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遙不可及的夢
東周國
王城,皇宮內。
「吉祥!朕打算將武兒送至涼州,面對新羅與丹霞的壓力,朝堂上很多人開始蠢蠢欲動了。」皇上坐在龍椅上,用手揉著額頭。
大殿內,只有一名內侍,頭髮花白,手握拂塵,略微彎著腰恭敬站著。
「聖上,涼州貧窮積重難返,民眾缺衣少食,外有南蠻侵擾,並不是什麼好地方,只怕三皇子殿下到了那裡會吃很多苦。」內侍聞言,有些不解說道。
「呼................」皇上輕輕呼出一口氣,這一口氣道不盡一位帝王的無奈。
「若不是如此涼州,朕想要將武兒外封,阻礙太大。」說完,皇上抬起頭盯著內侍。
「朕深知武兒到涼州將會很不易,所以朕想叫你陪武兒前去,關鍵時刻保他性命。」
「聖上,王城現在情況如此嚴峻了嗎?」內侍滿臉擔憂,究竟到了何等狀況,一位帝王在自己王城都保不了自己兒子的性命。
「朕不想再失去一個愛子,送走武兒后,朕就可以放手跟這些人好好玩玩。」皇上說完,眼睛透露出銳利的光芒。
「老奴誓死護衛三皇子殿下,讓聖上沒有後顧之憂。」內侍被這種目光感染。
「很好!吉祥,朕可以信任的人不多了,你可不能叫朕失望啊?」
皇上說完,便起身走到書桌前,將一卷黃色捲軸鋪開,拿起筆便在上面龍飛鳳舞寫著。寫完后,皇上雙手捧起桌子一旁的印章,狠狠的蓋在黃色捲軸上,做完這一切,皇上拿起捲軸,走到了內侍面前,將手上的捲軸遞給內侍。
「讓元吉帶上五百精銳,與你一同前去吧。」
「諾」內侍雙手接過捲軸,對著皇上緩緩的彎下腰,慢慢的往後退了出去。
內侍退出了大殿,便往偏殿走去。
皇宮的迴廊里,內侍邁著細碎而謹慎的步伐朝著偏殿方向走去。他微微低著頭,眼睛卻警惕地留意著四周。
陽光透過宮檐的縫隙,灑在他身上那身略顯陳舊的宮服上。他左手緊握著拂塵,右手規矩地貼在身側,每一步都邁得小心翼翼,彷彿生怕驚擾了這皇宮的靜謐。
他身形略顯單薄,腳步雖快卻不失穩重。路過的宮女和侍衛對他的匆忙視若無睹,彷彿這只是宮中再平常不過的一幕。
他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卻顧不得擦拭,一心只想儘快到達那座偏殿。隨著他的前行,宮服的下擺輕輕擺動,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在這空曠的迴廊中顯得格外清晰。
「吱.........呀」內侍推開一間很破舊房間的門。
裡面的人一聽有聲響,立馬將手中的書往桌下一扔,隨後趴在桌上若無其事。
「原來是曹公啊!嚇我一跳。」看清了開門的人後,裡面人開口說道,一邊還用手拍著胸口。
「三皇子!」內侍對著屋裡的人微微彎腰行禮。
「曹公你去哪裡了?這麼久沒見你人影。」三皇子彎下腰,將桌子底下的書撿了起來。
「老奴去見皇上了。」內侍也沒有隱瞞。
「哦?父皇叫曹公去所為何事?」三皇子聽到內侍所言,很是意外的問道。
內侍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上的捲軸遞給了三皇子。
「什麼事啊?這麼神神秘秘的?」三皇子笑著接過了捲軸,緩緩打開。
看著捲軸上的內容,三皇子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終究還是我太過無能了嗎?」三皇子手無力的垂下,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精氣神般,獃滯的坐在那裡,口中呢喃。
一旁的內侍見到三皇子如此神情,嘴巴蠕動了幾下,幾次想開口,最後都忍住了。
三皇子自幼母妃便意外身亡,從小孤苦,皇兄、皇弟們也都孤立他,只有一位內侍曹吉祥陪伴左右。三皇子從小乖巧懂事,最想得到的是父皇的認可,所以他平時從不貪玩惹事,所有的時間都用來努力的學習,為的是要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現一番。一次皇子考核中,他輕鬆的就超越了所有皇子,在最短的時間內,寫出了最好的文章。可他得到的不是父皇的誇獎,而是被父皇拉至偏遠處,將他所寫文章當著他的面燒掉,對他一頓訓斥,后逼著他發誓,不得在人前賣弄自以為是的才華。與之相反的是,父皇卻是對著大皇子,一陣誇獎,那慈祥的模樣正是三皇子拼了命想要得到的東西。三皇子一直認為是自己還不夠努力,於是他整日將自己關在房內苦讀,出席各種宮廷聚會也都是獨自一人坐在那裡發獃。他堅信父皇終有一天會看到自己,也會發現他遠超眾皇子的才華。
