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芝加哥車站
「芝加哥火車站的穹頂有一種教堂般的神聖感。」路明非抬頭看去,這般說道。
韓秋翻了個白眼,罵道:「你下次能不能別帶這麼多東西?現在什麼神聖感都不重要。」
路明非這才從他的神聖感里脫離出來,回歸現實。
現實是他左右手各一個大行李箱,背上還有個圓鼓鼓的大背包。
這只是他能拿的,韓秋兩手各提著一個編織袋。
編織袋也是他的。
「你這是來讀書還是來搬家?」韓秋細數路明非的罪過,「平底鍋,壓力鍋,棉被,枕頭,穿了兩三年的衣服和鞋子。老天爺,從機場過來的時候,那個計程車司機的眼神,真的是。」
路明非尷尬地笑笑,他也不想的,但叔叔嬸嬸的熱情,他擋不住啊。
此僚當誅榜第一,留學模式路明非幾乎把能帶的裝備全部帶了。
「你怎麼不把你自己的床也帶過來?」韓秋問。
「裝不下。」路明非說完就笑了出來。
「我就服你。」韓秋挑了個角落,用路明非的編織袋當椅子,坐了下來,「我們的車什麼時候到啊?」
「你看下行李,我去問問?」路明非把兩個行李箱甩到韓秋面前。
這哪兒是商量啊,這是通知。
韓秋安然等待著,他委實不怎麼喜歡國外,尤其是黑人較多的地方。
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最討厭那些黑人留學生了,身上味道難聞得要死。
現在車站裡就瀰漫著淡淡的黑人獨有香水味。
不多時,路明非縮著腦袋走了回來。
「出事了,我問了值班人員,沒有CC1000這次快車。我們不是跑錯車站了吧?」
「不會吧?」韓秋也有些擔心,雖然身上餘額還足夠應付一兩天。
想問問韓先生,奈何那個傢伙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CN人?」
身後忽然傳來一句地道的普通話,兩人回頭,只看到一個魁梧壯漢,臉上是東方難以擁有的絡腮鬍。
如果好好收拾下,應該是個不錯的帥哥。
但他身上實在是太臭了,襯衣和褲子髒得像垃圾桶里翻出來的。
乞丐,流浪漢,無業游民,怎麼形容這傢伙都不為過。
「No,Japanese。」韓秋說。
「不,你們一定是CN人。」魁梧壯漢很肯定地說。
「有什麼事情嗎?」路明非問。
「行行好,給點錢,CN人都善良。」壯漢的表情一下子變成哀求,豎起三根手指,「我三天沒吃飯了。」
「還真是全世界都在說普通話。」韓秋無奈扶額,「我們沒錢,抱歉。另外,你身上味道很大,能去別的地方乞討嗎?」
壯漢連連擺手,「我不是乞丐,大學生,只是錢包丟了,該死的小偷。」
韓秋在壯漢的眼睛里找不到一絲屬於大學生的清澈,「得了吧,大哥,學點普通話就出來騙人?」
「我真沒騙人,我不是乞丐也不是騙子。」壯漢從那骯髒不堪的包里翻出來幾本書,「我被偷得就剩這點家當了。」
韓秋還在跟壯漢糾結大學生、騙子和乞丐的問題,路明非的目光則被那幾本書吸引。
看起來像是課本,不過封面的文字很奇怪,又是英文又是拉丁文。
路明非想起了自己簽的那幾份紙質協議。
在他的認知里,只有卡塞爾學院會搞這樣特立獨行的書寫方式。
「卡塞爾學院?」路明非問。
「對!你知道卡塞爾學院?新生?」壯漢朝路明非豎起大拇指,「你比你的朋友有眼力,他到現在還覺得我是騙子和乞丐。」
「我跟他都是新生,不過我也覺得你是騙子和乞丐。」路明非說。
壯漢無奈地揉了揉眼睛,從口袋裡掏出一張車票,「你們應該是在等這趟列車吧?」
韓秋和路明非盯著那張車票確認,並拿出自己的來對比。
確實一模一樣。
「自我介紹一下,卡塞爾學院,芬格爾·馮·弗林斯。」
「有點抽象。」韓秋評價道。
心裡對卡塞爾學院的好感一下子降到谷底。
什麼好學院能培養出乞丐來啊?
「好學弟,親人,施捨點錢給我吃東西吧!」芬格爾一下子抓住路明非的手。
「額……我建議你找那位。」路明非說:「他身上還有點,我也快成乞丐了。」
「哦好。」芬格爾鬆開路明非的手,又跑去抓住韓秋的手,「好學弟,親人,施捨點錢給我吃東西吧!」
「韓秋,我覺得他挺可憐的。」路明非說。
「對,我很可憐的。」芬格爾說。
「你渾身上下確實寫滿了可憐。」韓秋想著既然是一個學院的,幫一幫也沒事,還能多個朋友,「學長,你幾年級?」
「八年級。」芬格爾語出驚人。
路明非和韓秋面面相覷。
「大學有八年級嗎?」路明非問。
「同問。」韓秋說。
「延畢嘛。」芬格爾隨意道。
「延畢四年?」韓秋身體往後傾斜,「神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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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個極品。」路明非嘟囔。
「行了,我餓了,快快快。」芬格爾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然而韓秋並沒有拿錢出來,而是看向路明非,問:「你餓不餓?」
「有點。」路明非說。
「那一起吧。」韓秋指著車站裡的漢堡店,「去吃漢堡,我也餓了。」
「感謝,感謝。」芬格爾雙手合十,「你們是上帝的化身。」
「不,我們喜歡授人以漁,而不是授人以魚。」韓秋說。
「什麼意思?」芬格爾的中文還沒牛到能聽懂這段話。
「明非,行李可以放下了。」韓秋很欣賞芬格爾的體格子,不幹苦力純屬浪費,「幫我們拿行李,今天的吃住,我包,如何?」
芬格爾還在笑,但沒之前笑得燦爛了,他看了看兩人手上的行李,討價還價道:「我拿一半行不行?」
「不行。」韓秋不喜歡討價還價,「拿不了的話,你還是去乞討吧。」
「資本家是要被吊路燈的。」芬格爾做最後的反抗。
「來。」韓秋張開雙手,「隨意。」
「算你狠。」芬格爾先把編織袋挎在胳膊上,又從路明非手裡接過兩個行李箱。
真是一頓費盡心思才能吃上的漢堡。
「對了,學長,去學院的列車,是在這裡上車吧?」路明非還沒忘記最重要的事情。
「是。」芬格爾喘著氣回答道。
「那怎麼列車表上面沒看到?」路明非繼續問。
「放心,總會來的,那列車比較特殊。學院的位置比較刁鑽,除了飛機,就只能靠這趟火車了。不過飛機是階級高的人才配坐的,階級低,只能等車。」芬格爾好奇地問:「你們分別什麼階級?」
「階級?指的是入學通知里的那個評級?」路明非沒太明白。
「對,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學院搞什麼評級制度來確定階級。階級高的應有盡有,階級低的什麼都沒有。」
「我是『C』。」韓秋說。
「不錯了。」芬格爾羨慕道:「我才『F』。一般剛入學的時候是根據血統來確定階級的,後續會根據表現逐漸調整。畢竟白占著優秀血統卻表現不出應有實力的人,沒必要給那麼高的評級。」
「那……『S』的話,是不是比你還低?」路明非是按字母表來算的,「血統又是什麼?」
「『S』?」芬格爾一副看鬼的表情,「騙誰呢?『S』是最高的評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