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吃的

走在去地里的路上，孫賊還在打聽著趙衛國的事情。

聽著奶奶的敘述，孫賊對趙衛國的了解又多了幾分，

「乖孫兒，你要跟著你叔學，就要好好學，你叔是有大本事的人，你要學會他的一半本事，將來都一定會很有出息。」

聽到奶奶的話，孫賊點點頭

「婆，我會好好學的，我先吃兩口飯，等哈一起去地里撒。」

奶奶聽到這話，看著還在全身顫抖的孫賊，笑著搖搖頭。

「乖孫兒，今天不用你幫忙下地了，你先好好在家緩一緩，明天還要跟著你叔好好學呢。」

「婆，我叔說要下周六才來，明天他不來，讓我自己先跑著。」

「那你就自己跑著，等你趙叔下周來的時候，去的時候把地里的野菜撿新鮮的給帶上，咱雖然窮，但是不是忘恩負義，你趙叔答應教你，就是師傅，你要像對你學校裡面的老師一樣尊敬他，你叔在鎮子裡面，不缺吃喝，但你要懂尊師重道。」

聽著奶奶的話，雖然不是太懂，但是大概意思還是能聽懂一些的，

「知道了，婆。」

話說間，孫賊扒拉完了早飯。背起奶奶的背簍，

「婆，我也一起去看看地里的菜長的怎麼樣了。」

兩人不緊不慢的來到了田地，地里的麥苗還只有寸長點。這個年代，化肥和農藥可是稀罕物，地里的雜草之類的只能靠人工清理。

雜草和野菜都是很神奇的存在，不像是糧食，你不盡心，收成就不好。

雜草你要是一周不清理，他能長得比麥苗高。野菜有很多品種，田間，地頭都是，割完一茬，過幾天又是一茬就長出來，比韭菜還耐割，在飢荒的年間，野菜拯救了不少家庭，解決了不少民生難題。

一邊清理著地里的雜草，一邊留意著新鮮的野菜，不斷的割下來放到背簍中。

田間的雜草清理了一半的時候，時間已經臨近中午，太陽已經高高的懸在天上，陽光不算猛烈，只能照的人暖洋洋的。

看到背簍中裝了一大半的野菜了，奶奶招呼孫賊往回走，準備回家

走在田間的小路上，奶奶時不時的還會碰到村裡的熟人，打著招呼向家走去，而孫賊跟在奶奶的後面無精打采因為早上起來的太早，現在反而是又困又餓了，早上吃的饃饃感覺已經被消化了，肚子已經開始咕咕作響了。

聽到後面的動靜，奶奶回頭看了看孫賊，

「乖孫兒，你先回去，奶奶到大隊去一下，回來就給你做飯，你要餓了就先熱個饃饃先吃，奶奶回來給你做下面吃。」

聽到奶奶要去大隊，應該就是要買鹽巴這些的，

「婆，是要去買鹽嗎，我去買吧，你先回吧。」

看著孫賊強打精神的樣子，奶奶有些心疼，這孩子懂事，從小過的苦，從來不說。

「不用咧，去大隊買點別的東西，回來給你做好吃的。」

一聽有好吃的，畢竟孫賊還小，當時又兩眼放光，連聲應下了，腿腳也的確是走不動了。

「那好，婆我先回去等你了，你不急，走慢點。」

說完就從奶奶背後接過背簍，快趕上他高的背簍裝上野菜，孫賊背起來很吃力，

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還是兩腿打著哆嗦的向著家的方向走去。

奶奶在路口看著他背著背簍的樣子，幾乎是看不到人，只能看到一個大背簍在慢慢的移動著，

「唉。。。。。。」

順著路口向著大隊的方向出發了，在孫賊回到家的瞬間，幾乎是脫力般的癱坐在了院里的門檻上。

背簍里的菜葉差一點都掉了出來，幸好有院門抵住，孫賊才能坐在門檻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早上起來的太早，在加上第一次跑那麼遠的路，小孫賊的身體有點堅持不住了，

