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小凌子下線
想出處置辦法的皇上心中暗喜,他簡直是個天才。
皇上首先對容佩冷臉說道:
「今日這一切事情,你必定守口如瓶,不能往外透露分毫,當年你說的嫻貴人主動下毒一事雖然是真的,可阿箬確實在冷宮縱了火,死的也不冤,所以朕會允許阿箬牌位入索綽羅氏祠堂,可以享香火供奉。」
容佩心裡是不屑的,阿箬一個活生生的生命逝去了,會在乎入不入祠堂嗎?
她更在乎清白,更在乎爭一口氣,或者說,更想,好好活著。
可是如今,話語在皇上手中,容佩也只能感恩戴德地磕了幾個頭,聽皇上後面的發落。
皇上又看看狼狽的小凌子和依舊一臉無辜的如懿,罷了,他知道憑大如這個豬腦子,是不會反思自己,認識到自己過錯的。
在大如眼裡,她自己就算是掉到糞坑裡,也是清清白白一天仙,或許她現在還在幻想,凌雲徹是太愛她,所以愛極生恨呢。
既然如此,他就要讓這兩個人互相殘殺,這樣才有趣。
皇上翹起來二郎腿,彷彿看著兩隻獵物,聲調喑啞,
「嫻貴人口口聲聲說自己清白,可是卻對小凌子多加袒護,不如你告訴朕,怎麼處理他,讓朕滿意了,朕就留你命,若是不滿意,朕就把你挫骨揚灰。」
凌雲徹聽見,不願意拿自己的命做如懿的保命符,所以他繼續添了一把火,咬緊如懿不鬆口,
「皇上,奴才和大如根本不清白,有好幾次,我們都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您想想我們會做什麼?大如她心愛奴才,怎麼捨得奴才的命呢,哈哈哈哈哈哈,她就是個見男人就往上撲的賤人。」
此話污穢,皇上一個眼神,李玉就拿了一塊破布,堵住了凌雲徹的嘴。
但凌雲徹剛剛那輕浮的話語,已經落在了眾人耳里,連太后都不禁蹙起了眉頭。
大如的臉皺成一團,嘴咧的極大,眨著眼,抱著自己哭了起來,淚滴答滴答地落下。
她不知道,為什麼凌雲徹會用這麼骯髒的語言來辱罵她,但是讓她捨棄凌雲徹,保住自己的性命,她又實在捨不得。
其實也不是捨不得,她只是覺得自己生性純良,不能做這種取人性命的事情。
如果,能有個人,幫她解決掉凌雲徹就好了,這樣她既能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還能譴責皇上的多疑涼薄。
可是如懿環顧四周,她身後無人,她覺得不該是這樣的。
海蘭,蘇綠筠,湄若,呼琳,寒香見,她們都應該站在自己身後,幫她頂撞皇上,幫她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大如覺得,一切都朝著她控制不了的方向發展了,她覺得冷極了,於是當著所有人的面,她盤著腿,面如死灰。
皇上的臉色鐵青,嘴角的笑意凝固,繼續逼問:
「大如,想好了嗎?你若是再不說怎麼處理他,那就真的坐實了,你們有過肌膚相親了。」
大如淚涕橫流間,在皇上的逼迫下,從牙縫裡擠出來那麼一句話,
「凌雲徹覬覦臣妾,行為悖亂,按罪當誅。」
凌雲徹被扭成一團,在地上滾動著,恨不得破口大罵。
皇上仍不放過大如,他把玩著手中的扳指問道:
「那你說,凌雲徹應該怎麼個死法,說的朕滿意了,朕就賞你個大恩典。」
大如此刻心如刀割,她也不想害死凌雲徹,可是她沒有辦法,她恨皇上,為什麼要逼她雙手沾滿鮮血。
她想,即使皇上逼她,她也要保持最後的溫暖,凌雲徹這一生失意,她但願凌雲徹來生前程似錦,於是她顫抖著回答:
「臣妾知道有一種死法,將打濕的桑皮紙一張張蓋在犯人的臉上,使其貼合面部,窒息而死,叫做加官晉爵。」
太后聽不下去了,她忍不住質問,
「嫻貴人久居深宮,入宮前也是滿洲格格,怎麼對這種偏門酷刑如此熟悉,哀家瞧你是演不下去淡然純善,馬上要露出惡毒的真面目了。」
皇上安撫太后道:「皇額娘,朕倒是覺得大如提出來這個刑罰不錯。」
他冷冷地掃視著面前的這對姦夫淫婦,他的遊戲,才剛剛開始,
「嫻貴人說要賞凌雲徹加官晉爵,朕覺得甚好,不如就讓嫻貴人親自去慎刑司行刑,送凌雲徹上路,讓朕再看看你的決心?」
大如不可置信地瞪大一雙如菊花般滿是褶皺的眼睛,皇上竟然讓她,親自殺了凌雲徹?
