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不去，我不想看到太過殘忍血腥的畫面，我就留在護城司守著吧！」魚小白堅決說道。

她不想跟上次一樣殺人，萬一暴露了，死的就是自己。不對，等今日的事有結果，她要立刻回新月，回蘭墨秋身邊去。

「好吧，那你好好待在護城司，我去幫他們。」賀蘭若風說完，一狠心轉身走了。

魚小白在原地站了片刻，腦袋裡開始想著晚上要用到的借口。

這個緊要關頭離開，肯定又要被那群女人說她不夠義氣，貪生怕死，臨陣退縮。

可是，她並非不夠義氣，也不是臨陣退縮，她就是純粹的貪生怕死，而且還是枉死。

「主人，我能否問你個問題？」黑朵跟在魚小白身後問道。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不跟他們一起嗎？」魚小白反問。

黑朵聽了立刻瘋狂的點頭。

「你認識他們方才圍攻的人嗎？就是被你咬傷手的那個？」魚小白忍不住問道，這傢伙不是活了幾萬年的凶獸嗎？應該有些見識吧。

「蕭鈺，一個很討厭的傢伙。」黑朵十分不屑的說道。

「蕭鈺？他真的殘殺了很多人嗎？」魚小白又問。

「傳言他在妖界也會殘殺自己的同族，用來修鍊那個控靈功法。控靈功法是妖族禁術，沒想到他竟真的敢修鍊。」黑朵習以為常的說道。

魚小白主僕邊走邊說，很快便到了護城司，眼前的一幕險些把魚小白嚇破膽。

只見護城司寬大的場地中，橫七豎八躺的屍體，有妖族的，有護城軍的，有仙門弟子的。

他們都被傷得體無完膚，血跡斑斑，有的已經斷氣了，有的還在痛苦呻吟。

沒有受傷的，或者傷得不重的護城軍和仙門弟子們，正一邊抹眼淚，一邊救治受傷的人。

魚小白深呼吸，努力平複眼前的場景給自己帶來的震撼，而狂跳的心臟和發抖的手腳依舊提醒，無法平靜。

她只能強迫自己顫顫巍巍的走過去，去幫助他們一起救人。

「美味啊……」

黑突然眼神一亮，一下子變得老大一隻。露出他原本凶神惡煞的模樣，不管不顧的上前去吞食那些死於天誅法陣下的妖族屍體。

周圍的仙門弟子和護城軍都被他這一出嚇得嗷嗷大叫，四散奔逃。

魚小白惱怒的回過頭，只見黑朵已狼吞虎咽的吃掉了三十幾具妖族屍體。

「黑……朵……」魚小白忍不住一聲大叫，她本來就已經受到驚嚇了，這傢伙又來嚇她一次。

「嗝兒……嗝兒……」黑朵不停的打嗝，身體在緩慢的變小。

「給我下跪，道歉，求饒……」魚小白又是一聲大吼。

也許是主僕契約的關係，黑朵突然身不由己，重重的跪在魚小白面前，開始瘋狂的沖著她磕頭求饒：「主人，對不起，求你原諒我，主人，對不起，求求你原諒我……」

磕頭的聲響很大，估計都能磕起包了。

「不是向我道歉，是向被你嚇到的人，」魚小白氣憤的說道。

「對不起，被我嚇到的人，請原諒我……」黑朵開始重複說著道歉的話，不停的磕頭。

那些被他嚇到的人開始偷偷的伸出頭來看他，見他此時又變成了原來那般大小，心裡的害怕也少了許多。

「小魚姑娘，他已經知道錯了，你就原諒他吧！」崇海宗的惜瑤有些怯懦的說道。

「他只是吃了妖族的屍體，並沒有吃人和仙門的弟子們，你就原諒他吧！」另一個逍遙宗的弟子也站出來替黑朵求情。

魚小白看了地上轉著圈道歉的黑朵，心裡有些愧疚。她就是被死傷過多的場面嚇到了，他又剛好有這麼個嚇人的癖好。

「停，我原諒你了。」魚小白立刻蹲下身直接用手去接住黑朵往下碰的狗頭。

「嘶……」是有點痛，真是一條蠢狗，輕一點磕不就得了。

「主人，對不起，我嚇到你了。」黑朵抬起頭，滿臉的委屈和歉意。

「黑朵，對不起，是我太膽小了。」魚小白自責的撫摸著黑朵的頭。

自從黑朵跟了她，又不要她鏟屎，又不要她喂他好吃的，又不要她給他洗澡，關鍵時候還總是出來保護她，幾次救她於險境。

試問，上哪去找這麼好的寵物狗，他竟然還不知足，居然還拿他撒氣。

「主人，對不起，我只是太久沒有吃到這些惡靈，一時間得意忘形，嚇到你了。」黑朵繼續委屈的解釋。

「我不怪你了，我們相互原諒可好？我最可愛的黑朵。」魚小白誇完黑朵，見身邊的人都奇怪的看著她。

「小魚姑娘，你的靈寵真的很聽你的話，他的樣子雖然兇狠無比，但是他很忠誠。」逍遙宗的千乙滿是艷羨的說道。

「嘿嘿……」魚小白尷尬的陪笑，再怎麼羨慕也不可能送人啊，她可捨不得。

妖族的屍體被黑朵就這樣清理了，大家開始一邊救治傷員，一邊清點死去的士兵和仙門弟子。

魚小白雖然害怕，還是強忍著恐懼幫忙搬搬抬抬的，黑朵也化形人身一起幫忙。

大家都在各司其職，完全沒人注意到護城司對面的角落了，一雙滴溜溜的眸子已經監視這裡許久了。

紀吳很慶幸他近期的安分守己，更慶幸他沒有像蕭鈺一樣目中無人，狂妄自大。

他為了能更好的監視魚小白，特意去彌虛境中，尋到了可以短時間掩蓋妖魔氣息的斷息木。

所謂斷息木，顧名思義，所有活物帶著都會掩蓋生氣，就和死了一樣。

他將斷息木貼身帶著，就算離得很近的跟蹤或者監視，也沒人可以查到他的氣息。

不過這斷息木也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新鮮的效果最好，一旦乾燥便失去了作用？所以，他必須每隔幾日便要回一趟彌虛境。

有了斷息木的幫助，紀吳直接將監視地點固定在魚小白待的最多，時間最長的護城司。

今日蕭鈺突然帶了這麼多妖族前來圍攻護城司，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不過，他萬萬沒想到，當年處心積慮殺死上一任長老上位的蕭鈺，竟然作出如此無腦的決定。

