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網路時代之前的網路營銷

在原本的時空里，齊東海並沒有經歷過互聯網初創的那個年代。

但對於互聯網的發展歷史他從一些科普文章中還是有所了解的。

世界範圍內互聯網的普及要等到九十年代後期。

就算是在現代互聯網發源地的美國，最初的第一批以網頁形式出現的「網站」也都是一九九四年前後成立的。

所以齊東海概念中的那樣的互聯網在一九九二年還不存在。

那麼現在這個時代的modem又有什麼價值呢？

此時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啊！就是這個聲音。」

幾天前齊東海就聽到過一次。當時他只覺得這聲音熟悉而陌生。

而現在他想起來了，這就是數據機啟動連線的聲音。

原本時空里的齊東海上一次聽到這個聲響時還是個孩子。此後已經有二十多年沒再聽到過了。

「你看，就是這裡。」

森田招呼齊東海過來。把屏幕指給他看。

映入齊東海眼帘的是他一幅從沒見過的畫面。

一九九二年的現在，基於網頁的互聯網當然還不存在。

屏幕上顯示的是黑色底色下用白色的ascii碼字元畫出的一張歡迎畫面。

「這個就叫做bbs。」

森田一邊說一邊展示bbs的功能。

關於bbs這個辭彙齊東海並不是全無概念。但原本時空中他所接觸的只是冠以bbs之名實際上是連接於互聯網上，基於網頁的網路論壇。

那麼現在這個時代基於文本格式的bbs是怎樣運作的呢？

「首先先要把新的帖子下載下來，然後慢慢看……」

原來，這個時間點上日本的bbs或者電子公告牌系統大多數都是個人或社團開設。並沒有專門的通訊線路。連接這些論壇並不是利用互聯網，都是通過普通電話線進行連線。

一旦有人連通bbs，這條線路就會佔線，直到這一位用戶下線其他人才能撥通。

大一些的bbs往往同時開設多個電話號碼供人撥號，一個佔線的話可以換另一個號碼來連接。

但所謂多一般也僅僅是四五條線路而已。

這種直接撥號的私人bbs在美國六七十年代就已經出現。而在日本也有了幾年歷史。

最初只是學校或者研究機構的大型計算機之間的聯網。

在歐美國家後來在八位個人電腦比如apple2誕生之後，家庭用戶在自己家連接乃至搭設bbs都變得相當普遍。

而在個人電腦普及更晚的日本，因為後發優勢，類似msx或者pc88系列這樣的日本本土個人電腦不少型號出廠就附有通訊機能。

到了九十年代，隨著十六位以上的電腦普及，配置了數據機的個人電腦保有量也就更多了。

只不過一般用戶為了節省電話費，同時也為了防止佔用電話線路，這個時代的bbs用戶一般用具每次連接的時間都不長。

通常操作時都是先下載自己有興趣的帖子就立刻斷開，離線慢慢看。把連線的時間更多的留給其他人。

如果要回帖也是在離線狀態下先寫好，等到下次連線時候再一口氣發出去。

「從遊戲發售開始，我就開始在一些bbs上寫評測文章吸引玩家來買。我想最近的銷量大概和這些宣傳有關係吧……」

森田把最近這個周末遊戲的大賣和自己在論壇上的宣傳聯繫起來倒也不是自吹自擂。

從三十年後穿越而來的齊東海當然知道網路口碑對遊戲銷量所起的作用。

但僅僅依靠幾篇帖子真的有用嗎？

「如果大家都要排著隊連線的話，一個bbs的用戶感覺也不會太多吧……」

齊東海提出疑問。

原本的時空里，齊東海小時候也短暫的接觸過撥號上網，他知道這種連接方式速度有多慢，信號有多不穩定。

更不要說一九九二年通訊設備的網速更是慢的驚人。就算只下載純文字的帖子，每次連線恐怕也要有十幾分鐘時間。

如果所有的用戶都擠在幾條經常佔線的電話線路上，那麼一個bbs所能擁有的用戶也不會太多。

「一個bbs的用戶從幾十人到一兩千人不等吧。不過我可以去不同的bbs發帖嘛。」

森田掏出自己的電話號碼本。

在這個手機還未普及的年代，電話號碼本是每個人都會隨身攜帶的東西。

翻開記錄著親友和生意合作夥伴號碼的前幾頁之後。是足足三四頁的各家bbs的號碼錶。

