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五王之戰
在電精靈們的幫助下，景浩一行人平安地穿過了魔物森林，回到了他們來時的地方。船隻完好無損地停靠在那裡。蔚辰、將黎和布林登也跟隨他們一起登了船。
「晨曦想和我們一起嗎？」將黎看著阿斯塔懷裡的那團水，發出邀請。
水團在阿斯塔身上竄來竄去，但是始終不往前一步。
「他還小，先留在部落好了。」阿斯塔笑著說道，「等他慢慢長大，我們會把一切都告訴他的……我，或者我的繼任者，一定會照顧好他。你們一定還會再見面的。」
話語中有一絲憂傷。
將黎這才反應過來，以電精靈的壽命來說，這次分別恐怕就是永別了。雖然之前的電精靈被前任族長以及賽博人聯合矇騙，以為自己不過七天的壽命。雖然如今桎梏已經解除，他們也至多活半年罷了。
將黎上前去和阿斯塔擁別，即便全身的毛都炸開了也沒在意。
「你呢，你真的不去和你母親告別嗎？這一趟可能得花個把月。讓族長派個小精靈去給你母親傳信也行。」蔚辰看向了身邊的龍少年。
布林登果斷地搖搖頭，「不用了，我走之前已經和我媽說過要出海了。」
蔚辰見狀不再說什麼，也上前去和阿斯塔擁別，並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最後，何炎曦有些局促地來到阿斯塔面前道謝。這段時間在部落中他見識到了太多以前不敢想象的東西，也讓他對那個人類出現之前的精靈世界越發地好奇。如今這艘船將帶著他去往更接近這個世界真相的地方，即便有一天他再回到這裡，眼前這些精靈們可能也全都不復存在了。
離別總是令人惆悵，尤其是連天公也染上了陰沉的時候。海灣的氣氛彷彿凝固了一般，讓人感到沉重而壓抑。
在電精靈們不舍的目光注視下，每個人都帶著滿心的感慨和眷戀登上了那艘即將起航的船隻。隨著一聲清脆的啟航號角響起，船體發出了幾聲沉悶的隆隆聲，像是在向這片土地做最後的告別。慢慢地，船隻開始緩緩地駛離海岸，逐漸消失在了遠方的海面上。
阿斯塔站在岸邊，凝視著那艘漸行漸遠的船，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哀傷。她回想起過去一個月里與大家共同度過的點點滴滴，那些美好、驚險和悲痛的回憶如電影般在腦海中不斷閃現。然而，如今這些回憶只能成為遙遠的過往，再也無法重現。
淚水在阿斯塔眼眶中打轉，最終還是和天上飄落的雨水一同落下。小小的晨曦不解離愁，在雨水中歡快地蹦躂。
「此去一別，便是天人永隔。唯願諸君安好，得償所願。」
……
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厚，沉甸甸地壓下來，彷彿要把整個世界都吞噬掉一般。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舷窗上，形成了一道道水痕，模糊了視線。隨著時間的推移，雨勢愈發猛烈，狂風呼嘯著吹過，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海浪，讓船隻在波濤洶湧的海面上搖晃不定。
此時，舷窗外的景色已經完全被灰色所籠罩，原本清晰可見的海岸線和遠方的島嶼此刻也變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一片灰濛濛的霧氣。船員們緊張地忙碌著，努力維持著船隻的穩定，但惡劣的天氣還是讓人感到不安。
船艙內，蔚辰他們都聚在一起。既然布林登·葛雷也在，蔚辰覺得這是個了解龍之國的好機會。如今，盧斯·斯諾成為新一任龍之國國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世界，但是對這位斯諾國王，他根本一點都不了解。但斯諾家族的領土與葛雷家族並不遠，布林登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
王若筠很貼心地拿出了龍之國的地圖來，攤在桌子上。
布林登也似乎來了些興緻。離開故土這麼久了，驀然看到家鄉的地圖，此刻也是思緒萬千。