兩眼發黑的孫賊放下背簍，挪動著沉重的腳步來到廚房，從瓮里用馬勺舀出一大瓢的水，大口吞咽著，一瓢水下肚。

孫賊終於恢復了一些精神，但是肚子就更餓了，咕咕咕的一直在響。

在廚房的案板上，有幾個大的搪瓷盆，裡面有奶奶蒸好的饃，可是沒有熱過的饃饃，硬的能打死狗。

這時候孫賊也顧不上了這些了，拿起比他臉盤還大的一個饃饃就咬了上去，就著涼水幾口饃饃下肚，終於，肚子裡面的響動才停了下來。

一口氣吃掉了快一半的饃饃了，孫賊才停了下來，回到門口把背簍背了進來，挑出兩把野菜開始擇菜，為中午的午飯做著準備。

當孫賊把菜都擇洗乾淨后，正準備和面時，院門口有了聲響，奶奶回來啊了。

奶奶手裡提著一根草繩，繩子下面是一團用草紙包著的東西。

奶奶進到了廚房，孫賊看到奶奶手裡的東西，瞬間眼睛就直了。。。

「婆，你去割肉啦，還沒過年呢。」

奶奶把草紙放在了案板上，露出了裡面白花花的肉皮。

是豬板油。

奶奶今天去了大隊張屠夫家

「今天給你做點好吃的，豬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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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油麵這樣的伙食，往日也就是只能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吃到，那時候大隊還沒有改制，還能吃大鍋飯，奶奶在過年的時候給他打過一碗，

相對於豬油麵，過年他最愛吃的就是那大年菜，蘿蔔粉條白菜還有豬肉，豬皮熬在一起做出來的一道菜。在大隊的大院裡面，以前過年的時候會架起幾口大鍋，年三十的時候吃著一大碗的大年菜，說不定還能吃到豬肉絲。看著大隊放著的地道戰的電影

這大概就是一年最幸福的時候了，

不過現在能看到豬板油，能吃到豬油麵，孫賊瞬間有種過年了的感覺。身體也不覺得累了。神采奕奕的往奶奶身邊湊去。

奶奶把豬板油放在案板上。看著不超過一斤的豬板油。又看到不停在咽口水的小孫賊，笑道

「嗯，乖孫兒要長身體了，光吃面是吃不飽的，婆去給你買了點膘，熬油吃。」

在那個年代，豬肉在供銷社都很少，只有有紅白喜事的時候才有屠夫會在村子大隊殺幾頭豬。

在各個村的屠夫家中，雖然沒有多餘的豬肉，可是屠夫幫忙殺豬以後家中總會有一些豬下水之類的。

村裡的大鍋飯，大燴菜在孫賊看來，是當時最好吃的飯菜。

可是現在看著奶奶帶回來的這些肉，嚴格來說不能說是肉食，只能說是葷腥。

熬油，完了的油渣能夾饃吃，真的能吃的滿嘴流油。

這一塊不大的板油放在案板上，雖然還沒開始製作，可孫賊嘴裡的口水已經開始不停的往肚子咽了。

奶奶看到孫賊的樣子，和藹的笑著，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這一塊不大的板油。

孫賊也火急火燎的開始用洋火開始在灶下開始點火。

看著爐灶裡面的乾草被點燃，孫賊就開始加入乾柴，小心翼翼的架好乾柴后，就裡面一個手開始均勻的拉起了風箱，看著火苗一點點的變大，開始變成大火時，奶奶的板油也處理好了，把板油放進鍋中的溫水裡后，奶奶合面讓孫賊慢慢的拉著風箱，不要著急。

不時的翻一下鍋里的板油，當水開始慢慢的減少的時候，一股豬肉特有的香味開始環繞在孫賊的鼻子裡面，孫賊的肚子又開始不爭氣的咕咕作響了。

奶奶的手腳麻利，面已經和好，等待發麵了。鍋中的豬油也開始慢慢的清澈起來。香味越來越濃重了。

板油開始變的焦黃了，奶奶用鏟子慢慢的在鍋邊擠壓著油渣。舀出來的油渣放在一個小碗里，用準備好的小瓷盆把那透亮的豬油一點點的舀在裡面。

然後把孫賊吃的那個饃饃掰下來一些，放在油鍋裡面慢慢的擦拭著鍋里殘存的油脂，直到饃饃沾滿了油脂在鍋中微微變色的時候，拿出來就塞在瞭望眼欲穿的孫賊嘴裡。

孫賊不顧饃饃微微發燙，吃著有著豬肉味的饃饃時，那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細細地咀嚼著嘴裡饃饃，沒有捨得像剛剛那樣狼吞虎咽的，嘴裡的饃饃彷彿變成的無以倫比的美食。