「要是這麼算起來的話，也許能有一兩萬人有機會看過你的文章？」

好傢夥，這幾十個號碼要是都連接一遍估計要用一天以上的時間。

「不只，因為還有轉信系統。」

個人bbs時代各自獨立的bbs之間有時會建立定期的數據交換協議。成批量的互相轉發各自論壇上的內容。這就是轉信系統。

只要在每個結成轉信協議的小聯盟中的一個bbs發帖就有機會被整個系統下其他站點的人看到。

更不要說除了這種制度化的轉信以外還有個人用戶的主動轉發行為。只要帖子寫的有意思，總是會有機會被人看到。

而在九十年代初這個訊息匱乏的年代。想寫出熱帖的難度可要比三十年後容易多了。

「即便如此，讀了帖子的人也未必都會有興趣買吧。再說別人也會覺得你是自吹自擂才對。」

「我也不是第一天幹這種事了。我也知道要用不同的id不同的口氣來寫帖子啊……」

森田把自己寫的宣傳文章展示給齊東海看。

基本上都是以不同玩家的口吻寫的內容。發帖日期也都是在發售日之後。

齊東海心算了一下這其中的工作量，可真是不得了。

「怪不得第一天的銷量這麼低。後面就越來越高了。」

「如果在發售日當天就把這些文章發出來，就沒法冒充是普通玩家了嘛。」

以齊東海領先三十年的網路體驗看來，其實森田寫的這些東西漏洞百出。

即便能感覺到他已經盡量用不同人的語氣說話。但那種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語言習慣還是很明顯。

文章的內容也過於「情真意切」了一些，基本上就是直來直去的誇獎。

如果齊東海自己來做這件事，那麼多少會用一些明貶暗褒之類的手段以不同的角度來吸引讀者的注意。

可是也許二十世紀九十年代的人比較單純吧。即便是森田這種質量的帖子，不少篇也都成了遊戲版面的熱帖。吸引了不少路人回帖。

頭幾天的時候大多數是都是追問遊戲的體驗細節，到了周末開始越來越多買了遊戲的玩家加入了討論。

遊戲也就有了森田以外自然的流量熱度。

買了遊戲之後覺得不好玩大罵上當的人也不是沒有，但更多的人玩過遊戲后發回的反饋都是偏正面的。不少人還專程去森田的帖子下面回復致謝。感謝他讓自己認識到了一款好玩的遊戲。

讀到這裡齊東海反而覺得與網路上的討論熱度比起來，這個周末的銷量反而顯得並不是那麼多了。

齊東海注意到，不少回帖的人都遺憾於這款遊戲僅僅在dosv平台上推出。並提出了在pc98平台上能玩到這款遊戲的願望。

還有一部分人，雖然家裡有pc兼容機。但不住在東京。

齊東海注意到這種帖子下面往往有個叫tamori的id在回帖。上面留下了森田電機的聯絡方式，並表示這個地方可以提供郵購服務。

「這個tamori是你吧。」

齊東海指著屏幕上的id問。

「不然還能是誰呢。不少bbs上我這個id可是pc和diy板塊的紅人呢。」

早在半年前森田就開始用這個id混跡於各大bbs。可以說這是他的主「馬甲」。

他主要活躍於pcdiy的板塊。解答各種自組兼容機的技術問題。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也算是為自己的裝機業務招攬了不少生意。也多少積累了一些名聲。

「不如我也來寫幾篇帖子吧。用不同的角度。」

「你嗎？之前接觸過bbs？」

「那當然……是沒有。」

穿越前的齊東海可是小學時就接觸了網路。是個有二十年網齡的老油條了。

在學生時代齊東海也曾經是不少論壇網站的常客。要說起網路使用經驗那比森田不知道多到哪裡去了。

但這種事情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沒法和對方說清楚。

所以這裡就小小的撒個謊吧。

「bbs的使用方法等有空了我會教你。不過比起這些來，先去找個房子吧。」

森田掏出鑰匙，從上鎖的抽屜里拿出一疊鈔票交到了齊東海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