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美人怒
高明羽來興寧鎮之前，名草堂已經有一個張姓伙記。負責名草堂的掌柜姓巫，御氣後期，家在赤州城，五十多歲，聽說一直幫楊家打理店鋪。現在高明羽來了，忙的時候兩個人一起坐櫃，不忙他就外出溜達。對於他，巫掌柜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高明羽來自帝都又是家主器重的人，且表現出非凡的見識。這種人的將來肯定是要飛黃騰達的，只要不過分，何必給自己設置障礙？不過高明羽不是恃寵而驕的人。沒兩天，他就請兩人去食店吃了一頓，六塊靈石就已經吃得很好了。在聖城，同樣的飯菜要付三十塊靈石。
過後，高明羽在街上擺了兩次攤，將自己的存貨拿出來賣。有香囊，女紅，以及各種飾品，全部是上檔次的東西。以前這些貨是東街買來西街賣，針對的是不缺靈石的女子。另外他手裡還有兩三項尋常的武技，也抄錄了幾份，擺在攤位上賣。在聖城他就是用這種方法賺取靈石。興寧鎮是小地方，他在街上擺攤卻無人問津，偶爾有人問也嫌他賣的東西貴。畢竟，小鎮與聖城的繁華比不可同日而語。可氣的是，兩個小子竟對他瘋言瘋語，說什麼，一個大男人，竟然當街售賣女紅，為此還發生口角，高明羽選擇退讓。
進入六月，陸續有人進店交易靈草，有人送皮貨上門，與高明羽的預想相去甚遠，送上門的大多是普通靈草。偶爾遇見一株看得上眼的靈草，也因為生長期短，而大打折扣。於是他以為，好靈草可能送去城了。原因是，城裡的人出得起價。靈草送進城可以換回他們想要的靈丹。自己選擇留在鎮上是個錯誤的決定。而今想反悔，也要等王老頭再次來到興寧鎮才能跟他一起回去。
過兩天他想明白了，不是山裡沒有靈草，而是因為闖山的人修為低，無法深入深山，是凶獸擋他們的道。
於是，閑聊時他將這個話題拿出來說：「巫前輩，是山裡貧瘠還是好靈草都送去城了？」
巫掌柜笑了笑說，「山是一樣的山，地是一樣的地，好靈草山裡有的是，就看各自的能耐了。」
「你的意思？」
高明羽沒有闖山地經歷不知山裡的情況。
「你不是很聰明嗎？怎麼想不明白？」
「前輩，請明示。」
「這都不知？」巫掌柜取笑一聲說道：「不是山裡沒有好靈草，而是闖山人沒有本事，是凶獸擋道。」
「懂了，還是靈丹的問題。」
「只是其中之一，可曾想過制約修鍊的因素？」
「制約的因素，一是功法，二是靈丹。」
「你為啥不修鍊丹術？以你的資質應該有所成就。」
高明羽搖頭苦笑！他也想修習煉丹術，可是聖城的丹會由崔家把控。落魄到這步田地，更沒有修習的可能。
「沒有途徑？還是……」
「前輩，你說對了。」
「哼，沒有什麼可遺憾！一個人的一生可以做很多事。有一句俗話是這樣說，東方不亮西方亮。沒有修習煉丹術，或許在其他方面會有成就。」
「前輩，受教了！」
高明羽拱拱手，老頭很滿意。
……
八月，王老頭來興寧鎮，帶給高明羽兩條消息。
「小子，家主叫你回去。」王老頭一見面就說。
高明羽卻問，「前輩，是必須還是可以商量？」
他想著，來興寧鎮兩三個月自己還沒有收穫，這樣回去違背自己的想法，且臉上無光！之前他義無反顧的留下，一為靈草，二為牽挂的人。而今還沒有結果怎麼可以輕言放棄？來一趟不易，想回帝都隨時都可以。
「也不是必須。你家小弟也給你帶話，說你姑姑希望你回去。一家人在一起，日子才過的踏實，是不是？你在這裡逍遙，他們在帝都牽挂。」
「回去吧。」
巫掌柜也勸高明羽。
「前輩。」高明羽拱手說：「你們的心意我領了……家主的心意我也領了。不過我留在這裡的初衷沒有改變，家主收留我，我現在就返回帝都對不起他，我想等闖山季結束或明年回去，這樣才不辜負家主的心意。另外請告訴小弟，我在這裡挺好的。」
