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7章 幾個老頭
早餐的主食就是曾凡所說的年糕,糯米面混合了白糖和紅棗蒸出來的窩窩頭,灰白色軟趴趴的模樣談不上好看,還有同一鍋蒸出來的玉米面棗糕。
曾廣海和邱彩娥年紀大了,年糕不容易消化,他們一頓飯吃不了多少,主食還是玉米面棗糕,每年也就是蒸一些年糕儲存,放在外面凍上放不壞,大多數都是被曾凡吃掉。
桌上的菜就是醋溜白菜,青椒土豆片炒肉,還有一個蒜薹炒雞蛋,往常只有一個菜,搭配一點鹹菜,顯然是因為楚妍的到來,才豐盛了許多。
邱彩娥熱情的招呼楚妍,幾個菜都擺在離她最近的位置,已經把她當成了兒媳婦看待,臉上的笑容比往常多了不少。
楚妍的嘴也很甜,邊吃邊稱讚,哄得老太太笑的合不攏嘴,曾廣海和曾凡父子插不上話,悶頭專心吃飯,很快吃飽了。
飯後,曾廣海背著手出門去了,男人們都有聚集的地方,臨近過年大家都閑了下來,總需要一些消遣。
通常都是湊到一戶比較好客,人緣比較好的人家,自發形成一個類似俱樂部的場所,要麼幾個人打牌,一群人看,要麼下象棋,同樣是一群人圍觀,指手畫腳的出主意,吹牛侃大山,打發無聊的時間。
人與人之間都是興趣相投,這樣的地方通常都是好賭的聚一起,不好賭的聚一起,但也不是特別的涇渭分明,畢竟都是一個村的人,就那麼點人,太夠不見低頭見,即便不熟悉也都彼此認識,也不能因為某人好賭就拒之門外。
過去大家都一樣窮,幾乎沒人賭錢,現在大家手頭上的閑錢多了起來,賭博的風氣也越來越盛,純素的場子也越來越少,純娛樂性質的的紙牌基本上都沒人玩了,主流的要麼就是鬥地主,要麼就是扎金花,推牌九,或者打麻將,基本上都要掛點彩。
曾廣海去這些地方基本上就是純粹的看客,跟人聊聊天扯扯淡,偶爾跟人下盤象棋,當做一種消磨時間的方式。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娛樂方式,遊戲廳、撞球廳、網吧之類的明顯不適合他們這個年紀的人。
他們這裡經常有年輕人過來打牌,那些年輕人的場所他們搞不明白,也沒有老人去。
劉家鋪村一千多口人,兩三百戶人家,姓劉的當然佔了大多數,不過也有幾十戶各種原因遷來定居的外姓人,曾廣海經常去的李振堂家就是外姓之一。
李振堂和曾廣海年紀相仿,兩家又在同一個生產隊,以前還一起去外面打過幾年工,關係一直相處的不錯。
跟曾廣海不同的是,李振堂生了三個閨女,沒兒子,準備生第四胎的時候,國家開始了計劃生育,他老婆成了當時最先防範的目標,被動員做了絕育手術,兩口子只好安心的把三個閨女撫養長大。
如今三個閨女都已經嫁人,日子過得也都不錯,老兩口體格都很好,自己掙錢自己花,還有三個女兒平時的孝敬,生活過的很滋潤。李振堂兩口子喜歡熱鬧,跟村裡幾乎所有人都說得上話,他們家裡就成了附近老少爺們的俱樂部。
從早上九點多,一直到晚上九點多,來串門的絡繹不絕,尤其是是年底的時候,外出打工的也都回來過年,大家都沒什麼活兒干,他們家更是格外的熱鬧。
打麻將的,玩紙牌的,下象棋的,吹牛打屁的,十幾個人各玩各的互不影響,他們家五六十米的大客廳佔滿了是常態,人多的時候連坐的地方都沒有。
李振堂家裡是新建成的兩層小樓,採用最近幾年流行的兩層磚混結構,放棄了以往一明兩暗的布局,整個房基地一百多平米只留南面不足兩米寬的院子,大部分面積用來建樓。
樓上卧室起居間,三個女兒回來都有地方住,樓下餐廳廚房雜物間,還有一個比較寬敞的客廳,方便招待串門的鄰居,慢慢的就成了大家聚集的場所。
曾廣海進門的時候,客廳里除了李振堂,只有兩個附近的鄰居,正坐在沙發上喝茶閑聊,還沒有開始任何娛樂活動。
「廣海來了,坐,聽說你們家曾凡帶了個燕京的女朋友回來,還開了輛豪車,在燕京發達了?」李振堂率先問道。
小村裡幾乎沒有秘密,屁大點的事都能成為新聞。
