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另類圖書管理員
南都市歌舞團辦公樓三樓小會議室，團長和兩位副團長正在開小會，議題是如何安排新人的工作。
今年的畢業季，團里分到六個畢業生。另外，還有一個獲得江南省業餘青年歌手大賽第八名的女歌手，她會在不久后調進團里。
這幾個新人中，五個中專生很好辦，畢業於藝術中專的王大川是學聲樂的男高音歌手，來了之後進音樂隊；另外四個是舞蹈學校畢業的小姑娘，裡面還有一個好苗子：17歲的宋心蕊，她們幾個直接進舞蹈隊就是。
這幾個都是新人，只要按照新人的標準安排，再給予中專生該有的待遇，問題就解決了，基本上沒什麼爭議。
但是，作為團里唯一的大學生，怎麼安排孫小寶是個難題；另外，那位在業餘歌手大賽中獲得第八名的胡麗波給予什麼樣的待遇，又是另一個難題。
長相儒雅，說話溫和而且慢條斯理的團長張文林扶了扶眼鏡，看著桌上的名單問道：「同志們說說吧！這兩位特殊人才，我們應該怎麼安排？」
這是張文林的作風，作為文化局空降下來的中年幹部，他知道自己來歌舞團的任務是讓一切平穩發展，而不是做出什麼突出成績。因此，他很少獨斷專行，有事兒就會和幾位幹部一起討論。
嚴肅古板，花白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大熱天里還穿著一套黑色中山裝的副團長李茂典率先發言：「不管這兩位人才分配到什麼崗位，首先得把他們的待遇確定下來。」
說著，李茂典戴上老花鏡，拿起兩人的資料看了一眼：「孫小寶，應屆大學本科畢業生，按照現在的政策，實習期滿之後，要給幹部身份；胡麗波，11年工齡，來咱們單位是調動，而不是辭職后考進來，必須按照這個工齡給予相應待遇。」
「哦？詳細說說，該給他們什麼樣的待遇？」張文林問道。
李茂典想了一下，然後答道：「孫小寶這位大學生，就按照局裡的模式辦吧！局裡給新來的大學生定下的標準是實習幹部待遇，實習工資40到50之間，一年後轉正，差不多就是副科待遇，每月至少60，宿舍也安排單人宿舍。至於胡麗波嘛！基本工資按照工齡給，演出的補貼和獎金和其他人一樣，住宿也得給單間。」
張文林對李茂典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老李說得不錯，待遇問題沒得商量，這是政策規定的。正因為如此，他倆的工作必須好好安排。謝大姐，你的意見呢？這兩位，一位是南都藝術學院的高材生，一位是省級歌唱比賽中獲得名次的歌手，按理說，應該優先考慮你們演出部門。」
負責演出部門的副團長謝紅皺了皺眉，她覺得很為難：「按理說，這位16歲的孫小寶適合去舞蹈隊或者舞美隊，當個新人、學徒什麼的挺合適的，咱們團不是也有初中或者高中畢業考進來的人嗎？但他的文憑在那兒，和那些臨時工性質一樣的學徒一起混，不太好。」
「有道理。那麼其他崗位呢？」張文林輕敲著桌子問道。
「其他崗位的話，考慮到未來他的幹部身份，這邊真沒合適的。團長你看，現在演出部門的幹部位置就是音樂隊、舞蹈隊、舞美隊的三個隊長，以及創編組的組長，術業有專攻，他也幹不了啊！就說創編組吧！咱這是歌舞團，編的是歌舞，專業性很強，他是學戲劇文學的，不挨著。」
「嗯，那胡麗波這位原本的業餘歌手呢？」
說起胡麗波，謝紅說道：「她很好辦，直接進音樂隊就行。不過，人家進來了，演出機會必須給，不能讓人家閑著，不然兄弟單位看著呢。可是，這勢必會擠占別人的機會，讓一些人發牢騷，造成團內不穩定！因此，怎麼樣安撫好資深演員，我們必須考慮好。」
頓了頓，謝紅眉頭皺得更緊：「這位胡麗波都28歲了，又是半路出道的，如果一進來待遇就和資深的骨幹演員一樣，我怕有許多人不服。這會加大安撫的難度啊！」
「是啊！這也是個難題！本來呢，我也想選更年輕，有培養價值的選手。可咱團里的現狀擺在這，沒法和兄弟單位競爭。要不是局裡幫咱們爭取，說不定連胡麗波這樣的選手也輪不到咱們團。」張文林嘆了一口氣，「那就這樣吧！謝大姐你多費費心，胡麗波的事兒就交給你了，有什麼困難咱們一起商量著解決。」
「好的團長。」謝紅應下了。
張文林又把焦點轉回到孫小寶身上，這次輪到李茂典了：「老李，既然謝大姐那邊不好安排這位大學生，你這邊有什麼合適的地方嗎？」
李茂典想了想，斟酌著說道：「宣傳外聯幹事李大明那兒比較忙，他還兼管著圖書室，有時候忙不過來。要不，就讓這位大學生先去管著圖書室，同時也當李大明的助手，有事兒的時候跟著跑跑腿。至於職務嘛，就定為實習文化幹事怎麼樣？」
聽完李茂典的建議，張文林又問謝紅覺得怎麼樣。
謝紅說：「這挺好。按理說，大學生這樣的人才，咱們應該重用。但是，到咱團里的這位才16歲，必須多培養幾年。讓他管圖書室挺好，他可以一邊學習一邊工作。有李大明帶著他，他也能很快適應團里的工作和生活，說不定一兩年後就能為團里做出重大貢獻呢！」
張文林想了一下，覺得可以。「那就這麼定了，反正幹事也屬於幹部，等一年後實習期滿了，如果沒有合適的位置，就讓他當這個文化幹事，幫李大明寫寫報告什麼的。別忘了，這位大學生才16歲，暫時也沒法給人家壓重擔，我們必須給年輕人成長的空間。」
「好的團長，等他報到了，我會吩咐李大明做好圖書室的交接工作，同時讓他帶好新同事！至於這位助手要做什麼，咱們讓李大明自己決定，怎麼樣？」
張文林很滿意：「可以！李大明這位同志有一定的領導能力，我相信他能安排好一切。」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下了，還未報到的孫小寶成了歌舞團的圖書室管理員。當然，正式頭銜是實習文化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