這一切的努力在他看到這封聖旨后,都化為了泡影。他從不結黨營私,也從沒有以皇子的身份享受過一天的好日子,他花費比眾兄弟多數倍的時間用來學習,最後得到的不過是一道分封令,去偏遠地區為王。
「曹公收拾一下..........呵呵。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我們走吧!去封地。」良久三皇子站了起來,木訥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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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吉祥看了看屋子,除了一張床,一把椅子一張桌子,桌子上有幾本書,便再沒其他東西了,連這幾本書,也是曹吉祥自己給姬武帶來的。姬武從小所看之書,都是曹吉祥偷偷帶來,看完后又偷偷帶走。
無奈的搖了搖頭,曹吉祥跟在三皇子身後,往皇宮外走去。
這一切發生的很是突然,突然到,三皇子都出了皇宮后,宮內人才知道三皇子被封為壽王。
「你說什麼?」後宮內,皇后鮮魚書麗有些不敢相信的問著前來稟告的宮女。
「皇後娘娘,奴婢剛剛得到消息,皇上封三皇子為壽王,封地涼州,現在三皇子已經前啟程前往封地了。」宮女再次說了一遍。
「這姬靖軒到底搞什麼鬼?封一個廢物去如此偏遠之地,你到底想做什麼?」鮮於書麗皺著眉頭。
「不管什麼人,本宮都不允許有什麼意外發生,哪怕這種意外極低。」想到這裡,鮮於書離拍了拍手。
「皇後娘娘!」門口聽到響聲后,進來一位太監對著鮮於書麗行禮。
「你過來!」鮮於書麗低聲在太監耳邊輕聲說著,太監聽后連連點頭。
曹吉祥帶著三皇子到了宮門口,喚來侍衛統領元吉,帶上了五百衛士,輕裝簡從出了王城,直奔涼州而去。
一路上,三皇子都是沉默不語,對於任何事都不感興趣,彷彿陷入自己的世界一般。曹吉祥見此也是於心不忍,心想到了封地,換個環境,三皇子或許會慢慢好起來。
「曹公公,天色漸晚,我們在此紮營,休息一晚,明日再出發吧?」統領元吉對著馬車內的曹吉祥說道,元吉知道自己即便是跟三皇子說,也不會得到任何回應。
「就依元統領的意思辦吧!」馬車內傳出了曹吉祥的聲音。
得到首肯的元吉,立馬張羅起來,吩咐些人埋鍋造飯,一些人安營紮寨,一些人警戒巡邏,很是井然有序。
突然,元吉轉頭盯著樹林深處。
「噠噠..........」不多時,有兩人從樹林深處騎馬而出,身影漸漸顯現出來,被巡邏的守衛攔住。兩人從懷裡掏出來一塊令牌,守衛看了令牌后,便往元吉這裡跑來。
「統領!是宮裡來人了。」守衛對著元吉說道。
「去帶過來!」元吉對著守衛說道,自則是去通知曹吉祥。
曹吉祥聽說后,下了馬車,與元吉站在車前等候。不多時,兩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位年年紀稍大的公公對著曹吉祥說道:「曹吉祥,皇後娘娘有話傳與你,你跟雜家借一步說話吧。」
說完就自顧自的往一邊走去。
「魏真!他來幹什麼?」曹吉祥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元吉見來人好似跟曹吉祥認識,便沒多想,繼續去安排親衛們幹活。
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是,來人中餘下的一位,一直站在馬車旁。他見沒人看自己時,他便偷偷的打量馬車內的情況。
透過縫隙,他看到坐在馬車內發獃的三皇子殿下,他四下看了看,見還是沒有人看自己,就緩緩從衣袖中掏出一根竹管,對著馬車內的三皇子狠狠的吹出一根針。
「噗呲.........」針刺進三皇子的胸膛,發出很微弱的聲音。
正在發獃的三皇子,只覺得胸膛突然有些不適,只是皺了皺眉頭,但是沒有絲毫動作。漸漸的三皇子覺得呼吸有些沉重,眼睛也是越來越花,三皇子剛想抬起手來揉揉額頭,手升到一半便再無力抬起手,整個人也緩緩的趴了下去。
馬車外那人,等到三皇子倒下后,就若無其事的去找魏真,尋到魏真后,對其微微點了點頭。
