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極大與極小

晚間的風，輕輕吹起，夜晚的星辰總是那麼的美麗。

也許只有這無邊無際的星空還有藍天白雲，才會讓能覺內心覺得無比的平靜。

一直的繁忙，能覺難得有這樣的時間可以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而能覺這次能回來，一是因為，對「意識與靈魂」的研究，整個空天公司都陷入了極大的困境，根本不是努力所能解決的，得尋找靈感才行。

二是因為，剛好到了能覺的父親去世一周年的日子，能覺想回來祭拜祭拜。

每當能覺，想起自己父親的時候，都會有一種無形而沉重的傷感從胸口湧向全身。

會讓能覺正在喜笑陽光的臉，頓時不受控制的低沉下來；會讓能覺，在與別人眼神對視的時候，內心在抗拒，在逃避；會讓能覺在很不開心的時候，想起他的父親，就會鼻子酸楚，眼角濕潤，稍不控制，眼淚就會流下來。

對於能覺來說，他的父親，就是他的天和地，就是他生命力量的根源，如果不是他父親在背後默默的付出與頂力的支持，能覺甚至連小學都沒辦法繼續讀下去。

可惜，直到能覺的父親去世的時候，能覺才突然明白這一切。

現在的能覺，根本不敢主動的去回想他的父親，只要回想，便會墮入無比傷感的深淵，因此，無論在哪，能覺都從來不提起他的父親，就算別人問起，能覺也會很快速的迴避。

雖然能覺平時很少與周圍的人親近交流，甚至根本受不了，不喜歡周圍的人太過熱情，會連忙躲開，但在能覺的心中，無論是母親，還是哥哥與親戚，都無比的重要，無可替代。

這次能覺回來，內心更沉重的是，是因為他知道了肖易老師，和他爸一樣，也被確診了癌，這個消息，只有內部幾個人知道。

但更讓能覺哽咽抽泣的是，其實，早在肖易三年前來到棋神村的時候，他就已經被確診了癌，不過他的癌屬於早前期。

不像能覺的爸一樣，一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最晚的晚期了，就算以目前最高的科技與空天公司大量的資源支持，也無力回天。

很難想象，肖易，一個七十多歲的人，竟然會不辭勞苦的親自到訪，暫且不說圍棋，卻還一直在和病中之魔癌症在相抗衡著，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不偉大？

雖然，得益於肖易的關於生物細胞活性與再生的研究成果，使得人類的平均壽命能夠達到150歲，也使得很多根本不可能治好的疾病得以根治，但是癌症，依然無法被完全攻克。

平靜的歲月總是難能可貴的，而且易逝。

而能覺，一直在反覆思考著「時間、意識、物質的運動...」

與常人不同的是，此時的肖易老師，根本就沒有在思考「意識與靈魂」，甚至根本就沒有把這當做一回事。

「難道，這次的『意識與靈魂』，又是和上次的時空武一樣，也只是做做樣子？」

無論如何，此時的肖易老師，則是一心一意的沉浸在對生命的永恆的研究之中。

自從人工智慧與機器人的崛起，機器人的巨大而恐怖的潛力被發現，人工智慧與機器人時代的到來，已然不得不承認。

而接下來的一個時代，則必然是人與機械共處和相互融合的時代。

比如，生物晶元就是如此，再比如，空天公司所創的世界最強大和最超前的生物機械處理器——空天處理器，也是如此...

與其毫無方向的去思考，還不如親身去實踐。

此時，肖易老師，正在愁苦的是：「如何，將人的記憶提取出來，然後，植入到另一個人或機器人當中去。」

倘若真的可以做到，那麼實現生命的永恆，並非不是不可能。

而生物晶元，卻僅僅只是起到對人類大腦的輔助作用而已。

生物晶元的功能，就好比如，你將一台手機，或者一台電腦，直接放在自己的大腦中，而不需要，手動的去慢慢的操作，直接靠意念就行。

速度非常的快，非常的便捷，想想，如果是在大腦裡面玩遊戲，那將是一種何等的體念？

還有一種，就是生物類手錶。

比生物晶元要低端一個檔次，可以像手錶一樣戴在手腕上，但與手錶不同的是，這種生物類手錶，是直接植入到手腕裡面的，可以直接利用人體能量，而不需要另外充電。

平時如果要用的時候，可以意念或聲控打開，就可以直接在空中形成投屏，然後再手動操作就可以了。

能覺與肖易老師就是配的這種，且可以與空天處理器進行實時連接。

不過，這次，在能覺要回到老家的時候，肖易老師卻不同往常的竟然主動來找能覺，這可是很罕見的。

要知道肖易可是很忙很忙的，除了與研究有關的事情能夠得以見到他之外，其他的情況根本就不可能。

肖易走向透明的到人肩膀高的欄杆旁，並用手扶著欄杆，看著這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感嘆道，「還是想念以前自由自在的時候呀，那個時候，可以在大地上自由自在的奔跑，可以看到蔚藍的天空和潔白的雲層，現在到好了，自從人類掌控了雷電之後，這空天大廈的周圍，便再也沒有雲朵的出現了，每一次看，都是一模一樣的景象...」