看著孫兒那安逸的表情，奶奶手腳又快了一分，

在鍋中加入了熱水，開始把發好的面擀好，拿出一個小案板放在鍋邊，開始用刀切起了削筋面。

削筋面，揉面要硬，擀麵要厚，切的一指長，薄細均勻的麵條。做好的削筋面吃在嘴裡勁而不硬，滑而不嫩，重點是對於要做一天活的人來說，能頂飽。

孫賊把嘴裡的饃饃吃完后，看到奶奶把面也快下好了，野菜已經扔到鍋里一起煮了，灰白色的麵條和綠色的菜葉在鍋里上下翻滾著，這時候已經不需要在拉風箱了。

孫賊跳起來準備好大洋瓷碗，把豬油渣放在碗底，再撒上一小勺粗鹽，等不及放醋和辣子就用手先拿起一塊豬油渣吃到了嘴裡。

葷腥的油渣其實並不那麼好吃，但在孫賊的嘴裡，這已經是極好的食物了。

在碗底的油渣快被孫賊捏著吃完的時候，面終於好了，奶奶在大鍋裡面，用筷子撈起麵條放在了孫賊的的碗里，再給加上醋和辣子，攪拌均勻以後，孫賊迫不及待的吃上一大口，嘴裡塞得滿滿的。

啊。。。。。。真香。。。。。。

那一嘴下去，麵條的勁道和著野菜的香味以及那豬油特有的氣息，在嘴裡刺激著孫賊的味蕾，一開始，孫賊還能小口吞咽著，品品嘴裡的味道，可是幾口以後，就彷彿餓死鬼一般的開始狼吞虎咽，彷彿剛剛吃掉的那個半個饃饃不存在一樣。

一碗吃的乾乾淨淨的，又舔完了碗底的湯汁，奶奶才剛剛吃了不到一半，看著孫賊的樣子，奶奶那飽受風霜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笑意。

「乖孫兒，這下吃飽了沒。」

還是和早上一樣的話語，可這回，孫賊是真的吃撐住了。大半個饃饃，又來了一大碗的乾麵，那小肚子已經圓鼓鼓的挺了起來。

「婆，吃飽了，這下吃的真的飽。」

畢竟還是個孩子，一句話就又說明了早上是真的沒吃飽。

「那就好，你以後都多吃點，要長個子了，我孫要長的高高的。壯壯的。」

奶奶那樸素的語言和不多的訴求，只是想讓孫賊健康成長，長大成人，就這麼簡單的願望。

「么問題，以後我長的高高的，我一個人就能抬水，就能割麥子，到那個時候，婆你就在一邊坐著，看著我來做，你休息。」

同樣樸實無華的話語顯示著小孫賊那一顆赤子之心，

「好好好。」

連著應好幾聲的奶奶，眼睛好像有一些濕潤，隨手擦了一下眼角，也開始吃著碗里的麵條，可是奶奶的碗里，並沒有放豬油，或者油渣。

舀了一碗麵湯的孫賊，此時乖巧的坐在了奶奶的身邊，吹著滾燙的麵湯，看著奶奶的碗里。

「婆，你咋不吃油渣呢，那可香了。」

「你婆我的牙不好了，咬不動那了，就給你吃吧」

奶奶說著還笑呵呵的齜了一下牙齒。

那個年代，好像老人沒有幾個是有一嘴完整的牙齒的，奶奶的門牙少了一顆，前面上下一共就5個牙，一邊的老牙也掉了，只能是靠另外一邊還有幾顆的老牙慢慢的咀嚼食物。

小孫賊信以為真，天真的說

「那好吧，以後我給婆做大年菜，那個奶奶一定能吃」

「嗯，好，我就等你來給我做。」

婆孫兩個吃完了午飯，奶奶看孫賊吃的太多，就讓他回到屋裡去躺在了炕上，而她則慢慢的開始收拾起來了廚房。

邊收拾著廚房，奶奶明顯也在想著一些事情，孫兒今年九歲了。

別的孩子七八歲都已經開始長個子了。

因為家裡條件不好，孫賊現在的個子還沒有別人七八歲高，

可是就這樣孩子的伙食明顯跟不上，要跟著趙衛國去學，肯定是不夠的，他的身體跟不上，古話說的好，窮文富武，想要練武。

你身體的營養跟不上，那一切都是白練，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話一點都不假。

慢慢思索著這些事情，奶奶手中的活也幹完了。

給孫賊買個雞，這個想法出現在了奶奶的腦子裡。

買個母雞，天天早上孫賊就能吃個雞蛋了。這樣

好歹能多一些營養。雖然糧食賣的錢不多

但是咬咬牙買只雞還是可以的。就這麼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