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十萬個為什麼
第二日的晨曦,如同細紗般輕輕拂過紫禁城的琉璃瓦,將天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藍紫,正是卯時初刻,世間萬物似乎都在這寧靜中緩緩蘇醒,唯有乾清宮內,仍沉浸在一片深沉的夢境之中。
夜色雖已悄然退卻,但宮牆之內,時間彷彿被無形之手輕輕按下了暫停鍵。五六點鐘的光景,正是百官齊聚、國事待議的關鍵時刻,而大明王朝的最後一位皇帝,朱由檢,卻仍在夢鄉的海洋中悠然遨遊,他的夢境或許波瀾壯闊,又或許只是片刻的安寧,與這即將沸騰的朝堂形成了鮮明對比。
乾清宮門外,夜色與晨光交織的陰影里,一位身著蟒袍玉帶,面容焦急的太監——王承恩,正挺直身板,目光穿過重重門戶,似乎想要穿透那扇緊閉的宮門,喚醒沉睡中的帝王。他雙手微握,聲音雖因緊張而略顯顫抖,卻依舊堅定有力:「皇爺,天已破曉,百官已候,該上朝了,皇爺,請您速速起身,國事不可耽擱啊!」
一遍,兩遍,三遍……王承恩的聲音在空曠的宮門前回蕩,帶著幾分不容忽視的迫切,卻只能換來殿內一片死寂,唯有朱由檢那悠長而均勻的呼吸聲,與這清晨的寧靜交織在一起。
終於,在這持續的呼喚中,朱由檢的夢境似乎出現了波動。他微微蹙眉,彷彿聽到了來自現實世界的呼喚,卻又似不願輕易離開那片夢鄉。於是,他翻了個身,那動作中既有對夢境的不舍,也有對即將面對的現實的無奈妥協。床榻上的錦被隨著他的動作輕輕起伏,如同海面上一道不易察覺的波瀾,預示著平靜之下隱藏的暗流涌動。
於是,他再次提高了聲音,但這次多了幾分溫柔與勸慰:「皇爺,國事為重,請您速速更衣,該上朝了「
這番話,如同春風化雨,悄悄滲透進了朱由檢的夢境與現實之間,讓他逐漸從混沌中清醒過來。朱由檢坐起身一臉不快的喊道:「吵什麼吵,這才幾點。再睡會。再吵給你扔出去」然後躺下,繼續睡覺。
這一嗓子讓門外的王承恩,一聲都不敢出,傻乎乎的站在門外,焦急的等著。與此同時,皇極殿里,各位臣工重臣早已位列兩排,等候著皇帝陛下的到來。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哎,你們聽說了嗎?皇上好像患了失憶症,誰也不記得了」
「是啊,這多災多難的大明朝,可怎麼辦啊?"一個大臣憂慮的說道。
「可不是嘛,西邊的流寇,關外的建奴。還有旱災水災,陛下又患了重病。這可怎麼辦啊」
在群臣的議論聲中,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因為大殿內,激烈的討論,以至於眾人都沒有在意現在已經是辰時,他們足足討論了一個多時辰,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而堅定的聲音如驚雷般劃破嘈雜,兵部給事中光時亨,他猛地向前一步。「諸位,諸位!」他的聲音穿透層層喧囂,直擊每個人的心田,「你們難道就沒有發現,現在已是辰時了嗎?」
眾人紛紛看向殿門外,真的是辰時了,皇帝陛下還沒來。是的,你們的皇帝陛下還在睡覺,被罵的王承恩還在門口,來回的踱步著,
王承恩,停下腳步,對著手下一個太監說道:「你快去請皇後娘娘過來?」小太監躬身應了一聲飛快的朝著坤寧宮跑去。
就這樣你來我往的折騰了好一會,朱由檢終於在王承恩和周皇后兩人的輪流轟炸下,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了起來。他在周皇后和王承恩的伺候下,穿上衣服、戴上帽子、洗了臉、刷了牙,最後在王承恩的引領下,朝著皇極殿走去。
當他們到達皇極殿時,只聽到側門口的小太監用尖銳的聲音大喊道:"皇上駕到!"隨後,朱由檢大步走上龍椅,眨了眨眼睛,下方的文武百官立即跪地齊聲高呼:"吾皇萬歲萬萬歲!"
