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往日災星

「你們想知道更多關於災星的東西…？好吧，也不是不能說給你們聽啦。」

人們說，月亮代表著純潔，星星代表著善良。

幸運的人常被誇讚道：「被星星賜福」。

那麼不幸的人呢？

星星並不會對人降下詛咒，也不會幹涉人們對命運的追求。

但是他們的確環繞在月亮周圍，是天空中閃亮的存在。

那麼，為什麼，「我們」不能夠閃亮…

這群人並非過於不幸，只是受到了命運的嘲弄，一再事與願違。

他們不再渴求星星的祝福，而是，成為星星。

自己為什麼那麼弱小，什麼都做不到。

仇恨，嫉妒，對抗命運的不公。

現實根本不可靠，命運絕對不可信。

最初的災星聚集在一起，這世界，一點也不可愛。

來自本土的最初的領主說道：「失去了我們，群星依舊閃耀；失去了群星，我們便是星辰。」

他們獲得了力量，擁有了復仇的機會。

同時，他們已經付出了全部的肉體之身，用以換得永生之能。

…

「我們沒有抗衡的機會么？」

「他們使用的是來自星辰的力量，那種力量接近神明，並非我們凡人能夠觸碰。」冬小姐道。

如同凜冬般純潔無暇的面容，清凈、優雅的笑容以及纖細柔軟的儀態，伊瑪爾小姐即是純粹的冬至。

「而且，他們的首領，莫迪依文，現在已經近乎成神。如果非要以命相搏…也並非無可能。」

玲瓏眼中一亮。

「捨棄了肉身的災星，想要維持存在便需要源源不斷的精魂。」冬小姐繼續說，「這種精神力近乎等同於我們所說的『精氣神』，但他們有能力將其以能量的方式掠奪出體外。如果你們能夠親眼目睹一位毫無精氣神的人類，那也便是被吸干精魂的狀態。」

的確，光靠語言形容並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雙眼空洞，脖頸僵硬，嘴角垂涎，動作遲緩…所有這類的形容詞都恰好能夠描述一位失去精魂的人。

它與意志力不同。喪失意志力會立即陷入暈厥，同時伴隨著情感、語言等多方面崩潰，同時失去對自身所有部位的把控，背包空間內的存貨也會被翻找、掠奪。這個空間的容量是無限的，可以通過特定手段封閉，代價之一是將其變為有限。

「從前的災星並不以人類為目標。自從一名以吸血為生的怪物加入之後，他們發現人類所能提供的精魂數量遠超他們的想象。那種希望存活下去、有求生欲的人類所擁有的精神力源源不斷，只要意志力不隨著崩潰，一名人類掙扎所掠奪得到的精魂，可以供給他們三天生存。」

夏小姐對這個組織極其了解，似乎她能夠說出每名成員的姓名以及能力特點。

「吸血為生的怪物…」菲菲喃喃道。

「是的。阿爾瑪納大部分住民都是怪物，與周圍國度多有踏足。」

大概是時間到了，四名代表人各自擺出一道茶桌，從點燃火焰燒水、取茶搗葉開始，沏起了香茶。

茶桌像是直接從地上生長出來的一般，帶有明顯的區域植被特色。花蕊開始凝聚在春姑娘的縴手翩翩之間；夏日青春則是黛綠與蓬勃的交攘；初秋的靜謐不只是短缺的蟬鳴；冬季則是銀裝素裹的欣欣然。她們的茶桌上有三隻茶杯，攢擁在一起，只見四季詩主人夏小姐傾茶三點頭，將香氣四溢的清茶倒入離自己最遠的茶杯中，之後停壺旋起，為自己面前的圓型茶樽細傾七分，再將最後一隻灌入騰騰熱氣，香味即刻飄散，似面前有連綿群山，無憂無慮孩童漫山野跑，歡笑溢散有聲，當藍衣姑娘笑盈盈招呼客人之時，她們才回過神來。

「我們四個人的四杯茶，你們一人只能喝一杯哦。」

「為、為什麼…？」

「因為…我們有屬於各自季節的味道，如果喝下了另一杯茶…如果你們想試試的話也可以哦。」

「還是…」

菲菲乖乖喝下了夏小姐的第一杯茶，什麼災星什麼的，如果能時常喝到這漫山清涼與純凈悠揚的夏季熱茶，去大山裡一住終老也不是什麼壞事。

接下來，三位代表人近乎同時將茶品備好，手法各自生花，讓人應接不暇。

玲瓏喝下了冬小姐的涼茶，冰雪的氣息撲面而來，恰到好處的涼爽讓喉頭不能接受人體的溫度，偏偏要在這種液體的浸潤之下徜徉自在。清晰明麗的甜度增添了秋收冬藏之後的踏實感，之後，連同冬小姐的盈盈笑意，全部咽到腹中，滋味純美，不可多得。

「如果，我喝了春小姐的茶…秋小姐會傷心么？」靈兒輕輕問道，她的聲線清涼澄凈，咬字清晰明快，在場全部成員都體會到了這位小姐的悉心之至。

「當然會的呀。」秋小姐笑著說，「我會哭著求你把我的茶也喝下去哦。」

盈海只是維持著標準笑容，但看到靈兒喝秋季茶的慾望更盛一點，心裡忽然有一絲不舍。

「如果靈兒小姐想喝下兩杯茶，也是可以的哦。」夏小姐在一旁道。

「會發生什麼？」靈兒好奇問道。

「不會發生什麼啦，就是…還沒體會到季節的全部美麗就急切接受另一種季節…對兩者都不好哦。」

「那麼，菲奧娜小姐…」

秋小姐笑盈盈捧出圓杯，卻看到面前的女孩膝行到自己對面的桌前，恭恭敬敬接下茶杯，慢慢品著來自春季的完美茶漿。不知為什麼，靈兒想到了姐姐，想著與桀驁不馴的她一同走在初春的晨曦大地上，姐姐為自己獵殺襲擊的巨獸自己負傷，想到姐姐忽然離去之後自己發誓變成她那樣的人…

淚水，真的從秋小姐臉頰上迅速滑落，滴在茶桌上的香妝，邊緣乾涸成輪廓。

「靈兒小姐…」明顯帶著哭腔的呻吟，像是…瑩姐姐？

靈兒驀的回頭，見梨花一枝哭著的秋小姐，跌跌撞撞爬到她的桌前接下茶杯，將茶漿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