「胡修那個老頭子總罵我蠢貨，殊不知這蕭鈺才是真的蠢，我那是大智若愚。」紀吳心裡暗自得意道。

「如今蕭鈺那廝傷得慘重，而這禍斗看著太嚇人了，不如……」紀吳靈機一動，一個邪惡的念頭油然而生，轉身躍下閣樓，尋著蕭鈺的氣息追去。

蕭鈺重傷逃走，背上和腹部的傷口一直血流不止，若是不找地方止血，他定會血盡而亡。

「那個上仙境的弟子究竟是何門何派？為何他的命劍是神界之物？」蕭鈺強忍著劇痛一路狂奔。

如果不是神界之物，普通仙門的法器傷他，根本不可能這樣。

還有那條該死的黑狗，按理說他修的控靈功法，咬斷一隻手，他還可以有無數只手。可一個時辰過去了，他依舊無法幻化一隻新的手出來。

只有一個原因，他想順手抓來療傷的少女，便是胡修口中那位大祭司唯一的徒弟。而那條惡犬，便是萬年前妖君身邊的禍斗。

蕭鈺此刻只覺得自己是流年不利，所有克他的人都在同一日遇到了。絲毫沒有反省他今日所遭遇的一切，皆是因為他的狂妄自大，貪得無厭。

蕭鈺最後逃到了臨近極北海域的一個冰島上，他躲進一個冰窟里，用寒冰敷在受傷的位置。

仙門的人並未料想到蕭鈺會往茫茫海域逃竄，只挨著寒御城附近的山洞和雪林里搜尋。

由於有其他妖族或妖靈的干擾，大家連尋妖器都不靈了。

這樣一來，最後找到蕭鈺的人竟然是紀吳。

「五長老，五長老……蕭鈺……你在這裡嗎？」紀吳語氣古怪的叫喚著，腳步緩慢的靠近蕭鈺藏身的冰窟。

「什麼人？」蕭鈺一聲驚呼，牽動身上的傷口，痛得他一時間齜牙咧嘴，面目猙獰。

「五長老，是我啊！我是紀吳，紀吳知道嗎？」紀吳面帶微笑的出現在蕭鈺面前。

「你為何會在這裡？」蕭鈺滿臉警惕的看著紀吳，緊咬牙關，右手悄悄續滿靈力，準備拿紀吳當療傷葯。

「五長老，我發現你被仙門的人追殺，便偷偷跟來了。我有上好的傷葯，五長老要不要啊？」紀吳說著，笑嘻嘻的拿出一個綠色的瓶子在手中晃了晃。

「你有傷葯？」蕭鈺依舊不敢放低警惕，沉聲問道。

「當然，我常年混跡在人界，免不了與仙門弟子交手，受傷是家常便飯，不帶點傷葯在身上怎麼行？」紀吳委屈的說道，眼神有些哀傷。

「好，我信你，傷葯給我。」蕭鈺看著紀吳說道。

「給你可以，不過，你得跟二長老說是我救了你。他總是罵我蠢說我，說我沒有哥哥聰明。」紀吳將葯握緊，故意威脅道。

「就這？我答應你便是。」蕭鈺原本還有些懷疑紀吳別有用心，聽他這麼一說，倒是打消了疑慮。

他費力的抬手去接葯，紀吳一副天真的模樣靠近他。

「五長老，我幫你上藥吧！」

紀吳的笑容十分真誠，蕭鈺竟然相信了，以至於紀吳手中的利器割開他喉嚨那一刻，他都還覺得他只是一個想跟哥哥爭寵的少年。

蕭鈺想抬手捂住喉嚨，手痛啊！他能感受到大股的血液從喉管處噴出，咕嚕咕嚕堵住他的氣管，讓他說不出話來。

「五長老，這裡冰天雪地的，你的血液暖暖的，與其浪費了，不如讓我解解寒吧。」

紀吳膝蓋重重的撞擊在蕭鈺的腹部，用力將他的頭瞥向一側，直接低頭吮吸他喉管處噴涌而出的血液。

蕭鈺能清晰的感受到他血液在快速被抽空，他的生命在飛速流逝，他到死都沒有想明白自己究竟哪一步做錯了。

