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厄爾斯特的覆滅5
「殿下,我讓廚師給您做了一個蛋糕,又大又好看。」艾蘭推著餐車,推出來一個三層的大蛋糕,蛋糕裱花復古鮮艷。
「已經快中午了,翟醫生估計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我們先吹蠟燭吧?」
溫嗣音一直將下巴搭在椅背上,大眼睛死死盯著窗外那條走出森林的道路。
白灰色霧氣混合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將那條道路遮蓋得有些模糊。
溫嗣音期盼著,能從中走出來一個溫柔陽光、帶著竹簍的青年。
他會對自己微笑,然後拿出他之前說過的蛋糕。
「再等等吧……翟醫生說過,他會親手給我做一個蛋糕,他還要祝我生日快樂呢。」
艾蘭有些不滿溫嗣音的舉動,一個醫生而已,自己在他身邊不就夠了嗎?
翟惟已經死了,這是艾蘭非常確定的事情。
他想這樣跟溫嗣音說,讓他別再傻傻等著一個不可能回來的人。
但是艾蘭不會這樣說,因為說了,就算是再不聰明的人也會知道兇手是誰。
他挪動身體,緩緩在蛋糕最上方一層插上蠟燭:「翟醫生明明知道今天是您的生日,他出爾反爾您還要等他嗎?」
「說不定之前說給您做蛋糕,也是隨口說說而已。好了,您先嘗一口看看。四歲生日時,您吃的蛋糕也是這位廚師做的。」
艾蘭眯眼笑道:「您以前很喜歡呢。」
溫嗣音移動腦袋看了看艾蘭遞過來的一小塊蛋糕,裡面鋪滿各種水果,果醬滿到已經溢出來。
我還沒有許願呢,生日歌也沒有唱……
溫嗣音又看了看霧蒙蒙的道路,隨後咬下艾蘭手裡叉子上的蛋糕。
溫嗣音細細品味,總覺得有些奇怪:「艾蘭,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
「我說味道不一樣!這個蛋糕跟我四歲時候的味道不一樣!」溫嗣音突然流下眼淚。
突如其來的情緒反應讓艾蘭有些措手不及,他輕輕皺眉:「您還小,肯定會忘記的。殿下,您現在為什麼這麼暴躁?」
艾蘭的眼眸中染上悲傷,不知道是不是有感應,溫嗣音在沒見到翟惟回來時就一直心跳加速。
他很擔心,翟醫生不會無緣無故毀約的。
見溫嗣音情緒穩定下來,艾蘭伸出手將他的眼淚擦拭乾凈。
「殿下,今天是您的生日,開心一些。翟醫生可能被什麼事情絆著了,過幾天就回來了。」
「去找他。」
「什麼?」艾蘭揣著明白裝糊塗,引來溫嗣音再次開口的堅定聲音。
「我說,派人去找翟醫生。艾蘭,我很擔心他。」溫嗣音表情懨懨的,嘴唇綳成一條直線。
艾蘭雙手背在身後,緊緊握緊雙拳:「……遵命。」
今年的生日好像就這麼草草過去,溫嗣音吃的那一口蛋糕最後也沒有再動一口。
艾蘭將蛋糕推走,關上溫嗣音的房門后,他氣得一拳砸在羅馬柱上。
翟惟,你真是死了也不讓人安心。
暴躁的情緒轉瞬即逝,艾蘭看著自己滲血的手指,眼裡暗不透光。
「呵。」艾蘭輕嗤一聲:「沒關係,一個死人而已,計較什麼呢。以後,溫嗣音只有我這『一個朋友』了。」
青年的身影離開走廊,伴隨著喉嚨間發出的抑制不住的笑聲。
艾蘭被趕走,這是溫嗣音第一次這樣做。
他看著窗外,想象中的人一直沒有出現。他就這樣盯著,不知不覺過了好長時間。
已經午後了,翟惟原本提起的中藥因為他沒回來熬,也就沒有人送過來。
咕嚕嚕——
溫嗣音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餓了。
早餐就吃了一口蛋糕,午餐什麼也沒有吃。艾蘭或許也在難過吧,一直沒有人來喊自己吃飯。