高明羽不回。
王老頭不在勸他：「你好自為之。」
……
第三天，高明羽又送王老頭出鎮，返回時看見一個人影。這一次是迎面，他不經意地將那個女子看了個仔細，娥眉，大眼，白裡透紅的臉蛋，挺直的鼻樑，小嘴上點綴的是紅紅的嘴唇，加上她高挑突翹的身形。高明羽覺得怎麼看怎麼養眼。當看清女子的全貌，高明羽的反應反而羞答答的，第一他的年紀尚小，第二沒有引人注目的魁梧身形也沒有家世顯擺。唯一擁有的是聰明，伶牙俐齒。至於修為，他的修為僅僅突破聚氣，沒有顯擺的資格。
況且，跟女子同行的還有兩男兩女。看上去，兩個男子的身形比他壯實。關鍵是，他們跟女子的關係？不是兄弟，自己去搭訕豈不是自討無趣？擦身而過，高明羽回頭看了他們一眼。接著他匆忙的趕回店裡，換一身衣服，找個借口便出門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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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羽選擇的地方是女子上次回家的必經之路。選好位置他拿出一塊四方曽皮鋪在地上，取出兩罐女紅，五個香囊，及幾件金質飾品擺在獸皮上。然後他又取一塊獸皮蓋上。因為此時時辰尚早……直到看見某人他才掀開獸皮，亮出貨並吆喝一聲。
「好貨賤賣了，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不過他喊的小聲，相當於練練嘴。因此即使有人路過也沒有引起路人的注意。女子走進，吆喝聲逐漸增大。
「看一看勒，好貨賤賣，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看一看，好貨賤賣了，不要錯過。」
……
好貨賤賣！聽見吆喝聲，年齡較小的兩個女子便擠到高明羽的攤位前，看見香囊及巧奪天工的飾品便蹲下來。
其中一個說：「好漂亮！」
另一個問：「怎麼賣？」
高明羽正要回答，女子先開口。
「你們倆……不要見什麼都喜歡，買不起丟人。」
「問問不行啊？」
「呀，還有女紅……大姐，悄悄買一罐回去。」
「走了。」
小丫頭沒有理會，問高明羽。
「欸，買一罐要多少金幣？」
女子又說：「別理她。」
高明羽愣了一下，別理是別理自己還是叫自己別理小丫頭？他正猶豫要不要回答……兩個小子擠身過來。
「欸，看起來不錯。」
其中一個說了一句，彎腰就要去拿腮紅。高明羽擋一下，男子縮回手，不懷好意的盯著他。
「小子，面生……你是第一天出門吧？認不認識我們？」
高明羽來了幾個月，沒有跟其他人有過多的交往，但對潑皮略有耳聞。
「貴姓？」
高明羽面帶笑意，兩人認為是羞辱。
「你大爺……識象就乖乖的送上供禮。不識象，你去街面上打聽打聽。」
「好啊，我去打聽打聽，你大爺姓什麼。」
高明羽一把收起獸皮，順手遞給女子：「送你了。」
男子被激怒，揮拳就打。
高明羽的表現出乎預料，只見他避開拳鋒撞向另一個，趁他躲避之際，分開人群，如游魚一般滑溜地逃走。兩個男子追上去，但差距越拉越遠。
女子叫鄭芳燕，今天上街是給爺爺買靈藥。前不久，他爺爺闖山被凶獸傷及肺腑。兩個妹妹叫鄭芳玉和鄭芳惠，同行的男子是她們的兄長。
見高明羽跑遠，鄭芳燕心裡很是為難，甚至暗罵他，怎麼這麼可惡！他們互不認識，東西交給自己算怎麼回事？手裡的東西不知道還給誰。自己拿走，過後他會不會訛詐自己？且她注意到，高明羽穿的鞋和衣都有破洞。她怎麼忍心貪他的東西？
兩個妹妹沒有想那麼多，拉著鄭芳燕向出口走。
「等一等……」
鄭芳燕轉身一看，目光所及再無高明羽的影子。
