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宦海心迷茫

第152章 宦海心迷茫

夜,如濃稠的墨汁般深沉,寂靜得彷彿能聽見銀針落地之聲。我獨自坐在窗前,凝望著窗外那如墨的天幕,思緒如脫韁的野馬,肆意奔騰。

擔任副縣長以來的歲月,如同一幅波瀾壯闊的畫卷,在我眼前徐徐展開。那其中的酸甜苦辣,猶如打翻了的五味瓶,一股腦兒地湧上心頭。

初入河灣之時,那裡的政治局勢就如同一張錯綜複雜的蛛網,讓人捉摸不透。縣委縣政府聯繫河灣工作的曾是安東雪縣長,而當我離開河灣前往縣政府就任副縣長后,這份沉甸甸的責任便如一座大山,轟然壓在了我的肩頭。

河灣,這個不大不小的地方,卻蘊含著無盡的風雲變幻。鎮長金開煒幸運地擢升為黨委書記,而在確認新鎮長人選的過程中,那場面簡直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

連廣久和宮禮銀兩位副書記,各自有著獨特的優勢,他們就像兩顆璀璨的星辰,在河灣的天空中閃爍著不同的光芒。連廣久擔任副書記的年頭頗久,他就像一個在宦海沉浮多年的旅人,在龜山、川河等地摸爬滾打,最終落腳河灣。

他歷經歲月的磨礪,自認為無論在資歷、能力還是年齡等方面都處於優勢地位。當初,他從川河調往河灣,就是奔著鎮長這個目標衝刺而來。

如今,結果卻未能如他所願,這讓他如何能想得通?他的心中充滿了不甘和憤懣,那憤怒的雙眼彷彿能噴出火來,但在表象上,他卻還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宮禮銀則不同,他這幾年的仕途可謂順風順水,宛如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從宣傳委員一路高歌猛進,改任鎮長後晉升為常務副鎮長,再到副書記。

在班子成員頻繁變動的局勢中,他是唯一堅守在河灣的老成員。他工作起來雷厲風行,判斷事情精準果斷,那份責任心更是讓人無可挑剔。

最終,宮禮銀成功繼任鎮長一職,而連廣久則被授予人大主席的頭銜,明確為正科級,以此來平衡各方關係,確保過渡平穩。

然而,連廣久心有不甘,他毫不猶豫地將矛頭指向了我。他認為是我心中的天平傾斜到了宮禮銀那邊,因為宮是我的同鄉且是堂侄女婿。

他還認為工作成績好壞、能力水平高低只是個說詞。他甚至認為給他一個人大主席,明確正科級是為了堵他的嘴,並憤恨地說這是把他賣了,還讓他給我數錢。

在河灣那片土地上,乃至周邊更廣闊的區域,連廣久肆意散播著種種充滿怨念的言論。他指責我任人唯親,信誓旦旦地宣稱宮禮銀既是河口老鄉,又是我堂侄女的女婿。

甚至在縣裡的個別領導面前搬弄是非,添油加醋地描述,致使一時間,個別領導也被他的言辭迷惑,誤以為我極力推薦宮禮銀做鎮長是出於培植親信,照顧親戚關係。

而我,只能保持沉默,靜觀其變。鎮長沒坐上,發發牢騷,憤憤不平,宣洩不滿也應該理解。

可實際上,幹部的任用本就是一個錯綜複雜、千頭萬緒的難題,其中的彎彎繞繞難以說得絕對清晰明了。

倘若當時選用連廣久,也並非毫無道理可言。但連廣久滿心怨恨,怒火中燒,而我卻只能在心底默默嘆息,感慨這官場的波譎雲詭如同深不見底的漩渦,人心的難以捉摸好似變幻無常的風雲。

這也不禁又讓我回憶起在河灣的那整整四年,每逢幹部變動的關鍵時刻,那些未能如願以償的人,便對我牢騷滿腹,怨氣衝天。

第一年年底,縣裡調整鄉鎮班子。那是一個寒風凜冽、讓人忍不住縮緊脖子的冬日。原副鎮長滿原啟從副鎮調任東河任紀委書記。當他得知這個消息時,那張臉瞬間漲得通紅,眼神中充滿了固執和怨怒,他堅定不移地認為是我將他無情地趕走。

平行調到東河做鎮長的余洪華同志,在聽到這個調任決定的瞬間,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雨將至的天空,滿心不甘地覺得是我把他排擠了出去。

「亂鬨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反認他鄉是故鄉。甚荒唐,到頭來都是為他人作嫁衣裳。」此時,我不禁想起《紅樓夢》中的這句詩詞,心中感慨萬千。