「我們國家整個地形像是一個三角形多了兩條尾巴。」布林登的手指在地圖上移動，「德拉肯家族的惡魔龍峰，恩伯林家族的恩伯叢林，莫爾蒙家族的伯德平原佔據著最廣闊的中央三角區。王城在靠近惡魔龍峰西邊，靠近陽光港的地方。而在惡魔龍峰的東邊是龍之國最古老的城邦——凱淵學城。」
「你的家族封地在哪裡？」將黎好奇地問道。
布林登愣了一下，「已經沒有封地了。原本應該是在這裡，惡魔龍峰與碎土相交的地方。但如今，我也不知道這塊土地被劃分給了哪個貴族。或許是德拉肯吧。」布林登放在地圖上的手指微微顫抖。
將黎有些抱歉地看了布林登一眼。
布林登很快把手指移到了地圖的左邊：「左邊這條尾巴上是奧斯維爾家族掌管的海灣地，還有斯托克家族掌管的蠍尾半島。說起這個斯托克家族，他們是一群野蠻的海盜，由於佔據了這個優勢地區，經常攔截從狼國的幽島到龍之國的商船。後來他們被阿瑞德家族給收服了，聽說已經金盆洗手了。但私底下還是本性難移。」
「阿瑞德家族是？」將黎問道。
「哦，就是這裡，五棱星半島和旁邊的群島。阿瑞德家族在維揚之前擔任了三任的國王，實力頗大，但是卻一直沒有求取更多的土地。他們和狼國有很頻繁的貿易往來，蔚辰哥應該有點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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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辰點點頭。
「如今登基的斯諾家族則在右邊這條尾巴上，瓦爾德半島。那裡土地貧瘠，千里冰封，以前是我們國家的犯人流放地。後來，犯人中一位叫做魯斯·斯諾的傢伙統一了這片苦寒之地，獨立為王。從瓦爾德半島來下來必然要經過碎土，這裡原本是看守瓦爾德半島的守軍駐紮地。五王混戰期間，這裡的守軍也趁機獨立，成了一方諸侯。」
「你說的五王混戰是什麼？」何炎曦也加入了提問環節。
「小時候學士告訴我，那是龍之國最黑暗的時刻，也是英雄頻出的時刻。」布林登的手撐在地圖上，他掌下的地圖似乎變成了硝煙瀰漫的戰場沙盒。
……
如果龍王之氣的降臨都是落在那些人高馬大的龍人身上，那麼國王的權威將是牢不可破的。沒有一支軍隊可以在國王的熾熱龍焰下倖存，也沒有一位刺客可以用龍之國哪怕最鋒利的刀刃割傷國王的皮膚。
如果，是龍人的話。
但是，在某一次赤色彗星現世后，龍王之氣降臨在了一枚龍蛋上。
彼時的國王是塞恩·奧斯維爾，他統治了龍之國已經近五百年了，對於自己權力即將離開本是淡然的。當時的龍之國由四個家族出過國王，分別是奧斯維爾家族，阿瑞德家族，莫爾蒙家族和恩伯林家族。如果是這四個家族中的任何一個人接住了龍王之氣，那權力都將會平穩地交接。
可惜，這次的龍王之氣落在了惡魔龍峰這片貧瘠土地上一個不起眼的村莊中。
一枚有著紅色條紋的龍蛋成為了新的國王——一個不會噴火的國王。
換言之，哪個家族拿到了這枚龍蛋，那這個家族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登上王國的權力之巔。只要等到龍蛋破殼，宣稱這位新的小小國王是自己家族中人即可。
為了這枚龍蛋，四個家族的旌旗都在惡魔龍峰聚集。
先是談判。
再是衝突。
衝突變成了戰鬥，戰鬥變成了戰役，戰役成為了覆蓋整片大陸的戰爭。
龍蛋的父母此時是岌岌無名的德拉肯，早就被第一批到達的奧斯維爾家族的士兵殺害丟到了火山之中。但是，龍蛋並不在他們破敗的家中。村子里唯一的一位鐵匠受德拉肯之託，連夜帶著龍蛋離開了龍峰。
聽說，這位傳奇卻無名的鐵匠帶著龍蛋，翻過了龍峰最陡峭的絕壁，來到了磐石海岸，乘著廢棄的船隻，漂過了洶湧的海洋，去往了平琴島。
至此，龍之國失去了國王。
但這也就意味著，每個人都能成為國王。
戰爭就此走向了無法挽回的地步。
這場戰爭當時被人們稱之為四王之戰，之所以如此命名，因為只有這四個家族具備足夠的實力去競爭那個至高無上的王位。而那個象徵著國王地位的王冠，在短短一天時間內竟然先後戴到了三個人的頭上！王座之上，流淌的鮮血尚未乾涸，但新的國王卻早已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新王還未來得及分封御前大臣，利劍就貫穿了他的胸膛。
