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巡按御史
黃臉書生拚命掙扎,「放開我,我沒有通倭!」
當兵的哪管這個,上面下命令的,他們只管執行。
黃臉書生身邊其他的士子一看,不好,真要是讓官府以通倭的罪名把人抓走,那他們這些人,也得跟著吃瓜落。
於是,士子們紛紛開始維護這黃臉書生。
「你們憑什麼抓人!」
「你們這是誣陷!」
「你們這是編織罪名!」
王參議鼻子里發出一道冷氣,「我說處州府的事怎麼越鬧越大,人越聚越多,原來是藏著這麼多倭寇的細作!」
「來呀,把這些嫌犯,一併抓了下獄。本官要親自審問,看看這處州府究竟還藏著多少倭寇細作!」
就在這時,一聲鑼鼓響,遠處兩隊官兵開來,領頭之人高喝,「巡按浙江監察御史,衛按院到。」
按院,即巡按御史的尊稱。
衛按院,說明這巡按御史姓衛。
隊伍來到處州府衙前,一頂四人抬的官轎緩緩落地,隨從的官員立刻掀開轎簾,只見一身著七品官服之人從轎中走出。
按察使袁汝清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怎麼這個時候浙江巡按御史來了,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這巡按御史向著袁汝清等人緩步走來,結果卻被四周的兵士擋下。
「大膽!」這巡按御史的隨從出聲喝斥,「這位是浙江巡按御史衛按院,你們也敢攔!」
兵,有的是汪方達帶來的溫處兵備道的兵,有的是袁汝清從按察使司帶來的兵,浙江巡按御史對於他們來說,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沒有袁汝清和汪方達吩咐,他們自然不敢隨意放人過去。
溫處兵備副使汪方達,王參議,兩個人同時看向按察使袁汝清。
袁汝清沒有說話,而是以目示意王參議,讓他過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王參議走了過來,對著攔人的士兵揮揮手,兩旁的兵丁隨之撤下。
「衛按院,是吧?」王參議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
「本官浙江布政使司左參議,賤姓王。近來,一直在這處州城中,可處州府衙、麗水縣衙,都未曾收到牌票。」
這巡按御史明白,對方這是懷疑自己的身份。
「本官這也是在途中收到百姓百姓訴狀,故臨時改道,趕來處州。畢竟為民做主,乃是我等為官者的本分。」
「這有奉旨巡按浙江的聖旨,吏部的官牒,都察院的公文,王參議盡可查驗。」
說著,這巡按御史的隨從就將聖旨、官牒、公文,呈上。
只不過,吏部開的官牒、都察院開的公文,是放在托盤中。
而聖旨,是由一名隨從恭恭敬敬、弓著身子捧在手中,不敢有絲毫不敬。
「那就得罪了。」王參議甩動袍袖,拿起就看。
官牒、公文,上面都蓋著大印,錯不了。
至於聖旨,王參議沒敢查驗。
「原來真是衛按院,失敬,失敬。」王參議查驗無誤,拱手見了一禮。
這巡按御史拱手還了一禮,「王參議,那我?」
「當然,當然。」王參議走到這巡按御史身側,「衛按院,請。」
「好。」
這巡按御史走到袁汝清身前,拱手見禮,「想必是袁臬台吧。」
「衛按院。」袁汝清還禮。
「衛按院突然造訪處州,可是有什麼事?」
「不瞞袁臬台,按照行程,此時本官應當巡按嚴州府,只是途中有百姓訴冤,故臨時改道,來了處州府。」
「不知處州的百姓是遇到了什麼樣的冤屈,竟然使得衛按院不惜改變行程?」
袁汝清不冷不熱,他也不可能有好態度。
先不說這個巡按御史來的這麼湊巧,單說有百姓處州府百姓跑到嚴州府找巡按御史喊冤,那他袁汝清這個浙江按察使,而且他本人還就身在處州府,這無異於被人抽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巡按御史沒有在意袁汝清的態度,「據攔路的百姓訴說,他們是麗水銀礦里礦工的家屬,他們的家人被官府無故抓走。」
袁汝清畢竟是正三品的按察使,該懂為官之道還是懂的,雖不明白這巡按御史究竟是人是鬼,但涉及到的公事,還是不能推脫。
「官府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的抓人。」
「麗水銀礦本就屬官營,之前一直封禁,自朝廷頒下詔命,統合天下礦產後,麗水銀礦才再次重新開採。」
「只是那些礦工無端生事,屢屢攪鬧府衙。本著以民為本,處州府衙並未為難,只是派人勸阻。」
「可這些礦工卻以為官府軟弱可欺,屢教不改,出於無奈,處州府衙才捉拿首犯。」
「只是,抓捕過程中受到其他礦工阻撓,處州府衙無力處置,這才請溫處兵備道派兵協助。」
「案卷就在處州府衙中,衛按院可以隨時調閱。」
「這其中會不會存在什麼誤會?」這巡按御史試探性的問道。
袁汝清當然不可能承認,「官府辦案自有規矩,怎麼會憑空誣陷百姓清白?」
「相關案卷就在府衙,衛按院若是心存疑慮,可以前去調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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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巡按御史也不傻,既然人家都已經把案卷做好了,那再去查閱案卷,還能查出什麼來。
「那人犯呢?」
「就關押在處州府衙的大牢中,若是衛按院有需要,想要傳訊人犯,本官立即安排。」
「老爺!」人群中的一個男子突然跪倒在地上。
「御史老爺,草民的哥哥向來本分,可就是被他們無緣無故的抓進大牢。」
「御史老爺,您可要為草民做主吶。」
「就是你有冤屈?」袁汝清盯著跪在地上的那喊冤之人。
本來民就怕官,袁汝清這麼冷冷的一問,這人被嚇了一哆嗦。
袁汝清沒有在意那人的反應,他也用不著在意,「本官是浙江按察使,主管浙江刑名。這位是浙江巡按御史,想必你早就認識了。」
「有什麼冤屈,儘管說來。有本官和衛按院在,若是你真的有冤屈,定為你申冤做主。」
這巡按御史聽著這話,覺得有點刺撓。什麼叫他早就認識我了,難不成我是故意找你們的麻煩不成。
可這種場合,也不好發脾氣,只能不去計較。
「沒聽到袁臬台的話,有什麼冤屈儘管說來,我們一定為你做主。」
跪在地上那人這才緩過精神,「是。」
「草民名叫范五,草民的哥哥叫范四,被府衙的人平白無故的抓走了。」
「草民……」
「等等。」袁汝清打斷了范五的話。
「你說你叫范五?」
「回老爺,草民確實叫范五。」
「據處州府衙的人說,他們去麗水銀礦抓鬧事頭目范四時,他的弟弟范五帶人阻撓。後來是請溫州兵備道的兵馬協助后,才得以成功抓捕。」
「而這個對抗官府,心懷不軌的范五仗著熟悉地形,逃之夭夭。」
「沒想到你竟借衛按院慈悲之心,混淆視聽,污衊官府,行不軌之事。」
「來人,先把這個范五拿了,再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