「萬年修為的大妖，連血液都這麼可口，待我吃了你的妖元，便可以妖力大增。」紀吳興奮的說著，準備開始吸食蕭鈺的妖元。

他突然又頓住，著手先取了蕭鈺的妖丹。

「萬年修為的妖丹？好寶貝啊？」紀吳兩眼放光，將蕭鈺的妖丹拿在手裡仔細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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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一個黑影如鬼魅一閃而過。

紀吳手中的妖丹不翼而飛，他胸口被扎了一把匕首。

這一切來得有些快，妖丹沒了，他還中劍了。

「誰？是誰？是誰？究竟是何人敢暗算我？出來……有種出來跟我單挑啊？藏頭露尾暗箭傷人，算什麼東西？」紀吳摁著胸口憤怒的喊叫。

回應他的只有陣陣海風的呼嘯聲。

紀吳只能忍痛檢查傷口，好在對方的目標只是他手中的妖丹，匕首並未傷及要害。他只要用點傷葯在用功療傷，很快便能復原，只是可惜了蕭鈺的萬年妖丹。

「若是讓小爺查到你是誰，必定將你碎屍萬段，元神盡毀。」紀吳忍不住又啐道。

海域的另一邊，桑梓安靜的看著手中的妖丹。若是他吞了這顆妖丹，一番煉化后定能得到萬年修為。

可若是將它餵給羽霧城躺著的黑羽，興許能保他僅剩的元神碎片不會消散，甚至還有可能滋養和修復妖元。這樣一來，黑羽就有可能重新凝聚妖元，獲得新生。

一番思慮后，桑梓最終將妖丹貼身揣進了懷裡，轉身離開了海域。

仙門的人將寒御城四周的雪林，山洞。哪怕一個小山坳，一條小水溝，一片草叢都翻了一個遍，依舊沒有找到蕭鈺的蹤影。

他們找了整整一天一夜都沒找到，便放棄了。

霍寧，周澤，都帶著各自的師弟師妹們回了城裡。

只有固執的敖三，谷雲諾二人，依舊不肯放棄，非要找到蕭鈺才肯罷休。

賀蘭若風因為擔心魚小白，自然是跟著周澤等人回了護城司。

護城司內，經過眾人同心協力，一天一夜的忙碌。有家人的已經通知了家人，該醫治的傷員也都得到了醫治和照顧。

魚小白還認識了逍遙宗的一眾弟子，還有海異閣其他門派好些人。

整個過程一眾人等相互配合，多累都沒有停下。直到所有傷員的傷勢處理完，魚小白累得腰都直不起來了，也顧不上害怕了。

最後，她們還要熬夜照顧傷員，顧著顧著，她直接坐著就開始打盹了。

賀蘭若風等人回到護城司，見這裡又恢復了整齊。只不過被損壞的桌椅板凳還沒有補齊，庭院走廊下都安放了簡易木床，躺著許多傷員。

中間的場地上，停放了許多死去士兵和仙門弟子的遺體。

眼前的一幕讓人見了，無不由衷的感到震驚，哀傷，恐懼，憤恨。

震驚於死亡的人數，哀傷於他們的離去，恐懼妖族的力量，憎恨妖族的殘忍。

「我霍寧在此發誓，只要活著一天，我與妖族勢不兩立。」霍寧憤慨的拔劍，指著天際發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