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混混和好學生1

清晨，生物鐘喚醒了沉睡中的叢凱歌。他緩緩睜開雙眼，揉了揉眼眶，隨即坐起身來。今天是星期一，又是一周新的開始。叢凱歌抬頭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時鐘，確認時間尚早之後，便迅速起床，穿上校服，準備迎接新的一天。

鏡子中的叢凱歌身材瘦削，身高並不突出。他的膚色略顯蒼白，但眼神中總是流露出好奇與活力，似乎對周圍的世界充滿著濃厚的興趣。

洗漱完畢后，叢凱歌步入廚房，發現鍋里裝著奶奶提前為他準備好的早餐。從四年級開始，父母因車禍離世，從此他就和奶奶相依為命。奶奶年事已高，無法找到穩定的工作，只能靠打掃街道維持生計。一方面為了養育叢凱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償還因事故產生的債務——儘管得到了部分賠償金，但在重症監護室救治期間花費巨大，最終還是無力回天。面對這樣的困境，他們幾乎沒有時間去悲痛，又要面對生活的艱辛。

奶奶每天清晨都要去掃街，所以總是在鍋里留好早餐給叢凱歌。他輕輕揭開鍋蓋，一股熱氣夾雜著食物的香氣迎面撲來。鍋里的飯菜因為熱水的保溫而保持著適宜的溫度，無需再次加熱或等待冷卻。

叢凱歌拿起碗筷，在鍋邊大口享用著早餐。食物的味道讓他感到滿足和安心，他知道這些都是奶奶用心準備的。吃完早餐后，他又一口氣喝完了豆漿，隨後迅速地收拾好餐具，背上書包，鎖上房門，踏上了上學的路途。

走出家門，一陣清新的秋風吹過，叢凱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秋天特有的涼爽。他沿著熟悉的小路走向學校，沿途的景色也逐漸變得生動起來。街道兩旁的樹木葉子開始變黃，偶爾有幾片隨風飄落，像是在訴說著秋天的故事。

然而，今天的平靜註定是要被一群不良少年打破。

夜星野穿著一件黑色夾克，頭髮微亂，眼神中帶著一種不羈與自信。他嘴角掛著一抹輕蔑的微笑，顯得既痞又帥，在一群混混中很是惹眼。夜星野的目光在叢凱歌身上停留了片刻，彷彿在審視著一個獵物。他招了招手，示意叢凱歌過來。

夜星野：「聽說你們這些學霸都很有錢，拿出來孝敬孝敬哥哥們。」

叢凱歌的心跳加速，但他還是鼓起勇氣走了過去。他知道，逃避有時候有用，但有時候也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聽說你們這些學霸都很有錢，拿出來孝敬孝敬哥哥們。」夜星野看著這個瘦桿似的小孩毫不客氣的伸手索要，他盯這個小孩好幾天了。

年少的孩子總有一種自己天下無敵，是世界的中心，夜星野尤為更甚。

青春期的夜星野，心中一邊告訴自己世界有沒有他根本不重要，一邊暗戳戳的壓制不住自己的中二心態，維護了一幫小弟。

叢凱歌還是他小弟舉薦來的，畢竟都是年齡不大的一群人，叢凱歌的學校又是跟初中的學校挨著，雖然夜星野初中畢業不上學了，但不耽誤他想找一下馬上要升入初中的小學生。

有什麼比救苦救難的老大更好的存在呢？

夜星野心裡這樣想著，腦海里都放聲大笑了，但表面上卻是一派正經的樣子，連跟在他身邊的小弟都沒有看出什麼異樣。

叢凱歌看著這一群小混混，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從口袋裡掏出了錢。那是叢凱歌兩周的伙食費，但他更害怕的是被這群混混打，被打幾下其實還好，他不怕疼，他怕被打傷了讓奶奶擔心，也怕治傷會花更多的錢。相比之下，一頓不吃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夜星野接過叢凱歌遞過來的錢，眉頭緊鎖。「就這麼點兒？」他臉上露出一副嫌棄的模樣。