「我也不懂是做什麼的,他說是什麼程序員,跟電腦打交道,開回來的那是公司的車,分配給他使用,說是還有什麼交通補助!」曾廣海在沙發上坐下,不緊不慢的說道。
「就跟政府的公車差不多吧,這輛車的一切開支都有公司報銷,就差給他配個司機了,跟縣長的待遇也不差多少了!」一個滿頭白髮的乾瘦老頭說道,他住李振堂對門,兄弟中排行第二,歲數過七十了,輩分卻不高,很多比他孫子還小的娃娃管他叫哥。
「二哥,你這就不懂了,人家那車一百多萬,別說縣長,省長都沒那個待遇,不過當官的待遇也不止一輛車,超標準的也多得是,那就要另說了!」李振堂反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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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公司是要給他配專屬司機,他的工作也不需要在外面跑,他覺得配專屬司機有點浪費,於是自己考了個駕駛證,公司就把司機的費用折到補助里發給他了!」曾廣海繼續說道。
「那曾凡一個月工資掙得不少吧?」另一個頭髮花白的老頭問道,這老頭也姓劉,排行老七,他的輩分卻比劉老二高一輩,其他三個都管他叫七叔。
「他說稅後到手的基本工資五萬,其他的補助和獎金之類的不確定,據說也不會少於工資!」曾廣海剛開始聽說也不相信,要不是楚妍就在一邊看著,當時就要大嘴巴糊上去了,就算那樣,也差點把包餃子的蓋簾掀翻。
「多少?沒開玩笑吧?我們辛苦幹一年,一萬塊都攢不下來呢,你兒子一個月這不得十來萬?」這下李振堂也不淡定了。
「燕京是大城市,那裡有錢人多得是,比他工資高的也很多,說是有兩個富二代看中他的技術,專門為他投資開了那個公司,他女朋友原先一千多的工資,被他介紹進公司當會計,一個月工資也掙一萬多!」
「那公司光是給人開工資就得不少錢吧?」
「他們的公司主要成本就是人員工資,一個月光人員開支就要幾百萬!」曾廣海在兒子面前得保持老子的尊嚴,也不好太刨根問底,要不是那輛嶄新的京牌轎車停在街上,他都不敢相信兒子的話。
「那富二代得多大的家業,一個月幾百萬,經得起這樣的敗,他老子也不管管?」頭髮全白的劉老二質疑道。
「據說人家剛開始就沒打算掙錢,就是一心想支持曾凡做什麼遊戲,結果他幫公司掙到錢了,不但沒有賠錢,現在還越掙越多,他們年輕人說的那些我也不懂,給了我和他媽一張卡片,說是可以在鎮里銀行取錢!」曾廣海來這裡有炫耀的心理,也有跟這些人交流的想法。
在他六十多年的生命里,大部分時間都生活在這個小鄉村,去縣城的次數都不多,儘管可以通過電視了解外面的世界,從小沒受過什麼教育,只是勉強認識幾個字,很多新鮮事物都難以理解。
「我們都老嘍,思想跟不上形勢了,電腦是高科技,整個國家都大力支持,你兒子有本事,你就跟著享福唄,別扯孩子後腿就行了!」李振堂開解道。
「就是嘛,廣海,你養了個好兒子,曾凡以後肯定要在城裡安家了,到時候把你們兩口子接過去,你也父憑子貴,要過上城裡人的生活嘍!」頭髮花白的劉老七羨慕的說道。
他們平時都是有了大病才能去縣城,打交道最多的就是醫院,去一次都要扒掉一層皮,能破財免災都算幸運了,多少老夥計都是活著去縣城,回來就進了棺材,再也看不見了。
就算能活著回來的,多少也會留下點毛病,要麼從此走路說話都不利索,要麼癱在床上等死,從此離不開人伺候,自己遭罪家人也跟著受累。
都是一樣的莊稼漢,人家有個爭氣的兒子,以後住在大城市裡,去醫院都方便的多,首都的醫院比縣醫院當然高明的多,定期檢查身體,很多病都能及時得到治療,能不羨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