然而,坐在龍椅上的朱由檢卻沉默不語,只是茫然地盯著下方,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跪著的群臣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這時,王承恩走到朱由檢身邊,輕聲提醒道:"皇爺,該讓他們平身了。"
朱由檢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連忙開口說:"平身吧!"群臣們紛紛道謝後站起身來,整個朝堂上瀰漫著一種緊張而又壓抑的氣氛。
王承恩甩了一下拂塵,大聲喊道:"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就在此時,兵科給事中光時亨從隊列中走了出來,他面色凝重地向皇帝稟報:「陛下,臣要彈劾孫傳庭。他在陝西地區推行的清田充屯政策,實在是害民不淺啊!」
朱由檢半眯著眼,像是沒睡醒的一樣,看著光時亨。
光時亨深吸一口氣,以為皇帝陛下沒有聽懂。繼續說道:「陛下,孫傳庭在陝西實施清田充屯,本應是為了減輕百姓負擔,但實際上卻造成了相反的效果。許多無辜的百姓被牽連其中,土地被強行徵收,生活陷入困境。甚至有一些人因為無法承受壓力而選擇逃離家鄉,流離失所。這樣的做法嚴重損害了民生,違背了朝廷的初衷。」
朱由檢緩緩地說:「那他為什麼要清田充屯啊?」光時亨一愣,心想這問題可真是超出了自己的知識範圍。他心裡清楚,其實是皇帝陛下授意孫傳庭去清田充屯,但又不敢直說。於是他只能呆立在原地,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朱由檢看到光時亨站著不動,便大聲問道:「喂喂喂,你是睡著了嗎?我問你話呢!為什麼他要清田充屯啊?」
光時亨聽到這話,嚇得驚慌失措,趕緊跪地,顫抖著聲音回答道:「回皇上,因朝廷國庫空虛,孫大人這才清田充屯,以籌集軍費,討伐流賊。」
朱由檢聽后,點了點頭,表示理解。然後他沉下臉來,嚴肅地問道:「起來吧,原因是國庫空虛,那為什麼國庫會空虛呢?」
一眾大臣聽到皇帝的詢問,頓時驚愕不已,他們面面相覷,神色各異,心中卻明白得很,這其中的緣由再簡單不過了——稅收不足!窮苦的老百姓們乖乖地繳納稅款,而那些有錢有勢的人卻想方設法逃避繳稅,如此一來,稅收自然收不上來,國庫又怎能不空虛呢?大臣們紛紛低下頭,大氣不敢出一口,生怕被皇帝點名。
此時,站在隊列中間的光時亨更是焦急萬分,他左顧右盼,眼神中充滿了求助和期待,希望有人能夠站出來替他說句話,可周圍的人一個個都像鴕鳥一樣將頭埋進沙堆里,根本沒人敢挺身而出。光時亨心裡暗暗叫苦不迭,完了完了,這下真要完蛋了!