「這事兒不對啊……」夜星野心裡嘀咕著，「叢奶奶掃一天大街也就五十塊錢的工資，這小子怎麼一天的生活費就有五十塊？這小弟怎麼比我還有錢？」

夜星野心裡幾乎要崩潰了，他們這一幫人都湊不出十塊錢，而這新任的小弟怎麼就隨手就能拿出五十塊？但是，他表面上仍然保持著冷靜。

不行，面子上還是要穩住。

「對不起，這是我所有的錢了。」叢凱歌低下頭，努力掩藏下自己內心的憤怒與無奈。

夜星野瞥了瞥手中的鈔票，又看了看低著頭的小傢伙，他裝出一副勉強的樣子說：「好吧，小子，中午到學校大門口等著。不來的話，我們就去學校找你。」

叢凱歌雖然滿腹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

夜星野提起叢凱歌，他感受到的重量輕得讓他吃了一驚——這個孩子比他那位瘦得像竹竿一樣的精神小弟還要輕得多，幾乎難以想象衣服下的身體究竟有多麼纖細。

夜星野將叢凱歌安置在自己的摩托車後座上，遞給他一個頭盔。「戴上，我帶你去學校。」

叢凱歌不敢違抗，乖乖地戴上頭盔。就這樣，叢凱歌坐在摩托車上，隨著車輛疾速駛向學校。

叢凱歌的心跳加速，嚇得臉色發白，這是他第一次以如此刺激的方式上學。他甚至不敢抱住夜星野，生怕自己會被甩出去，雙手緊緊抓著後座的把手，好幾次都感覺自己要被甩出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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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校門口，夜星野就催促叢凱歌趕快下車，因為他還得去接其他的「小弟」。

叢凱歌急忙下來，摘下頭盔還給了夜星野。夜星野接過頭盔，隨即騎著摩托車揚長而去。

叢凱歌雖然不理解這一切，但想到那五十塊錢，覺得這一趟確實「物有所值」，便進了學校上課去了。

懷揣著疑惑，一回到教室就被同桌請求作業，他要抄作業，課代表也在催促大家交作業，他暫時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很快就與同學們打成一片。

夜星野站在劉明家的廚房裡，手裡拿著一本破舊的食譜書，這還是劉明在家裡翻騰出來的。

劉明一留守兒童，父母都在外面打工，他又不想跟爺奶生活，現在就自己住著，跟夜星野這幫人認識之後，鑰匙就給了夜星野，也沒辦法，家裡也沒放錢，也就一些傢具還是破舊的，就成了混混們的集聚地。

陽光從窗外斜灑進來，落在那本被翻得有些皺巴巴的書頁上，上面寫著「蛋炒飯」的字樣。夜星野眉頭緊鎖，似乎正在認真思考如何才能做出一頓美味的蛋炒飯。

蛋炒飯，最重要的還是得有飯，先把米飯蒸上，這菜……略微一思索，騎著摩托車去買菜，雞蛋，胡蘿蔔，芹菜，黃瓜……

買的時候風風火火的，回去做的時候有點麻爪，但也只有一點，少年信心滿滿，把鍋洗乾淨，然後打開煤氣灶，調整一下火力。

夜星野先是在鍋里倒了一些油，待油熱之後，加入了事先準備好的蔥花和薑末。隨著鍋中發出「嗞啦嗞啦」的聲音，一股香氣撲鼻而來。接著，他又把提前蒸好的米飯和打好的雞蛋一同倒入鍋中，開始不停地翻炒。

「哎呀，差點忘了加調料！」夜星野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急忙從調味架上取下幾個瓶子。他依次加入鹽、胡椒粉、醬油以及一點點糖，邊加邊嘗，試圖找到最合適的味道。

顏色好像有點寡淡……哦草，買的菜忘記切了，先關火關火，拿著胡蘿蔔黃瓜芹菜，洗洗切丁，火腿腸也切丁，再度開火。

色香味俱差的蛋炒飯就出鍋了，小弟聽說中午老大要做午飯，也沒有怎麼在外面閑逛，差不多的時間點都回來了，以為能夠看見老大手忙腳亂的做飯，沒有想到回來已經做好了，聞著空氣中瀰漫的飯香，一個個跟鬃狗似的，別說什麼味道差，就這個年紀的混混在外面瞎混，天天一天三頓飯混不上的，天天又要暴走幾條街，各個瘦的跟個竹竿一樣，這玩意兒都好吃壞了，夜星野眼見鬃狗們回來了，趕緊拿著飯盒裝了滿滿當當一盒飯，還壓了壓，剩下的給小弟們吃，這就給叢凱歌送去。

