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剿匪(二十三)
「呼……」
唐雲意從床上猛然的坐起來。流過汗之後,臉上黏稠黏稠。驚魂的瞳孔里閃爍不停。胸口湧現一股無法控制的悲傷。他夢見了封令月淌血的臉,她的嗚咽像小獸臨死的無助哀嚎,模糊渾濁。
「雲意,你怎麼了?」
九百生遞過來一張擰乾的帕子,唐雲意小心翼翼的擦拭額頭和脖頸上的汗水。抬頭迎上九百生灼灼的目光。
「你愛我?」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直接把九百生嗆得臉色通紅,「你……我……」
「不然你為何一直盯著我?我長得國色天香?」,唐雲意想了想,國色天香不是用來形容男子的,「醉玉頹山」
九百生漠然的臉上融化出一絲柔情,「我被宗主的容顏驚艷到了」,驚鴻一瞥,如石刻,永恆不變。
唐雲意慌張的撫摸自己的臉,「我又變樣了?」
九百生搖頭,「宗主若非真氣波動,容顏不會變化」
唐雲意鬆了一口氣,「我夢見了李兄,他們在路上遇見危險了」
「他們不是把匪窩飛鴿回來了?」
「嗯。梁州的匪窩密密麻麻遍布整個梁州大地,但是……我已經兩天沒有收到他們的消息了」
「宗主不必擔心。李兄並非普通的天字高手」,連他這位天字四等高手都試探不出李墨的真正實力,可見此人高深莫測。
「他在,我自然不會擔心……」,那個夢預示著什麼?
「對了宗主」,九百生起身給唐雲頭意倒了一杯茶,給他潤潤喉嚨,「朱翊衛朱秉文死了」
茶杯從唐雲意手中滑落,他還沒來得及喝的茶水灑了他一身。他不免搖頭失笑,自己的反應過度了,「他怎麼死了?金靈衛的叛徒,勢必要吞併金靈衛的朱秉文怎麼捨得死?」
「練功走火入魔」
唐雲意抬起頭,眼裡閃過質疑,「你確定他是練功走火入魔,而不是他殺?」
「屍檢了。他的死狀像個被乾枯的老人,走火入魔導致他模樣大變」
九百生重新給唐雲意倒了一杯茶,他摸著瓷杯的外殼,盤起腿,仔細的傾聽,「細細說來」,野心勃勃的朱秉文竟然死了,那個時常臉色如烏雲蓋頂的朱秉文死了,實在不可思議。該不會是杜青裴搞的鬼?杜青裴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為了朱翊衛?朱秉文死後,朱翊衛的衣缽是他繼承,殺了朱秉文,大可不必。
「青筋暴凸,臉呈黑色扭曲」,九百生絞盡腦汁地搜羅,「像……燃盡的蠟燭一樣,突然就沒了」,畢竟他們沒有真正見過死去的朱秉文,對他的死狀,只能從字條上的隻言片語描述出來。
「朱秉文的死,杜青裴一清二楚……」,提到杜青裴,唐雲意心底不安的氣泡咕嚕嚕的冒出來。杜青裴給他毒蛇一般的存在,他好像在醞釀一個針對他的驚天陰謀。「以杜青裴的為人,朱秉文的死,只有他自己知道」
「杜青裴已經接管了朱翊衛,勢力如日升天」,九百生不由得感慨,杜青裴可謂智勇無雙,年紀輕輕,掌管了令人聞風喪膽的朱翊衛,風頭硬生生的把金靈衛壓下一頭。
「遲早的事」
九百生遲遲不離去,唐雲意躺回床上,拉上薄褥,夜裡的空氣還是有點冷,「你還有事?」
「宗主,你知道朱秉文是哪裡人?」
「不關注」,朱秉文不是他關注的對象,他是梁攢恨之入骨的叛徒。
」朱秉文是梁州人,不日將由杜青裴護送靈柩,落葉歸根」
空氣沉寂了須臾,唐雲意猛地起身拍手,「妙,真妙。護送朱秉文的靈柩落葉歸根,有誰會懷疑杜青裴是為了浩然之氣而來?他打得一手如意算盤,珠子都嘣到我的臉上了」
「杜青裴……要浩然之氣幹什麼?」,局勢變得波詭雲譎,卷進來的人五花八門。
「我不知道……但是他對我的敵意很大」,唐雲意腦海里電光一閃,他連忙囑咐九百生,「你去信給老魚,務必保護好我姐和雲傾,我怕杜青裴會找上他們」
九百生點頭,他像一個得力而穩定的管家,「日前,我與付離飛鴿傳說,今晚收到了他的來信。紅衣金靈衛活躍在梁州,他奉梁統領之命,前往梁州查明真相,你姐同行……」
「雲傾怎麼辦?」,老魚瘋瘋癲癲,保不准他發癲的時候,杜青裴對雲傾出手。
「雲傾聰慧有加,你不必擔心他的安危」
唐雲意嘆了一口氣,擔憂和激動混合在一起,像一劑迷藥,迷得他暈頭轉向。
他捂住胸口,不確定是否是共情發揮了作用。付離一行,讓他擔憂不已,焦色就差掛在眉眼上了。
「紅衣金靈衛……那個活了幾百年的怪物出現了,他想做什麼?」
「宗主,只有他知道浩然之氣的下落。他的出現……」,九百生說不上來,那種想鬼魅拿著尖銳的指甲撓胸口的詭異感覺。「我感覺……紅衣金靈衛來者不善」
「你也有這種感覺?」,唐雲意驚了。那位肝膽義烈的紅衣金靈衛義薄雲天,為守護女帝鞠躬盡瘁,這是歷史上對他的描寫。但是這一次……
「宗主,拭目以待」
「嗯」
屋裡的燈熄滅了。窗外一個幽影慢慢的縮回去。
唐雲意噩夢之後,再也睡不著了。九百生帶來的消息太震撼了。杜青裴護送朱翊衛靈柩落葉歸根,付離為紅衣金靈衛而來。而他……表面上是為了剿匪,實際上是為了查建昭帝之子,或許在建昭帝之子的表面下,順藤摸瓜找到了建文帝之子。
唐雲意側過身去,眼睛眨巴。一會兒冒出了建昭帝之子,另一會兒又冒出建文帝之子,建文帝是否還活著,像一根魚刺一樣,梗在他的喉嚨里。
紅衣金靈衛的出現又預示著什麼?這股來自天地靈氣凝聚而成的真氣,除了增強真氣,還能做什麼?為什麼越來越多的人趕往梁州,等待他們的,又是一個怎麼樣的局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