烈焰點燃了恩伯林，洪水淹沒了海灣地，伯德平原寸草不生，龍石群島哀鴻遍野。
那是龍之國最黑暗的時刻。就像神明厭惡這群醜陋不堪的生物，用惡魔龍峰終年不散的煙塵遮蔽了原本湛藍的長空。就連空氣中也全是火藥、鮮血和燒焦的氣味，與那龍峰無異。
直到多年後，一位自稱為德拉肯的龍人少年騎著巨龍，帶著軍隊，從平琴島浩浩蕩蕩來到了龍石大洲，這場戰爭才進入了尾聲。
沒有人在意他。也沒有人認可他。
禮儀綱常早就在刀光劍影中被撕碎，每一個家族都在這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誰又願意將王位拱手相讓呢？即便是德拉肯口中的烈焰也無法阻止他們早已殺紅了的雙眼。
整整十年，德拉肯花費了整整十年才讓最後一批叛臣歸順。
破裂已久的國家，終於在此刻迎來了團圓。
自此以後，惡魔龍峰成為了德拉肯家族的封地。而他們也躋身了龍之國的貴族之列。
這場戰爭，如今就被稱為「五王之戰」。
……
「這也是一場不亞於人類和獸人之間聖戰的戰爭啊。」聽完講述后，何炎曦長吁一口氣，「比之聖戰的異族相爭，五王之戰的同室操戈才更讓人唏噓。」
「龍族的戰爭比之你們或許更加慘烈，這是天性使然。我們體內都有一股火焰。」布林登看著將黎和蔚辰說道。除了龍族體內被壓抑的烈焰外，他心中還有另一團火——那團將落索坡焚盡的火。
「如此說來，現在的情況和五王之戰前夕有點像。」蔚辰說道，「雖然盧斯是個成年人了，但同樣是一個從未獲得過龍王之氣的家族。希望不要演變為六王之戰才好。」
聽到六王之戰這個詞，布林登眼中卻有些欣喜。他沒有國，沒有家，如果龍之國陷入混亂，對他而言不一定是一件壞事。或許還能借著混亂找到維揚·莫爾蒙，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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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辰用餘光一直看著布林登的神色，揣摩著他的心理。
氣氛稍顯凝滯之時，一聲不合時宜的電話鈴響了起來。
景浩接過電話后，匆匆離開了船艙。幾分鐘后，又小跑著回來。
「出什麼事情了嗎？」蔚辰看出他臉色似乎不太好，而且，他感受到船體微微往左在偏移。
「各位，抱歉不能直接送你們去平琴島了。」景浩收起了桌上的龍之國地圖，攤開了一張海圖，「我剛剛收到了智人國傳來的消息，有一群人困在了捲雲洋上的油井。」
景浩指了一下具體的位置。在平琴島左邊，照現在的航速的話，去接人再去平琴島大約要耽誤兩天。
「人命關天，再說這本來就是你們的船，我們沒有意見。」蔚辰說道，又看了一下將黎。
將黎也點點頭，「救人要緊。」
「但你們並不是搜查隊，為什麼會聯絡你們去救援呢？就因為你們正好在附近海域嗎？」蔚辰感覺背後還有隱情。
「確實如此，上頭倒不是因為我們在這裡才派我們去，而是因為你們在這裡，想讓你們協助我們。」景浩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蔚辰一眼。
「怎麼說？」蔚辰感覺是個棘手的事情。
「這個油井在賽博人入侵的時候已經被毀掉了，現在變成了一群探險愛好者的探險地。這群人據說一周前出發去那邊探險，結果就此失聯了。今天他們修好了油井的通訊裝備，傳回了求救信息。」景浩咽了口水，然後拿起對講機，對著對講機說道：「播放一下。」
滋……滋……
幾聲電流聲后，傳來了模糊的人聲。聽不清楚在說什麼，喘息聲很重，背景中還有什麼咚咚的聲音，像是很沉重的腳步聲。
接著又是滋滋聲。應該是在調整頻道。
終於，下一句他們聽清楚了。
「……救命，有怪物！」
「油井……」
「有人……聽到了嗎？」
「啊！」
這聲尖叫后，通訊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