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個別談話
歡迎宴會在一個小時以後結束了。
因為今天見多了這個縣裡不好的一面,陳明浩在整個歡迎宴會上是很少說話,除了偶爾和身邊的蘇運國以及呂新武說說話,其餘的人都是敬酒的時候,簡單和他們說兩句話,當然這個酒他只是意思了一下,而來敬酒的人全都是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
來到樓下,將陳明浩他們送上了車,這些縣委常委和副縣長們並沒有急著離開。
「這個副書記的官架子真大,你看整個宴會,他都沒說幾句話,好像是我們欠他錢沒還似的。」統戰部長嚴志明說道。
「就是,比市委劉書記來的時候譜還大。」常務副縣長欒俊才說道。
「老嚴,沒有喝好的話,咱們再進去喝一場,怎麼樣啊?」縣委宣傳部長陳平說道。
「喝就喝,誰怕誰?不過我倒是覺得,我們可以去打幾圈麻將。」嚴志明說道。
「打麻將沒意思,還不如去唱唱歌,王書記,你說呢?」政法委書記彭國慶朝著王德福問道。
「你們去吧,我今天就不去了。」王德福搖搖頭,從見到陳明浩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後悔中午不該急急忙忙跑過來參加第二場飯局,儘管蘇運國已經給他圓了,但陳明浩會相信他下午下鄉了嗎?
「好了,都各回各家吧,萬一他回到招待所又出來逛,碰見了,你們就麻煩了。」蘇運國聽見他們幾個人的議論,說道。
蘇運國說完話就準備坐上已經停在門口的車子,王德福卻上前一步拉了他一下。
縣長賈士泰等人看見他們兩人要說悄悄話,也都各自坐上自己的車子走了,他們原本是要等到蘇運國先離開,他們才走的。
看見其他人都上車了,蘇運國就問道:「你拉我幹什麼?」
「書記,陳明浩中午在這裡吃的飯。」
「中午在這吃的飯?」
「是的。」
「和誰?」
「就他和呂秘書長,還有他的秘書和司機。」
「你怎麼知道?」
「我中午就在這裡喝的酒,我進酒樓的時候在大廳里見過他,他還專門看了我一眼。」
「除了你,還有誰和你在一起喝酒?」
「還有公安局老張。」
「你為什麼不早說?你害死我了,你知道嗎?」
「中午的時候我沒有認出他,直到剛才見面的時候我才知道是他,一直沒有機會單獨和你說。」
「你知道嗎?他今天下午去了公安局,沒有見到張振中,我說張振中給我請假到市裡辦事去了,沒有見到你,我說你下鄉了,結果你們倆都在這喝酒,他竟然見到了你,肯定也知道張振中在這裡喝酒。」蘇運國氣呼呼的說道。
「他確實見到了老張,老張下樓迎接我了,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注意到他們在大廳的角落吃飯。」王德福說道。
「這個年輕人太沉得住氣了,明明知道你們倆中午在一起喝酒,在公安局他沒有戳穿張振中,在剛才的宴會上也沒有讓你難堪,他想幹什麼?」蘇運國說道。
「您說我今天下鄉,他以為我中午吃完飯又走了,所以他沒有為難我。」王德福解釋道。
「你這個解釋有點勉強,可我是說張振中今天上午就到市裡去了,中午他能回來嗎?況且下午在公安局開座談會開到一半的時候,他還出現了,還配合著我說到市裡去了,早知道是這個情況我就不該給你們撒謊打掩護了,這下好了,連我也被你們裝進去。」蘇運國有些後悔的說道。
「書記對不起,是我們連累了你,不過我們也不用怕他,一個外地來的市委副書記,無非就是到下面來走走過場。」王德福說道。
蘇運國聽到王德福的話,看了看他,心想一天只曉得喝酒,他真的只是一個外地來的市委副書記嗎,你見過幾個這麼年輕就到了副書記崗位上的?