此刻,朱由檢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著光時亨,等待著他的回答。光時亨只覺得自己的額頭開始冒汗,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大腦飛速運轉起來。回答這個問題,就意味著要得罪在場的所有官員;可不回答的話,那就是得罪皇帝,同樣是死路一條啊!光時亨咬咬牙,決定豁出去了,他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躬身回答道:「回稟皇帝陛下,因為交稅的人少了,導致稅收不足,所以國庫才會空虛。」
朱由檢笑眯眯的看著光時亨,「那為什麼交稅的人會變少了」朱由檢遵從長江的指示不停的問為什麼。出頭鳥的光時亨此時彷彿就像是站在深淵一樣。他好想狠狠的給自己一巴掌,只能硬著頭皮說著「陛下,微臣不知」
朱由檢愣了一下,心裡想著:你不是回答的挺好的嗎?怎麼突然就不知道了」臉色突然垮了下來,問道:「你不知道,那你為什麼要彈劾孫大人?」
光時亨立馬跪在地上,大聲的哭訴「微臣錯了,微臣不該彈劾孫大人,」
站在隊列兩邊諸位大臣,面面相覷,心有餘悸的想著,還好,不是我。朱由檢坐在龍椅上靜靜的看著光時亨,淡淡的說道:「答非所問,你有問題,」
跪在地上的光時亨,大聲的呼喊著:「陛下。冤枉啊。臣一心為朝廷,絕對沒什麼問題。」
朱由檢笑了,「朕只是說你有問題,並沒有說你有罪,你為什麼要喊冤枉?」
啊的一聲,不知道是不是承受不了這種無形的壓力,光時亨暈倒在光滑的石板上。附近的官員上前查探,回答道:「陛下,光大人暈過去了」
朱由檢想了想,「拖下去吧,這人有問題,讓人好好查一查。」
這時從武官隊列走出一個人。只見他身著飛魚服,腰佩綉春刀,身姿挺拔,面容冷峻,眼神中透著一種威嚴和自信。他的臉上輪廓分明,劍眉星目,高挺的鼻樑下,嘴唇微微上揚,似乎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他的飛魚服上綉著精美的圖案,衣料光滑,顯得格外華麗。
駱養性向前一步拱手道:「微臣領命,一定把光時亨查的明明白白!」朱由檢疑惑地看著他,身邊的王城恩看著朱由檢的表情,連忙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這是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
朱由檢恍然大悟般「哦」了一聲,然後對著駱養性說道:「行吧,你去查吧。」駱養性拱手退回隊列。
這時,朱由檢突然大聲喊道:「等等!」駱養性立刻轉身過來拱手施禮,恭敬地問:「陛下還有何吩咐?」
朱由檢微微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駱養性,帶著一絲懷疑的口吻問道:「你為什麼想要去查光時亨?
」駱養性呆住了,片刻后回過神來,急忙解釋道:「陛下,您不是說讓人去查一查光時亨嗎?」
「可朕沒有說過讓你去查,你為什麼要自告奮勇的查?」朱由檢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駱養性心頭一緊,但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回答道:「回稟陛下,查案緝拿兇犯,是錦衣衛的職責所在,所以微臣才站出來領命。」
朱由檢恍然大悟,「哦,原來你們是警察部門啊,好吧,你們去查,儘快給出一個結果」
駱養性,深呼吸了一下,走進自己的隊列,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還好,還好,為什麼停下了,不然真的難搞,現在這個皇帝,比以前的更難忽悠了。
朱由檢看了看一眾朝臣,說道:「聽說大傢伙一早就來了,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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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連忙躬身齊聲回道,不辛苦。
朱由檢繼續說道:「你們這個早上開會的時間太早了,我相信你們大多數連早飯都沒吃。電視上說了,這樣對身體不好,很容易得胃病,所以我的想法是,開會的時間押后兩個小時,」
首輔劉宇亮站了出來,說道:「敢問陛下,兩個小時是兩個時辰嗎?那就太晚了」
這時王承恩站到了龍椅前面,說:「陛下說的兩個小時就是一個時辰,根據西洋那邊的計時方法。」皇宮裡還留著萬曆年間西洋人送的西洋鍾。
朱由檢朝王承恩點點頭,示意他做的不錯,王承恩欣喜的退回到原來站立的地方。
眾臣紛紛下跪高呼,「感謝陛下的體恤。臣等一定鞠躬盡瘁,為大明江山社稷,盡綿薄之力。」心裡非常感謝一個叫電視的人。一定要尋找到他表示感謝,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將會被電視折磨的死去活來。
朱由檢大手一揮,「起來把,這都是小事,諸位臣工還有沒有其他要說的?」
兵部尚書楊嗣昌,一臉嚴肅地從隊列中走出來,手中高舉著一份奏摺,朗聲道:「啟奏陛下,兩廣總督熊文燦有摺子呈上,稱流寇張獻忠提出需要十萬大軍的餉銀和物資!請陛下預覽!」他的聲音在朝堂上回蕩,引起一片嘩然。
一個太監快步走上前來,小心翼翼地從楊嗣昌手中接過奏摺,然後轉身恭敬地遞給了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朱由檢。
這時,戶部尚書倪元璐也邁步走出隊列,臉上露出憂慮之色,大聲說道:「陛下,目前國庫空虛,實在沒有多餘的錢糧可供支出啊!」他的話語讓朝堂上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