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姐弟間的前塵
弟弟張小兵比張靜足足小了五歲之多,個子矮小,平日里也總是沉默不語。早些年,父母離異之後,張小兵被判給了父親,並隨其一同回到了老家生活。然而,自從父親再婚後,張小兵的日子便過得苦不堪言。
雖然繼母並未直接對他施暴,但卻讓他承擔起全家人的飲食起居,所有家務事幾乎都交由他一人打理,甚至還要清洗全家的衣物。而她自己的親生兒子則過著嬌生慣養、衣食無憂的生活。不僅如此,繼母時常教唆父親教訓張小兵一番,自己則扮演著溫柔慈愛的母親形象。
由於長期遭受這樣的待遇,張小兵在學業上也逐漸失去了興趣。僅僅讀到初三下半學期時,他便開始頻繁逃學,甚至還帶著繼母的幼子一同逃課玩樂。等到父親和繼母發現這一情況時,已經為時已晚。儘管如此,張小兵還是勉強獲得了初中畢業證書;但繼母的兒子卻從此徹底荒廢學業,上課時敢撬老師辦公桌偷錢。甚至鬧到派出所,為了逃脫處罰,還自殘,用派出所暖水壺砸自己腦袋。逼派出所放人,畢竟他還小。
領回來教育,屢教不改,無論怎樣打罵或哄騙,都不願再踏進校門一步。最終,這個孩子在又一次挨打后,選擇離家出走。後來發現他帶走了家中借來的七千九百多元進貨款項,讓家裡雪上加霜。
后媽哭啼啼要父親去找,父親火大生氣不去。后媽把過錯怪到小兵身上,加上別人追借款。遊說父親賣了張小兵的戶口身份,讓人當兵頂走了。就這樣小兵成了黑戶。
8個月後,后媽兒子託人捎信來,他在北京郊區幫人養鴨子。被扣下回不來,見到來買鴨子的老家人,託人給家裡傳信,希望救他回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拉扯之後,繼母仍然和父親一起將人找了回來。據那小子說,他一離開家,就開始肆意揮霍錢財,整日大吃大喝。然而沒過多久,他就引起了別人的注意,身上的錢也被偷走了。由於飢餓難耐,他遇到了一個善良的老大爺,老人給了他一塊燒餅。他認為這位大爺是個好人,於是便緊跟著大爺,無論怎樣驅趕都不肯離去。因為害怕回家後會遭受懲罰,而且他也深知偷竊是錯誤的行為,即使是親生母親也無法保護他。
大爺詢問清楚后得知這孩子沒有文化,連小學都沒畢業,並且嘗試過後發現他幾乎不識字,這才放下心來。隨後,大爺將他帶到了自己位於北京郊區的養鴨場,讓他在那裡工作,但只提供食物而不支付工錢。如果他不聽話,就會遭到毆打。同時,大爺還威脅他,如果不好好乾活,就只能出去乞討度日。
他像長工一樣在新社會嘗到舊社會的辛酸,平時見不到人。來買鴨子的客戶都是老頭接待,干久了老頭也篤定他跑不了,才讓他接待一下客戶。他才找到機會聯繫家人,他媽去接人時,老頭還不肯放。說吃了他家多少飯,還要給錢才行。最後父親說「不放人就報警,就說你拐賣孩子」,才讓老頭放手。
重活一世,張靜旁觀這些事。哪件都在弟弟張小兵的手筆,細思極恐。張小兵是個狠人。
前世的時候,母親將張小兵偷偷帶回了家,並拿出錢來託人給他買了一個戶口。張靜回家探望親人時,卻驚訝地發現母親已經將他安排到一家私人廠里學習電焊技術。每個月,他能掙得150元的工資,但母子倆商量好要每月存下120元,留下30元當作零花錢。
張靜一門心思就想幫扶弟弟,根本不在乎母親是否反對,哪怕砸鍋賣鐵也要供弟弟去念成人高校。皇天不負有心人,弟弟終於如願以償拿到了大專畢業證,之後便跟幾個同學一起去北京闖蕩事業。此後每次往家裡匯款的時候,他都要和張靜比比誰寄得多,好以此來獲得母親的讚許。
剛開始,張靜還挺開心,覺得弟弟特別上進。但慢慢地,她發現事情不對勁,兩人之間的攀比逐漸變味成了嫉妒。即便這樣,善良的張靜還是覺得弟弟可能年輕氣盛,有點爭強好勝也正常。就算她已經感覺到弟弟心底里對自己充滿怨恨,但還是努力幫他找理由開脫,認為他之所以這麼做,無非就是想向母親證明自己不比姐姐差而已。
然而今非昔比,如今的張靜已經不再抱持過去的想法了。畢竟,前世的經歷讓她深深明白了弟弟的殘忍無情到了何種地步。他曾經與母親勾結,毫不留情地剝奪了張靜的一切,甚至在母親年老體衰之際,將其逼入絕境,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終,所有的財富全部被弟弟霸佔,而他對張靜以及其他姐妹們的態度,則冷淡至極,絲毫沒有親情的溫暖。
如今,張小兵如同前世一般,談了一個女友。這位女友乃是地道的川妹子,他對其可謂鍾愛有加。二人一同居住於京城,租住的則是地下室。張小兵深知自身財力有限,便向母親尋求援助。不出所料,母親轉而向張靜開口,但張靜卻推諉了,表示要等母親到來后再詳談此事。
與此同時,張芷亦致電抱怨母親偏心弟弟,宣稱自己同樣無法拿出10萬,並質問道:「為何要賣掉女兒去成全兒子呢?」或許是因為懷孕而情緒過激,張芷忘卻了這一點,向張靜告狀道:「老媽真是太過分了!她說我悄無聲息地就結婚了,她連彩禮都未曾收到。還說我嫁給了一個二婚且帶有拖油瓶的男人,簡直就是白養了一個倒貼的女兒。」
張芷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沒有人來伺候月子,那我絕對不可能答應讓母親過來照顧!」不僅如此,她甚至還扣除了一部分丈夫所支付的機票費用,只允許母親搭乘火車前來。聽到這裡,張靜的內心不禁湧起了一股熟悉的不適感。她深深地意識到,自己終究還是太過心軟,總是對過去的情感念念不忘。
當得知張靜即將搬到單位宿舍時,張芷也表示贊同。她囑咐張靜先把一切安排妥當后再返回惠州與她相見,並再三叮囑張靜無論如何都不能給弟弟拿出10萬元。張靜無奈地回應道,她打工掙來的錢早已全部交給了老媽,現在自己手中確實已經分文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