鄭芳惠邊拉邊催：「大姐，快走，惡人返回東西保不住，將氣撒在我們身上，得不償失！」
兩兄弟站在原地，人消失一會兒他們才對視一眼。
鄭介民說：「歷害！黃家小子這次遇上硬茬。」
鄭介成含笑說：「你猜他會不會返回？」
「逃脫了可能返回。」
「不是可能，是一定。」
「那……等一等？」
「走，此地不易久留。」
兩兄弟已經二十齣頭，他們的修為不行，但在看待問題還是有主張。之前沒有幫腔，是擔心黃家人報復。在興寧鎮，黃家人不講理是出了名的。
……
再說高明羽，擺脫黃家兄弟便繞道出鎮。他在鎮外等了一個多時辰，太陽西下，他要等的人才出口出來。頓時，他覺得愧疚！
鄭芳燕氣不過，隔著幾丈遠便將手裡的東西砸過去。高明羽沒有接，任由那些東西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他心裡想的是，若因此惹腦這個女子，那他所有的努力都是枉費心機。
「對不住。」高明羽避開鄭芳燕的目光，對兩兄弟說，「兩位，今天的事是我不對，連累你們了。」
「哼，果然……」鄭介明上前幾步才說，「你一逃，我就知道你會返回，沒想到的是你在鎮外等，我們在街上笑。欸，你說送是真心還是假意？」
其實，高明羽沒有接已經說明問題。
「什麼真心假意？送出去的東西哪有收回的道理？拿在手裡礙手礙腳。再說，跑動過程中丟失，同樣是便宜別人。如此，不如輕手輕腳地逃。」
自己冤枉他？不領情。
鄭芳燕暗道一聲，轉頭看向別處。
「小惠，撿起來。」鄭介成吩咐一聲才問：「你在這裡等我們又為哪般？」
「說來慚愧。」
高明羽撓撓頭，似乎難以啟齒。
「男人要敢做敢當，有什麼不能說？」
「是這樣，我初到此地，而今又是這種狀況……」
「你從哪裡來？」
「帝都。」
鄭介成愣了一下問，「你從帝都來，為何孤身一人？」
猜測他的年紀，一個人早死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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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話告訴你，早上才將同伴送走。我留在名草堂，而今的處境你們看見了。」
「你什麼意思？」
「能否收留一晚？」
兩人對話，鄭介民一直在審視高明羽，對他的來歷頗感興趣。於是便問了一句，「你說，你來自帝都？」
「沒錯。」高明羽回了一聲才坦白說：「其實，我五月末就到來興寧鎮，本想擺個攤……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你在名草堂做事？」
「是。」
「你多少歲？」
「過十六，不滿十七。」
鄭介成笑了笑，突然問，「你說你在名草堂做事，可是你身上的這副裝扮……」
「你懂的。」
高明羽不覺得尷尬，一句你懂的將問題拋回去，讓他們猜。他回店裡換一身破衣爛鞋是為臆想的場景準備，有人搗亂也是預想的場景之一。
兩兄弟對視一眼，了解的情況出乎他們的意料。
於是鄭介成說，「可以收留，但要滿足一個條件。」
「只要不超出我的能力……」
「在你能力範圍內。」
高明羽點頭答應。
鄭介民才說，「能否將你逃命的步法傳給我們？」
誰人不知？功法與武技是修鍊者的不傳之秘！鄭介民說出口，原以為高明羽會一口否決。沒想到他答應了。
「可以，但前提是等我躲過這場風波……」
見兩兄弟要答應，鄭芳燕趕緊插話。
「閉嘴，你們做不了主……」
鄭芳燕帶走兩姐妹。
鄭介民一招手，高明羽隨他們回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