中午，叢凱歌的肚子咕咕作響，小孩子就是餓的快，他忍不住摸了摸肚子，雖然窮但還真沒怎麼餓過。

但叢凱歌沒有錢買飯，他想到了夜星野的話，猶豫著要不要去大門口，又怕夜星野真跑進學校找他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的去了校門口。

校門口雖然有保安看著，但也有很多學生在門口，大多都是學生家長來送飯，這些學生要麼把飯端走吃要麼在校門口就吃了，聞見誘人的飯菜香，叢凱歌的肚子更餓了，目光環視了一圈，也沒有看見熟悉的人，叢凱歌沒有敢再靠近大門口，只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呆在樹蔭下大腦放空。

沒過多久，夜星野就騎著摩托車來了，手裡還提著一個飯盒，看見叢凱歌就招呼叢凱歌，好在叢凱歌剛才放空狀態回神，要不然還真聽不見夜星野喊他那個小孩，連忙跑了過去。

夜星野看著眼前這個瘦得像猴子一樣的男孩，心裡不禁泛起一絲莫名的感覺。他手裡拿著一個裝著蛋炒飯的飯盒，遞到男孩面前，「給，你的午飯。」還是酸奶飯盒。

男孩接過飯盒，愣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打開蓋子，一股飯菜的香味撲面而來。

叢凱歌皺了皺鼻子，嘗了一口，果然，味道跟賣相一樣，並不怎麼樣，但他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吃下去。

「快點吃，這可是打了兩個雞蛋的。」夜星野催促道，他的語氣有些生硬。

男孩不敢怠慢，他知道自己現在需要營養，於是加快了吃飯的速度。他一邊吃著，一邊在心裡琢磨著這個混混為什麼要給他送飯。

「喂，你叫什麼名字？」夜星野突然問道，之前小弟跟他講過，這不是又忘記了。

男孩猶豫了一下，然後回答道：「叢凱歌。」

「叢凱歌，」夜星野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似乎覺得這個名字很有趣，「嘖，名字挺佔人便宜的。」男孩不敢接話，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個混混的調侃。

飯盒挺大的，飯也裝的很滿，叢凱歌根本吃不完，吃飽后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夜星野一把搶過來了，拿著叢凱歌用過的餐具狼吞虎咽的，媽的，為了給這小子飯點送過來他還沒有吃呢。

「這是我吃過的……」叢凱歌不敢大聲，生怕夜星野反應過來揍他。

「滾犢子，你還吃我做的飯呢，小屁孩。」夜星野似乎沒有聽清楚男孩的話，他嘴裡塞滿了食物，含糊不清地說道。

校門口的保安一直注意著這邊，不讓學生出校門，但是並沒有禁止學生家長來送飯，很多學生也是在學校門口或站著或蹲著吃飯，他們在人群中並不顯眼，叢凱歌想走，但夜星野吃完飯把飯盒往他懷裡一塞。

「去洗，下午我接你，走了，」夜星野也不等叢凱歌回答，立馬就轉身去騎車旁帶頭盔。

叢凱歌低頭看了看懷裡的飯盒，又抬頭看看夜星野，夜星野已經跨坐上摩托車，聲音轟鳴中人影越來越遠。

下午的陽光斜斜灑在校園門口，車流如織，家長們焦急等待的身影和車輛交織成一幅繁忙而有序的畫面。夜星野卻在此刻顯得格格不入，他站在那輛炫酷的摩托車旁，臉上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煩躁，手中夾著根煙，時不時地朝地上彈去煙灰。

他的身邊圍繞著幾個同樣穿著痞氣服裝的小弟，他們無視周圍的擁堵與喧囂，嬉皮笑臉地閑聊著。當看到叢凱歌走出校門時，這群混混像群麻雀般瞬間四散開去，只留下夜星野一人，眼神冷冽地看著漸行漸遠的叢凱歌。

「叢凱歌！」夜星野突然大聲喊道，聲音穿透了嘈雜的人聲，讓正欲走遠的叢凱歌不由得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頭看向他，顯然他已經忘記了夜星野會來接他的事情。

夜星野幾步走上前，一把將頭盔扔給叢凱歌，口氣嚴肅：「上車。」

叢凱歌猶豫片刻，但看著周圍密集的車流和夜星野不容置疑的眼神，他最終還是選擇戴上頭盔，跨上了摩托車後座。兩人騎著摩托，在擁堵的路段龜速前進，開過這段路夜星野就加快了速度，猛然的提速讓叢凱歌心下一慌，抓緊了把手。