能覺在肖易後面靜靜的跟著，心裡則是在想，「難道是因為他也和我爸一樣確診了癌症，被我知道了嗎？」

肖易也是看向能覺，叫能覺放鬆一點，不用那麼的緊張，這次不說事，只是隨便走走。

肖易繼續道，「這個世界，太多太多的人與事，我是完全弄不懂和不明白的，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想法與活法，每一個人也都有每一個人想要去的地方，而我最想去的地方卻是宇宙的最深處，還有想知道宇宙之外究竟是什麼，也許，我很自私，很獨斷吧，拉著那麼多的人和我一起被困在這裡陪葬。」

「陪葬？」

「能進空天公司，那不知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呀？」能覺心裡暗道。

走過，一片玻璃棧道，來到了一片花海，在花海的中間，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河流還有瀑布。

「不知道為什麼，站在這河流和花海中間，總是不能讓自己平靜下來，就是有種不適應感，反而只有不斷的忙碌，才能讓自己內心覺得踏實。」肖易說道。

見到，能覺只是在後面跟著不說話，肖易倒是很清楚能覺腦子裡在想一些什麼。也知道能覺是一個感覺很敏銳的人，是一個心中只要一有問題，就會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出不來的人，也是笑了笑。

「老師，你的身體怎麼樣？」能覺擔心的問道。

「我身體，能有什麼事，如果有事，早就有事了。」肖易倒是滿不在乎。

「我並不擔心自己的身體，人總有走的一天，況且，想要我走，可沒那麼容易，而我真正擔心的，是人類的未來，是命運的走向，究竟是人類註定會先滅亡，還是，人類能先找到這個世界的答案和真相？」

「而要想找到這個世界最根本的答案，極大(宇宙真的會無窮大下去嗎？)與極小(組成這個世界最根本的是什麼？)的問題，必須得有一個完美的相處，在這麼多的研究員和天才當中，也許，你不是最優秀的，可是你卻是，思考的最深的一個，在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

「老師，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呀？」能覺不安道，因為能覺也是第一次見到肖易說這麼多的話。

「能有什麼事？如果一個人，真的能夠只是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研究當中就好了。」

能覺大概明白了，這次「意識與靈魂」的事件，不可能對肖易老師沒有影響，即便是內心沒有影響，但是外在的影響肯定不會少。

「試問，這個世界，能夠真正的了解老師的人，又有幾個人呢？」

「探索科學的真諦，尋找宇宙最根本的答案，和人類的生存相比，究竟哪個才是最重要的呢？」

「毫無疑問，一切的一切，必須要以人類的生存為前提，科學，也必須建立在有利於人類發展和生存的基礎之上。」

這個能覺心裡清楚，肖易老師也不可能不明白。

當肖易、能覺兩人一前一後，在河邊走著的時候，遠處的沐雨禾卻是大步跑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支筆和記事本。看得出來，事挺急的。

肖易這個時候，卻是讓沐雨禾去一邊等著，到時候，他會去找她。

而沐雨禾眼睛則是看著能覺，眼裡很是急切。

能覺當即就明白，於是，就立馬和肖易老師道別。

並說道，「老師，一切以身體為重，沒有什麼比身體更重要，而極大(宇宙真的會無窮大下去嗎？)與極小(組成這個世界最根本的是什麼？)的問題，我也有一直在思考，但就是怎麼想也都想不明白。」

「哈哈哈！」

聽到能覺這話，肖易無比欣慰的笑了，笑得很肆意，也笑得很開心。

和沐雨禾道了別之後，能覺就離開了。

最近一段時間，能覺都回來的比較晚，經常有時候晚上兩三點才回到自己的房裡。

大概是因為是他爸去世一周年的祭拜日吧，親戚陸陸續續的來，也有的人知道能覺回來了，也想見見能覺，反而讓能覺不去後山了，而是喜歡到遠一點的小山峰。

能覺，喜歡夜裡的平靜，還有聽夜裡農村獨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