這些人為何就不能理解組織的安排呢?他們只看到了自己的得失,卻看不到大局。

那個冬日,寒風如刀,刮在臉上生疼。我獨自走在河灣的街道上,看著那被寒風肆虐的樹木,心中滿是無奈。

我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就不能理解我的難處呢?我也只是在執行組織的決定,為何他們卻把怨氣都撒在我身上?我就像一個孤獨的行者,在這寒冷的冬日裡,找不到一絲溫暖。

第二年調整班子時,平調到河套任副書記的蘇值儒、何長河等人,在接到調令的那一刻,那一張張臉上寫滿了失落與怨念。

他們認定是我將他們推出了河灣,彷彿我是那無情的推手,將他們的前途推向了未知的黑暗。

實質上他們並沒有真正明白人挪活樹挪死的道理。他們就像那被困在籠中的鳥兒,渴望著自由,卻又害怕未知的天空。

那是一個陰沉的日子,天空中烏雲密布,彷彿隨時都會有一場暴風雨來臨。我站在辦公室的窗前,看著窗外那壓抑的景象,心情也如同這天氣一般沉重。

我知道,他們的不滿和怨念,但我又能如何呢?幹部的任用是為了更好地推動工作,而不是滿足個人的私慾。可他們卻不明白這個道理,只看到了自己的眼前利益。

第三年調整班子時,黃學權因未獲提拔或未被外調升職,整日臉上陰雲密布,但他好在還能強裝歡顏的樣子。

儘管他笑的比哭還難看。不過他還是找了個他認為是適當機會對著我大膽發泄了一次,他指責我對他要求太苛刻,不負責任。

還有一直在我身邊擔任秘書的植有銅,當我將他明確為鎮長助理時,他那充滿渴望和不滿的眼神,彷彿在說他自認為能夠一步到位做到副鄉長,可我實在無法滿足他那幾乎不切實際的奢望。於是,他也對我心懷不滿,彷彿我是他仕途上的絆腳石。

每一次的人事變動,每一個人的怨懟,都如同一根根尖利無比的刺,毫不留情地深深地扎進我的心窩。

我時常在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陷入深深的沉思,反覆而痛苦地拷問自己是否真的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是否在無意間無情地傷害了他們的切身利益和真摯情感?

然而,每當我想要轉身妥協時,轉念一想,幹部的任用必須要綜合考量多方面的複雜因素,怎能僅憑個人的一廂情願隨意安排?可他們卻無法理解我的苦衷,在我離開河灣之後,竟然形成了一個看似鬆散卻充滿怨懟的群體。

他們時常聚在一起,心懷歹意,無中生有地編造我的種種不是和缺點。尤其是當我不慎陷入困境之時,他們更是變本加厲,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惡狼,對我發起了猛烈的攻擊,形成了一股對我極具負面影響的強大勢力。

面對他們那充滿惡意的指責和肆無忌憚的攻擊,我感到無比的委屈和無奈,彷彿獨自一人置身於一片冰冷刺骨、毫無生機的荒野,孤立無援,心中的凄涼無人能懂。

窗外的夜色依舊深沉,那如墨的天幕彷彿在訴說著無盡的故事。我輕嘆一聲,心中的無奈與堅持交織在一起。

在這宦海之中,我究竟該何去何從?或許,只有堅守自己的本心,才能在這風雲變幻的官場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

自從我到縣政府工作以後,雖然離開了河灣,但依照縣委的明確分工,我仍與河灣保持著必要的聯繫。

然而,對於涉及人事和經濟交往中的具體問題,我始終堅守原則底線,從不輕易加以干預。

儘管繼任的黨委書記金開煒對我的意圖心領神會,對我言聽計從,但我始終秉持公正廉潔的底線,從不為私人之事打招呼,不給求情人寫條子,不輕易答應或允諾任何人。為此,我得罪了不少曾經的「朋友」。

曾經的一些朋友對我產生了深深的誤解,他們偏執地認為我做了副縣長后,就擺起了高高在上的官架子,不認曾經的舊人了。還有人覺得我只是虛情假意地口頭敷衍,從不真心實意地兌現承諾。

身處這樣令人心寒的境地,無論他們如何在背後議論我、誤解我,我始終堅定不移地遵循自己的原則行事,如同在狂風巨浪中堅守燈塔的引航人。

我知道,在這宦海之中,堅守原則並非易事。但我也明白,只有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百姓的信任。

我不能因為一時的人情世故而放棄自己的原則,不能因為他人的誤解而改變自己的信念。

夜,依舊深沉。我望著窗外那無盡的黑暗,心中卻有著一絲光亮。我相信,只要我堅守本心,就一定能在這宦海之中找到自己的方向,走出屬於自己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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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年風雨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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