當摩托車停在叢凱歌家附近的一個公交車站時，叢凱歌就下車了，夜星野沒有過多的寒暄，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明天這裡等我。」便啟動引擎，一溜煙消失在了街頭巷尾。

兩人之間也似乎有了默契，早上夜星野在樓下等叢凱歌起床，把人送去學校，中午送飯，下午把人送回家。

「早。」夜星野總是簡短地打招呼，彷彿多說一個字都是奢侈。

「早。」叢凱歌回應著，心裡卻在想，這樣的生活其實也挺好。

然而，中午的蛋炒飯始終是他們的痛點。每次夜星野送來的蛋炒飯，雖然配菜各異，但，都很難吃，不過還挺好的，每次都給他帶了一個水果，有時候是蘋果，有時候是橘子。

「這蛋炒飯，你每次都換著花樣，但味道真的不怎麼樣。」相處的時間長了，叢凱歌的膽子也大了，忍不住開了口。

夜星野皺了皺眉，他哪裡不知道自己做的不好吃，但目前也就這個條件，手下還養著一幫小弟呢！有蛋炒飯就不錯了，有菜有飯，還挑剔啥。

「屁話真多，能吃就不錯了。」

……

周末，叢凱歌如往常一般沉浸在書海之中，埋頭於作業和複習。時間悄無聲息地流淌，彷彿與外界隔絕。

新的一周如期而至，叢凱歌不知道怎麼的受了涼。

早晨醒來，他的嗓音變得低沉而沙啞，帶著一股濃濃的鼻音。

夜星野騎著摩托車準時出現，聽見叢凱歌沙啞的嗓音，眉頭緊鎖。

「你這是感冒了吧？吃藥了沒有？」

叢凱歌搖了搖頭，聲音中透露出一絲疲憊：「沒有，只是感覺有些不舒服。」

夜星野皺眉，中午不僅送來了蛋炒飯，還有感冒藥。晚上叢凱歌的奶奶也發現了他的不適，給他準備了藥物。但是兩天過去，感冒不但沒好，反而更加嚴重了。

清晨，奶奶早早起床去掃大街，沒有注意到叢凱歌的病情加重。夜星野早上接叢凱歌，看到的叢凱歌，不但失去了往日的活力，他的眼睛下方掛著淡淡的黑眼圈，顯露出疲憊和不適。

叢凱歌的臉蛋紅紅的，嘴巴卻很蒼白。

叢凱歌的鼻尖微微發紅，不時地吸著鼻子，試圖緩解鼻塞帶來的困擾。他的喉嚨因為干癢而偶爾發出幾聲輕咳，每次咳嗽都似乎用盡了他僅有的力氣。沙啞的嗓音和說話時的無力感，讓人不禁心疼。

夜星野看到這樣的叢凱歌，心中湧起一股擔憂。他知道叢凱歌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但現在他的狀況明顯不對勁。

「你這咳嗽太厲害了，我怕你死在我車上，走，去醫院，」夜星野的語氣堅定而不容置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不用了，就是小感冒，咳幾天就好。」叢凱歌虛弱地反抗。

「你這樣不行，」夜星野的聲音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語氣，「你得去看醫生。」

叢凱歌雖然還想堅持，但看到夜星野堅定的眼神，他知道自己沒有太多選擇，他還真怕夜星野。夜星野的摩托車後座上，叢凱歌靠在夜星野的背上，感到一絲安心。他閉上眼睛，任由夜星野載著他前往醫院。

夜星野很無語，就算穿了外套也感覺到了後背源源不斷傳過來的熱量，滾燙。

一通檢查下來，花了夜星野好幾百，都燒到39.5了，醫生的結論是肺炎，需要輸液治療好幾天。

夜星野看著賬單，無語，幸好可以用螞蟻花唄，不然病著吧，他也交不起住院費了，收個小弟也就賺了五十塊錢，賠了這麼多，有點糟心，但當他看到叢凱歌蒼白而虛弱的臉，嘆口氣。

小屁孩兒。

「你先好好治病，錢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說。」夜星野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奈，但更多的是關心和溫暖。

叢凱歌看著夜星野，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

不管是咋認識的，夜星野這人還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