溫嗣音翻身下椅子,鞋子都沒來得及穿就匆匆跑去廚房。
但在廚房門口時,他又突然打個轉來到了翟惟的房間。
王宮分為主樓和許多副樓,翟惟就處在右側的副樓里。
這裡分為藥房、治療室、卧室、廚房等……與主樓獨立開,也方便翟惟做事。
「翟醫生這麼久沒回來,到時候食物都過期了,我幫他解決吧。」
雖是這樣說,但溫嗣音其實還抱著翟醫生會不會在卧室里睡著了的心理。
「翟醫生?」
卧室內空蕩蕩的,沒有人回應溫嗣音。
撲了個空,他也只能失落地朝翟惟卧室附近的小廚房走去。
門打開的那一刻,溫嗣音眼睛突然瞪大。
他有些驚愕地站在門口,直到平復一些心情才朝里走。
廚具擺放整潔乾淨,旁邊的桌上還擺著一棵綠植。
溫嗣音看了看,泥土濕潤,翟醫生走前還澆了一次水。
但重點不是這些,讓溫嗣音驚愕的,是冷藏柜上的一張字條。
字跡工整,透著翟惟身上自帶的一股勁:「祝殿下生日快樂!」
眼淚來得突然,一滴滴下落,像是空中斷開的風箏線。
溫嗣音小心翼翼地拿出蛋糕,回房間穿好鞋后,他便飛快地跑到室外的古典羅馬亭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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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不大,也就一層的樣子。但抹面裱花都很精細,能感受到製作他的人的用心。
他點燃蠟燭,暖黃色光線照在溫嗣音圓潤的側臉上。今天天空很暗,將溫嗣音這一塊襯托得更加明顯。
他特意跑出來,是想著說不定翟醫生在暗地裡看著自己呢?雖然不太可能。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呼——」
一個人的生日歌,因為翟惟提前準備的蛋糕,好像也沒有那麼孤獨。
溫嗣音吃下一塊蛋糕,眼淚頓時更加洶湧。跟去年的味道一樣,原來真的不是廚師叔叔的手藝變了。
混合著淚水的蛋糕,被溫嗣音一塊塊吃下。好在不大,溫嗣音硬撐著,也能吃完。
溫嗣音收拾乾淨桌面,打算回到室內。雨越下越大,已經飄進了亭子里。
溫嗣音的衣袖已經有些濕了,再待下去估計會著涼。
垃圾被打包進袋子里,溫嗣音剛鼓起勇氣想要快快跑回屋內,就被圍欄外站著的黑色身影吸引。
鐵質尖銳圍欄旁,有一排排站崗的護衛。溫嗣音總是感覺他們像雕塑,從不開口,很少有動作。
但是今天,那一排排背對王宮的護衛中,有一個身材更加高大,直面自己的男人。
雨霧中看不清楚他的動作和表情,溫嗣音只知道他好像在看自己。
「呼……呼,你好,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站在這裡?」
因為剛剛流過眼淚,溫嗣音眼角紅紅的,看起來格外可憐。
黑袍男人看著他,糾結許久還是將手裡的畫遞給溫嗣音。
他撕了一截衣袖,剛好能遮住一些雨水:「回去看。」
雖然疑惑,但溫嗣音還是接過:「好。」
男人見溫嗣音接過後立刻轉身想要離開,帶血的畫,這個小孩應該能知道是什麼意思。
剩下的,只需要每天來看一眼他有沒有死就好了。
一個月的期限他答應了,但他沒說怎麼干涉。
誰料衣袖突然被小孩抓住,男人疑惑地回頭。溫嗣音對他說道:「等等我!等等我哥哥。」
或許是那聲哥哥,或許是小男孩表情太脆弱,總之男人是留下了。
給他一分鐘吧。
他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