這何其殘忍啊。
她不能殺人,間接的都不行,更何況親手了結藍顏知己的性命呢。
大如失去了理智,試圖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依稀記得,太后也該是聽她話的人,應該也要為她做事。
她跪著撅起屁股,往太後腳底爬去,
「太后,臣妾求求你,勸勸皇上,別讓臣妾殺人,您知道殺掉自己在意之人是什麼感覺的,對不對……」
話未說完,大如已經被上了年紀的福珈一腳踢開,從未如此失態的福珈,疾言厲色,
「大膽,你怎敢胡言亂語,攀扯太后。」
太后臉上有一瞬間的失色,最終化為了冷笑,她就不該有不忍心。
太後仰頭望了望頭頂雕龍戲牡丹的橫樑,心中暗道:
「宜修啊宜修,你當真是惡毒的很啊,能留下嫻貴人這個禍害,噁心了哀家一輩子。」
被踢開的大如,失去了最後一絲希望,明明乾清宮明亮無比,她卻好像墮入了深淵。
皇上並未對大如的瘋言瘋語上心,他此刻一心要折磨大如,所以他拿過筆來,擬寫了兩份旨意交給容佩。
「容佩,朕給你個恩典,去慎刑司監督嫻貴人。如果嫻貴人在慎刑司,親手殺了小凌子,就宣讀第一份。」
隨後,他展開第二份旨意,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
「如果,嫻貴人狠不下心,就宣讀第二份旨意,賜兩人腰斬之刑。」
容佩磕頭謝了恩,這簡直是天大的賞賜。
容佩進過慎刑司,凌雲徹進過慎刑司,大如也進過慎刑司,但三人同時來,卻是第一次。
凌雲徹已經被進忠帶人,控制在了板凳之上,大如也在容佩的威逼之下,重新站在了這個噩夢一般的地方。
進忠端過一紅色的喜盆,裡面水波映照著底下的囍字,格外的喜慶,擺在了柔軟的桑紙旁邊。
容佩冷笑道:「嫻貴人,請吧。」
大如吸吸鼻子,嘴角的血跡已然乾枯,在來的路上,她反覆地想凌雲徹指認自己的用意。
最終,她騙自己,可能是凌雲徹知道她心軟,逼著她做出選擇呢。
這是她一貫的思維方式,與別人不同,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護自己。
此時,凌雲徹被人按著雙手,嘴上的破布早已經扯了下來,不知為何,進忠不曾讓人給他拷到兩邊的扶手上。
大如顫抖著拿起來一張桑皮紙,聲音嘶啞,和凌雲徹做最後的告別,
「凌雲徹,我會輕輕噠,我已經知道了你的苦心,你放心走吧,等我壽終正寢,曬著月亮走了,你記得來接我。」
本來已經準備好赴死的凌雲徹,被這句話氣的不行,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他掙脫了壓制,從木板上跳了起來。
凌雲徹一巴掌從大如頭頂甩下,直接將她的旗頭打散,油膩的髮絲落了下來。
凌雲徹動作極快,掐住了大如的脖子,又左右扇了兩巴掌,
「賤人,我死了都不準備放過我,還讓我來接你,賤人!」
凌雲徹狠狠地又捶出去一拳,將如懿的鼻子打歪,
「賤人,今天我就是故意拉你下水的,老子從沒有看得上你過,我心裡只有嬿婉一個人,要不是看你和她有三分像,我都不會搭理你。」
進忠的眼裡閃過一道寒光,直到凌雲徹罵完打完,進忠才拍拍大腿,
「哎呦喂,給他摁住咯,怎麼讓他打人了呢!」
重新被抓住的凌雲徹,終於戴上了腳鐐手銬,死死地被壓在木板上。
大如的兩個鼻孔,流出了殷紅的鮮血,掛在人中處,格外的滑稽。
淚,又從眼角流下,將人中的血跡衝到了唇邊,她舔了一下嘴唇,鹹鹹的。
凌雲徹的咒罵還在繼續,越來越難聽。
大如心如刀割,凌雲徹怪她,永遠不會原諒她了。
凌雲徹竟然說他愛魏嬿婉,說自己是魏嬿婉的替身,不,不可能,明明是魏嬿婉靠與她的相像,才得到了一切……
不知為何,大如的臉上出現了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詭異的古怪的冷笑。
她麻木獃滯地,將一張浸濕了的桑皮紙貼到了凌雲徹痛苦的臉上。
一張,兩張,三張……
直到他嘴裡的謾罵,變成了無聲的嗚咽,直到他起伏的胸口,沒有了任何波動,
凌雲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