「哼!曹吉祥,你真不識抬舉!我們走。」魏真見後者事情已經辦妥,就沒心情與曹吉祥繼續說下去。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由於曹吉祥使面對著魏真,自然是沒看到兩人的小動作。見魏真突然離去,曹吉祥一時也想不通這人到底是什麼意思。看了一眼,魏真兩人離去的方向,曹吉祥轉身往馬車走去。
掀開馬車帘子,看見趴著的三皇子曹吉祥頓感不妙,『噌』的一下跳上馬車。
「殿下!殿下!」曹吉祥扶起三皇子,大聲喊道。
「怎麼回事?」元吉聽到了曹吉祥的喊聲,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快!去將剛剛那兩人抓回來。」曹吉祥對著元吉喊道。
元吉聞言,立馬跳下馬車,「來人,跟我追!」元吉對著守衛喊了一聲,騎上馬,追了上去。
曹吉祥沒在管外面的事,他先是探了探三皇子的脖子,后又把了一下脈搏,緊接著,曹吉祥把三皇子的上衣扒開,終於他發現了三皇子胸口上的針孔。
「混賬東西,居然敢用毒刺殺皇子。」曹吉祥將針拔了出來后,看到針尖上全是黑色的血液。
曹吉祥將針小心放好后,迅速在馬車暗格翻找,找到一瓶藥丸后,拿出一顆化入水中,將水強行倒入三皇子口中。曹吉祥也沒辦法,三皇子已經沒有知覺了,不可能自己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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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藥水灌下后,曹吉祥這才小心翼翼拿起毒針,仔細研究了起來。
他剛剛給三皇子殿下喝的葯,並不能解毒,只能緩解劇毒蔓延。他將毒針泡入水中,將水分成幾份,認真研究每一份毒藥。曹吉祥之所深得皇上信任,就是因為曹吉祥頗為擅長用毒。解毒對於曹吉祥來說,是件很容易的事,但是難就難在他得知道這是什麼毒。
『看來皇上真是有先見之明,讓他跟著三皇子,就是為了防止有人暗中下毒,行這等劣劣之事。』曹吉祥搖了搖頭,拋開腦海中雜亂的想法,又繼續研究了起來。
「抓到魏真了嗎?」曹吉祥看到元吉回來,就迫不及待問道。
元吉搖了搖頭道「抓是抓到了,但是此二人口中藏毒,在回來的路上一時不察,他二人已經毒發身亡了。」
「可將屍體帶回來?」曹吉祥聽聞此話,心中不免一沉。
「就在哪裡!」元吉指著營帳外的草地上說道。
曹吉祥立跑了過去,在魏真二人身上翻找了起來,可惜,他並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曹吉祥喘著粗氣,在地上坐了一會兒后,便將手上兩種藥丸拿出來左看看右看看。他已經大致知曉了,三殿下身中何毒,但是裡面有一種毒他不是很確定,手上兩種葯就是解兩種不同的毒,若是吃錯,必死無疑。
「三皇子殿下,就看你的造化了。」曹吉祥無奈,三皇子是他從小看著長大,從小三皇子受過的委屈,付出過的努力他都看在眼裡,沒有到到頭來,還要經歷如此磨難。
他相信,若是再給他一點點時間,他必然能知道三皇子是中何毒,但他已經沒有時間了。曹吉祥閉了一下眼睛,隨手扔掉一瓶丹藥,拿著另一瓶,跑到三皇子的馬車上,同樣化入水中給三皇子服下。
做好這一切后,曹吉祥出了馬車,坐在馬車外,抬頭看著天空。不再去管什麼毒藥了,就算知道是什麼毒,現在也沒什麼意義了,三皇子的命,只能交給上天。
半夜,營地內,除了四周值夜的將士,所有人都進入了夢鄉。曹吉祥也是頭靠著馬車,睡著了。他們沒發現的是,馬車內三皇子,手指微微動了動,眼睛虛開一條縫,打量了一下四周環境,又緩緩閉上了眼。
「我這是在哪裡?看著像是躺在一個木盒子里。是死了嗎?不會吧!好人不是應該有好報嗎?怎麼這麼悲劇,都躺盒子里了。」一陣胡思亂想,姬武又進入了夢鄉。在夢裡,他是一位皇子。為了得到那少得可憐的父愛,他拼了命的讀書,放棄了所有同齡人該有的娛樂時間,放棄了他能放棄的一切。被兄弟們的嘲笑,被朝廷官員的無視,甚至被宮中下人們指指點點,他都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父皇對他的認可,可這終究是夢,是他可望不可即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