「張振中請你喝酒幹什麼?」蘇運國問道。
「現在全國不是在逐步推行公安局局長由政府副職來兼任嗎?他擔心在組織考察的時候通過不了,他想讓我在老領導面前為他說說好話,讓他順利成為副縣級。」王德福也沒隱瞞,直接將張振中的意圖說了出來。
「你們今天中午不在一起喝酒或者喝酒不讓陳明浩看見,他或許還有一些希望,但現在我敢說,他一點希望都沒有了。」蘇運國說道。
「他還沒有這麼大的權力吧?」王德福說道。
「有沒有權利等段時間就知道了,你今天晚上那也別去了,回到家裡,不管是安排縣委辦公室,還是你自己,好好的寫一寫明天上午的發言稿,這或許對你還有幫助,張振中那裡,我勸你還是不要大包大攬了。」蘇運國對王德福說道。
聽見蘇運國的話,王德福雖然心裡還是認為陳明浩沒有這麼大的權力,但表面上也沒有再說什麼了,看著蘇運國離開后,才從包里掏出手機,離開自己的車子幾步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陳明浩在回招待所的路上,就對呂新武說道:「打電話讓賈士泰和吳琛到招待所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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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這就打電話,只有他們兩個嗎?」呂新武答應之後問道。
「就他們兩個吧。」陳明浩猶豫了一下說道。
陳明浩他們到招待所沒有多久,吳琛和賈士泰一前一後來到了。
「書記,賈縣長和吳部長都來了,您看?」呂新武問道。
「讓賈士泰稍等一下,我們先和吳琛談一談,一個女人早談完早回去。」陳明浩說道。
不一會兒,吳琛就來到了陳明浩的房間,陳明浩沒有讓呂新武離開,儘管吳琛是一個中年婦女,但該避的嫌還是要避的。
「陳書記,您找我。」吳琛進來之後,忐忑的站在陳明浩的面前。
「吳琛同志,請坐。」陳明浩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謝謝陳書記。」吳琛道了一聲謝,然後坐了過去,但也只做了半個身體。
「吳琛同志,不用拘束,我們找你來就是和你說說話。」
陳明浩看見他拘束的樣子,笑了笑說道。
吳琛笑了笑,往裡坐了坐,然後看著陳明浩等他問話。
「吳琛同志,請問在萬溪縣工作了多長時間?」
「我在萬溪縣工作了有二十年了,中專畢業后就分配回來了,算起來也有二十多年了。」
「這麼說對萬溪縣很了解了?」
「我是土生土長的萬溪縣人,對萬溪縣的一些風俗民情還是比較了解的。」
「我們今天下午注意看了一下,接到通知之後,你是唯一從縣委辦公樓出來的縣委領導,請問你們縣委領導都這麼忙嗎?」
「縣委和縣政府的領導,不一定都在辦公室工作,但上午都是在的。」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下午很少上班?」
「正如陳書記您所看到和了解的那樣。」
聊了一些日常之後,陳明浩把話題扯到了具體的人事上。
「能給我說說你們縣委書記蘇運國嗎?」
吳琛聽見陳明浩的問話,心裡就暗自猜疑,難道他這一次的調研,是奔著人事的?儘管這麼想,她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蘇書記是從我們縣裡成長起來的幹部,是一個敢想敢幹的領導,在我們縣裡很有權威。」
吳琛說的話表面聽起來是好詞,可在陳明浩和呂新武聽來,那就是霸道,權威不就是說一不二嗎?
「縣長賈士泰在縣裡沒有權威嗎?」
吳琛聽見陳明浩的問話,更加堅信了自己剛才的猜測。
「賈縣長是一個想幹事情的人,但在縣裡他有心無力。」
「縣委副書記王德福呢?」
「在人事上的權力很大,我們縣委組織部只能按照他的要求來工作。」
「權力大到那種程度?」
「因為深得我們蘇書記的信任,縣裡的幹部人事任免他有很大的話語權。」
「那你作為組織部長也沒權利嗎?」
「我們縣委組織部,只能按照他提出的人員去考察,當然,只是走個程序而已。」
……
又聊了一會縣裡的其他事情,陳明浩便讓吳琛離開了。
「謝謝你和我們聊這麼多。」吳琛離開的時候,陳明浩主動的和她握了握手,說道。
吳琛剛離開,縣長賈士泰就被請了過來。
在和賈士泰聊了一會天之後,陳明浩就轉到了正題。
「我今天之所以要到你們縣裡的望月樓去,就是想看看你們縣裡的定點餐館的生意怎麼樣,結果就如我了解的那樣,對於這些現象,你應該是見慣了吧?」
「陳書記,確實是見慣了,自從我從林山縣調到這裡來工作,我也驚嘆於這個縣裡的公款吃喝,也很想改變這種局面,可力不從心。」賈士泰回答道。
「怎麼個力不從心?」陳明浩好奇的問道。
「政府出台一些政策,可在縣委那裡得不到支持,即使我們下發了文件,堅決禁止公款吃喝,可文件發下來起不了一點作用,等同於一紙空文,縣委和縣政府的領導都熱衷於吃喝,那下面的部門領導還不想辦法迎合?縣裡不給資金,他們就會想辦法各種創收,以至於有些部門是明目張胆的亂收費,如果要問這幾年哪家企業做的最好,當屬這個望月樓。」賈士泰說道。
陳明浩聽了賈士泰的話,內心裡是認同他的說法的,一個弱勢的縣長遇上一個強勢的書記,即使他的施政理念再好也很難得到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