪來臨還有沒有機會吃上熱飯都說不準。

老田在世時極為擅長煲湯，田雨耳濡目染也學會了五六分，在冰箱里挑出一塊羊肉，她決定試試能不能做出自己記憶中的羊湯。

沒有太多調料，但是香辛料、姜蒜、辣椒一類田雨倒是囤積了不少，這些東西能放，同時也能驅寒，原本在她的設想中一旦極寒，就需要靠著這些調味料煮水活絡身子。

尋著老田的身影，田雨一步一步按著自己小時候看他做飯的場景處理起羊肉。

羊肉要浸泡去除血水與膻味，中途還要換幾次水。

等到羊肉洗凈再冷水下鍋，田雨小時候最愛等著水開，然後接過老田手中的網勺，她總是牢牢盯著冒出白霧的鍋，不放過任何一點浮沫，在熱氣中，老田總是拍拍她的頭：「還是我女兒眼尖！

現下鍋中的熱氣有點熏眼睛了，田雨眨眨眼，認真撇去浮沫。

「還是我眼尖......」田雨往鍋中投入料酒與蔥姜。

許是剛出鍋的羊湯熱的熏人眼，田雨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出聲。

離去的老田、突然出現的系統、被強行加入的生存遊戲、該死的低溫、虎視眈眈的李鑫。

這一切莫名其妙的事情一件接一件砸在田雨頭上，前些天她本能的為生存膽戰心驚，她搞不懂為什麼獨獨是自己要遇上這些破事。

原本她會按照正常的人生軌跡行進，她會依靠自己二十五年來積攢的經驗繼續生活，可能還會和被害妄想相處，還需要時間去消化老田的突然離世，但絕不是在一波又一波的無力里掙扎。

重重放下手裡的碗。

「算了，還是好好活著吧。」

這是老田希望的，也是田雨這麼一個微不足道的普通人唯一能做的。

鍋里剩下的羊湯還冒著熱氣，田雨打開監控，用磚塊充當起啞鈴鍛煉起來。

凌晨一點，沒了李鑫的打擾，田雨依舊從睡夢中醒過來，莫名的心悸，讓她再也無法入眠。

打開手機，許多人在談論現在仍舊亮如白晝的天氣，所有人都在此刻嗅到了災難的氣息。

田雨手機上收到了來自官方的簡訊提醒，直接指出暴雪將來臨，叮囑民眾切勿離開室內，同時發布了避險指南，詳細指導了極寒天氣的生存細則。

網上許多媒體也鋪天蓋地的轉發著暴雪的消息。

這則訊息讓田雨猜測或許官方也有著一定的消息渠道，甚至他們有可能知道玩家的存在。

許多居住在居民樓低層與地勢較低的住戶表示白天起已經有軍方上門指導撤離，田雨此時無比慶幸自己家這塊地因為在地勢較高的山頂，又是郊區，所以沒有任何的開發價值，沒想到此時恰好迎逢了降雪。

起身抱過更多的毛毯與被子，將另一頂帳篷搭起，她將兩頂帳篷門對門連通起來，同時將保溫毯蓋在帳篷之上，自製起保溫天幕。

前些天她就將食物、水還有酒精爐等許多需要用到的東西堆放在了自己的房間，只等無法再下樓時使用，也不知道降雪來臨后低溫會到什麼地步，但現在她還是決定打造好保溫空間。

窩在被嚴嚴實實包裹起來的柔軟帳篷中，田雨沉沉睡去，甚至半夜還感覺到了熱。

降溫第七日，在連續三天的極晝后，官方所顯示的臨海氣溫仍舊維持在零下二十五度左右。

官方還在各種渠道不停播報著切勿出門的消息，同時提醒著即將來臨的暴雪。

此時偏偏有人不信邪。

一個名為「小五哥勇闖極晝天！」的直播間飛速登上熱度榜，直播間屬於一個戶外探險類主播。

田雨點進去，只見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的主播，不斷對著鏡頭感謝觀眾送出的禮物。

「主播多走幾步，我看看街上還有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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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勇啊，官方都說了不準出門。」

「審核呢？快來封了這個不要命的。」

彈幕上飄著各式各樣的言論，此刻窩在家裡的觀眾都紛紛湧入了這個直播間。

「我戶外七年的經驗來看這就是氣溫異常之後的極晝天。」主播將鏡頭對準空無一人的街道，不斷的四處走動著。

「老鐵們點點關注！」主播小五哥走到路邊停著的一輛車旁，拍了拍車窗，想讓先前刷禮物的大哥看看有沒有結冰。

「嘿！還是輛豪車！」他擦了擦駕駛室的玻璃，想讓觀眾們看看車內的樣子。

「卧槽！」隨著一聲驚呼，直播間里不斷刷起了同樣的兩個字。

田雨透過屏幕看見，剛被擦去一層冰霜的駕駛室玻璃上，一個人的頭正靠在上面。

這下直播間徹底炸了鍋，大家紛紛在彈幕上驚呼起來，同時也夾雜著對車內這人的猜測和叫主播報警的聲音。

小五哥也被那人嚇了一跳，趕忙掏出另外一部手機準備報警。

直播間的觀眾已經達到了幾十萬人，就在彈幕已經快的看不清內容，禮物特效也滿天飛的時候，剛剛掏出手機的小五哥臉被亮起的屏幕照亮——

明明上一秒是極晝的天氣瞬間變暗，手機屏幕的光直直打在他的臉上。

極夜，來了！

所有人都被這瞬間的黑暗嚇了一跳，就連小五哥的聲音也有些慌亂起來。

田雨拉開窗帘，明明是下午三點，窗外卻一絲光亮也看不見。

直播間人數再次暴漲，在一片黑暗中小五哥打開早已準備好的頭戴式手電筒。

觀眾們紛紛戲稱小五哥是有備而來，彈幕上充滿了一片快活的氛圍。

田雨皺緊眉頭，直覺危險即將來臨。

就在小五哥和觀眾吹水描述著自己的戶外經歷時，什麼東西砸在地上的悶聲響起。

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多，屏幕抖動起來，小五哥顧不得說話開始飛速的奔跑。

透過抖動不清的鏡頭與手電筒的光，田雨看見密密麻麻的飛雪從天空傾瀉而下，極夜之中，這些雪組成了密不透風的天幕，頃刻間前仆後繼砸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