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遇流寇
洋河堡，宣府洋河和水溝口河兩河的交匯之處，本應該是水草豐盛，良田萬頃的地界，此時卻顯得那麼荒涼。
遠處的洋河堡，在這種荒涼下，也顯得是那麼的孤寂。
洋河堡始建於嘉靖二十一年，當時是為了防範北邊韃靼而興建的一座軍屯堡，平時務農戰時為兵。
而洋河堡，原屬於萬全左衛后千戶所，可由於其地界正好處於萬全右衛交界處，平日里還好，靠著洋河堡產出的糧食，萬全左衛一直樂享其成。
承認洋河堡是其管轄。
可隨著近年來韃靼，建虜的輪番入侵，加上天氣乾旱的影響，洋河堡的糧食產量銳減，不僅不能按時交上糧食，甚至還需要左衛的支持。
所以左衛就隨便找了個由頭，將洋河堡甩給了右衛，可這樣一個累贅，右衛也不肯要，就這樣，洋河堡成了後世那種三不管的地界。
洋河堡西南方向，有一處山丘，由於靠近洋河，這山上的林子也長得十分茂密，可是那茂密的樹上，卻鮮有新鮮的樹葉，光禿禿的，隨著風，孤獨的搖曳。
而在這些樹林下，三名洋河堡的青壯，正在樹林下找著野菜。
「亮哥，這林子里一眼看去，一點綠色都沒有了，你確定還有野菜？」
安建成一邊四處張望，一邊問道。
這裡雖然是一處林子，可早就被饑民們眷顧過不少次了，能吃的，基本都被挖光了。
「是啊，亮哥，這一片我倆平日里也沒少來，也沒看見啥能吃的，咱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聽說這幾天附近出現了一夥流寇，建安大哥還沒回來，咱們可要小心些。」
牟時升身材比較矮小，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瘦的皮包骨頭。
「放心吧，我知道這林子里有一片地有不少的白毛草，那個時候長得十分茂盛，我就把葉子給割了，不過它的根還在土裡，這根可是個好東西啊。」
被稱作亮哥的男子名叫周亮，他同安建成，牟時升一樣，都是洋河堡的軍戶。
而這周亮，還是洋河堡的醫士學徒，懂些醫術，這白毛根也是一種藥物，要不是餓的實在受不了，他也不會帶著他們出來挖了。
三人走了一會，周亮突然眼前一亮。
「就是這裡了，開始挖吧，咱們可得趕在天黑前回去，不然可真就危險了。」
說著，周亮拿著鋤頭，便開始挖了起來，安建成二人也緊隨其後，賣力的幹了起來，不一會，三人便挖出了一大堆的白茅根。
安建成拿起一根，隨意的在自己破爛麻衣上擦了擦，趕緊塞進了嘴裡，使勁一嚼，一股淡淡的甜味，瞬間充斥在整個嘴裡。
「亮哥，真甜啊，多少年沒吃到糖了！」
安建成感慨的說道，一旁的牟時升一聽，早就餓的受不了的他，也趕緊抓起一根來，隨意的擦了擦，也不管上面的泥土有沒有擦乾淨，便塞入了嘴裡。
「啊，，果然，亮哥你真沒騙人，太甜了，待會拿回堡里，讓大傢伙都好好嘗嘗。」
看著他倆的樣子，周亮嘿嘿一笑，自己也弄了一根，細細品嘗了起來，這白茅根可是好藥材，就這麼吃了，實在是暴殄天物。
可是沒辦法，都快餓死了，誰還想其他的。
「好了，咱們快收拾收拾回堡去吧。」
周亮嚼了兩口，趕緊說道，安建成兩人一聽，也是點了點頭，趕緊收拾了起來。
東西剛包好，一道聲音便從安建成的身邊響起，嚇得三人猛地一哆嗦。
「哈哈，我就知道你們這些破落軍戶們有私藏，果然不錯，也不枉我們跟了你們半天了。」
三人猛地看去，只見一群同樣骨瘦如柴的人，將三人給圍了起來，說話的那人尖嘴猴腮的，除了他手上拿著一把缺口不少的朴刀外，其他的人手中大多是一些木棍鐮刀，甚至還有的人抱著一塊石頭。
流寇！
周亮的腦海里瞬間出現一個詞來，他掃視了一眼四周，這些人足足有五十人之多，婦孺男子老少皆有，其中青壯的，大概十幾人。
「呵呵，各位兄弟，這些東西就留了你們了，我們三人這就走。」
這些人就是求一些吃的，給了他們，一般也不會為難人。
說著，周亮拉著安建成等人便向走，可安建成卻怒目相視。
「亮哥，這些東西是咱們還不容易挖出來的，堡里的人都還餓著肚子呢。」
那尖嘴猴腮的男人一聽，露出一抹狠色來。
「喲呵，那看來你是要東西，不想要命了？」
說著將朴刀拿在了身前，其他的流民們，更是個個目露兇相，手持武器，看向了三人。
周亮嚇了一大跳，這安建成也太魯莽了，沒看見別人有多少人嗎？
「我兄弟犯渾了，咱們這就走，這就走。」
說著，朝著牟時升使了使眼色，兩人拉著安建成便快速的離開，安建成一邊罵著，一邊掙扎。
安建成罵罵咧咧的聲音，聽在那尖嘴猴腮的耳朵里，眼神慢慢變得陰沉了起來。
「大哥，要不殺了他們三人，若是他們回去召集人手，咱們不一定打得過啊。」
身邊的小弟，湊上前來，小聲說道。
「你說的沒錯，哼，本來不想惹事，這小子的樣子一看就不是善茬，走，婦孺們留下收拾，咱們去殺了他們！
正好好久沒開葷了！」
尖嘴猴腮狠狠的說著，提著朴刀便追了過去，而他身邊的人一聽有肉吃，兩眼瞬間放出綠光，拿著武器便跟了上去，留下一些婦孺們收拾著白毛根。
而周亮，一直都注視著流寇們的動靜，看著他們朝著自己衝來，周亮一聲大吼。
「快跑！」
三人趕緊拔腿就跑，後面的流寇們也是緊追不捨。
可三人已經餓了不久，剛剛還幹了活，早就已經疲憊不堪，跑起來的速度，實在難以恭維。
相反，那些流寇們別看也是瘦瘦弱弱的，可跑起來的速度，卻是比周亮三人快了不少，距離更是漸漸的被拉近。
更是有流寇朝著三人扔著石頭，牟時升一個沒注意，肩膀被一塊石頭擊中，瞬間被擊倒在地。
周亮，安建成兩人趕緊去扶，就是這麼一瞬間，流寇就追了上來，將三人的給圍了起來。
三人喘著粗氣，看著流寇們，眼神中充滿了絕望。
「對不起了三位，兄弟們好久沒吃肉了，下輩子，咱們在好好謝謝你們吧！」
說著，尖嘴猴腮便提著朴刀朝著周亮走去，死亡的氣息緩緩靠近，周亮閉上了雙眼。
安建成仍然在哪裡破口大罵，而牟時升被嚇得瑟瑟發抖大哭了起來。
尖嘴猴腮露出一口大黃牙，嘿嘿一笑，舉刀便要砍下。
突然，遠處傳來「嗖」的一聲響。
沒等流寇們反應過來，一支羽箭精準的射在了尖嘴猴腮男的胸口上，而後直接穿胸而過。
尖嘴猴腮不敢置信的回頭一望，隨即眼神渙散，無力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