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雪夜
時光悠然，忽已至隆冬，在蘇暄妍的悉心照顧下，肖美月的胎養得極好，人也是肉眼可見的好氣色，身子豐腴了不少，全然沒了以前做宮人時的憔悴，乾瘦。
肖美月坐在妝台前，仔細打量著銅鏡中的自己，眉眼盈盈，朱唇紅潤，恰巧又在孕中，多了一份嫻靜安穩。
梅兒從外頭端了安胎藥進來，瞧著鏡中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便讚美肖美月的姿容，
「經過這幾個月的調養，肖宮人看著要比以往精神不少，容貌也愈加風采，整個人都不同以往了呢！」
本是自己私下裡的自我憐賞，如今叫人撞破，肖美月有些不自在，低下頭，喏喏道：「多虧了梅兒姐姐事事周全，妥帖細緻，才把我養的如此，來日若是有機會，美月一定好生報答你的恩情！」
幾個月的侍奉左右，相伴相隨，加之兩人身份又相近，肖美月對梅兒倒比對蘇暄妍更親近些。
梅兒將安胎藥遞給肖美月，看著肖美月容光煥發，和她那微微凸起的肚子，真摯地替她感到高興，「奴婢也不過是聽吩咐辦事，實在是當不起什麼恩情不恩情的。倒是蘇才人，她為了您能夠平安生產，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她才人您最應該感謝之人！」
「是，這個自然」
肖美月笑著點點頭，喝光碗里的湯藥后，將葯碗遞迴給梅兒，用手帕擦拭嘴角葯汁殘留之時，又愁上眉梢，有了一絲落寞與遲疑之色。
「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用不用奴婢去叫太醫來瞧瞧？」
梅兒見肖美月似乎有不適癥狀，忙放下藥碗到一旁，上前拉著肖美月的手，貼心詢問著。
肖美月回握梅兒的手，扯起嘴角，一臉苦笑，「沒，沒什麼不舒服的」
「呼～」
知道肖美月的身體並無異樣，梅兒長吁一口氣，另一隻手拍著胸口，「還好，還好，您要是出了什麼事，奴婢可怎麼向蘇才人交代啊！！」
事關龍裔，即便肖美月沒有位份，若真的出事，太后也定然不會放過她們這些隨身服侍之人。
肖美月猶猶豫豫，張了幾次嘴，才問出口，「我進重華宮這麼久了，皇上……皇上就沒問起過我嗎？」
「這……皇上國事繁忙，日夜操勞，很少過問後宮之事，一切多是由皇後娘娘做主」
或是覺得這樣說還不能讓肖美月心安，梅兒繼續開解道：「皇上也不大進後宮，除去向太后請安，過問皇子們功課，留給宮妃們的時間少之又少，便是咱們蘇才人也只在上上個月，在崔妃娘娘處見過皇上一次」
肖美月突然問起皇上，梅兒也稍顯無措，好在她夠機靈，搪塞了過去。
早在她被派來伺候肖美月之前，她就知道皇後娘娘下的口諭，待肖美月誕下皇嗣之後是會被賜死的！
想來事後皇后必定是去回過皇上的，既然皇上當時並無表示，那麼就相當於皇上是認同了皇后的做法的，自然也就不會再來瞧肖美月了。
肖美月氣餒，自怨自艾起來，「是啊，原本是我痴心妄想了，別說皇上政務繁多，無暇顧及瑣事，就是皇上得了空，等著見皇上的后妃那樣多，輪也輪不到我的！」
「肖宮人別多想了，仔細傷神」
這些貴人們的心思完全不是她一個小小的宮女能夠左右的，除了寬慰肖美月別多想，其餘的事她都做不了。
肖美月愣愣地搖了搖頭，聽不進去，「眼下的我除了在這裡傷神，廢思還能做什麼呢？」
「肖宮人喝了葯還是早些休息吧，除月里的夜格外的冷，若是不小心感染風寒，怕是得來年春日裡才能好了！」
見肖美月不答話，梅兒便主動起身，攙扶起肖美月往寢殿里走去。
歸置好一切，待肖美月睡后，梅兒才端了葯碗出去。
……
蘇暄妍寢殿里，蘇暄妍正與上官瑾嫣兩人，開著窗喝著茶賞雪。
「這都是今年冬日裡的第三場大雪了，難得你還這樣有興緻，竟也看不膩，晚上燒著炭也要開窗看雪！」
上官瑾嫣調侃起蘇暄妍，畢竟再是愛雪成痴，不分晝夜寒冷地守著，也是少見。
蘇暄妍緊了緊自己身上的銀緞狐裘，又往窗邊靠了靠，瞧著滿院銀裝素裹，雪花在昏暗、幽若的宮燈四周，紛紛揚揚，極為滿足，
「人生一瞬，如白駒過隙，若不抓緊每分每秒，做自己想做的事，難道要等以後悔悟后扼腕嘆息，捶胸頓足？」
「哈哈哈……」
上官瑾嫣一陣輕笑，「咱們才什麼樣的年紀，春往冬返，萬物交替，這樣的事往後有的是機會瞧」
「人生無常，世事難料，明年今日此門中，我們不一定還能向現在這樣，悠閑自得，雪夜窗下，秉燭夜談！」
蘇暄妍突然的有感而發，倒叫上官瑾嫣有些錯愕，全然沒了剛才悠閑樣，鄭重其事道，「好端端的，說這些喪氣話做什麼？」
蘇暄妍不接話，只是默默地瞧著窗外的雪。
「嘎吱～」
殿門被人推開，新巧邊拍落身上的雪，邊朝著裡間走來。
向蘇暄妍與上官瑾嫣行禮后，新巧道明來意，「才人，梅兒說有事想要見一見您」
畢竟蘇暄妍也不是時時刻刻都陪著肖美月，擔心有什麼疏漏，蘇暄妍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向梅兒詢問肖美月的近況。
「叫她進來吧」
「是」
隨即，新巧便退身出去，帶著梅兒重回殿中。
「奴婢給蘇才人，上官寶林請安」
「起來吧」
「謝才人」
蘇暄妍看著眼前之人，以前她身邊有新巧，疏雪，芳卉，其他宮人很少能夠有近身伺候的機會，雖見過梅兒幾次，卻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
如今調了梅兒去服侍肖美月，接觸得多了，才知道這個宮人也是很有能力的，若加以調教，未來並不會輸於新巧她們。
「肖宮人安歇了？今日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梅兒蹲身向蘇暄妍行禮，答道：「奴婢方才伺候肖宮人用了安胎藥，確定肖宮人熟睡后，才過來回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