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冥冥召喚

一群農民工手持施工器具沖向宏源建工施工項目部，對著辦公室的門窗一頓打砸，又掀翻項目經理的座駕，叫嚷著「劉越棋，快給我們工錢！我們不幹了，清工資，清工資！」

宏源項目部的後窗都齊刷刷被拉開，管理人員便如同老鼠一般，翻過窗戶向後院逃竄。視野一轉，來到龍源避暑山莊項目指揮部。

「這都快七月了，你們準備啥時候交工？按合同清清楚楚地寫著竣工日期是2022年4月30日，你們宏源建工是怎麼搞的，拖拖拉拉，還有臉說是農民工鬧事，能不能幹了？」

一位西裝革履的大肚男站在會場拍著桌子叫囂道。

會場上氣氛凝重，施工單位彷彿像犯了錯的孩子一般，人人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馬總，您先別生氣，我們公司現在實在是拿不出資金，工人的工資好幾個月都沒有發放了，您也看到了，現在材料商已經用挖機堵到我們公司門口了。」

宏源建工的劉經理摸了摸頭上纏著的紗布低聲說道。

「是啊，馬總，我們強生建工也已經揭不開鍋了。」強生的項目經理跟著說道。

「都三個月沒有結過工程款了，哪個公司受得了啊？」

益川酒江勞務公司的項目經理抬起頭，雙臂交叉，翹起二郎腿，后靠向椅子仰著面斜著眼說道。

「這都是借口！你們競標時是怎麼說的？這個資金雄厚，那個實力超群，現在呢？工程款稍稍有些延遲，就來大鬧項目部，怎麼著，張牙舞爪的，想吃人啊？」

大肚男發完飈，喝了口茶，繼續說到：「困難是暫時的，資金很快就會有的。這不，我們文董事長親臨會場，就是給大家解決資金問題的！」

大肚男說完將目光轉向文董事長，眾人的視線也隨即望向了他。

「首先呢，工程款項不到位，確實是我們的問題，我代表集團公司，向諸位道個歉。資金方面，我們公司也一直在與幾家銀行溝通，有望在月底拿到貸款，解決大家的燃眉之急。公司在努力的同時，也希望大家辛苦些，安撫一下工人的情緒，工程還要繼續，項目還得靠大家一起努力！既然我們的項目已經開花，那它必能結出碩大的果實……。」

講話的叫文星吉，是星際集團的董事長，雖然年僅三十七歲，卻已兩鬢花白，面色滄桑。但精氣神卻不輸少年，講話自信滿滿。

突然，他手邊的手機鈴聲響起。

「那就先這樣，我先接個電話！你們繼續談，把需要解決的問題都記錄下來，匯總之後發給我！」

文星吉說著，順手接了電話，走出了會議室。他來到停車場，上了輛轎車，示意司機儘快駛離。

「董事長，剛才給您打電話的時機合適嗎？」司機小劉問道。

「嗯！走，我們回公司，一會兒要見慧發銀行的辛行長，時間有點緊，我們快點兒！」文星吉說道。

「沒問題，董事長，您系好安全帶！」

小劉說完就啟動車子駛出工地。

「喂，哦，是婼婼啊，你和媽媽已經到外婆家了！嗯，舅舅買的莧菜和西葫蘆，嗯，很好，爸爸有事，去不了，你和媽媽在外婆家多待幾天。嗯，端午節已經過了，今天是夏至，不吃粽子的。」

「哦，媽媽讓吃的，好的，爸爸一會兒買幾個。什麼書？《山海經》啊！爸爸書房有一本啊！嗯，要兒童版的！嗯，好的，爸爸抽空兒去趟書店，嗯，嗯！婼婼，公司來電話了，爸爸先掛了，替我向外婆問好！嗯，嗯，拜拜！」

文星吉溫柔地掛掉電話，又拿起另一個手機。

「喂！對，我是，您哪裡？縣公安局？出了什麼事？我們有生產經理和安全部長，可以處理的！什麼？集體中毒？好的，好的，我馬上過來，小劉，掉頭回工地！」

車子迅速調轉過來，向工地駛去。一路上飛馳的救護車呼嘯而過，一輛接著一輛。

不一會兒，小劉陪同文星吉來到事發地點，所有人已經撤離，現場也已經被警戒線圍擋起來。

「肖局，你來的好快啊，發生什麼事情？」文星吉對著警車前的兩杠三星問道。

「文總，你怎麼來這裡了？哦，我都忘了，你是這星際地產的董事長！」

「發生了什麼事，要緊不？」

「法醫檢查過了，七個人，輕度中毒，經處理后，生命體征平穩，已經送醫。」

「嚇死我了！」

「您怎麼搞起旅遊來了？」

「一言難盡啊肖局！這個鬼神不救的年代，哎！不說了，我約了辛行長，時間有點緊，我讓公司項目負責人儘快去局裡做筆錄，改天一起喝茶！」

「你小子！呵呵，和高中時候沒什麼兩樣！」肖局長用手指了指笑著說道。

車子駛出了工地，向高速路口飛奔。

「喂，是我，什麼？誰放的假？不是剛換的總經理嗎？什麼？大堂經理舉報的？星雲酒店是星際集團的，不是他李謀山開的！沒客人就沒客人，不能放假，班還是要上的。什麼？工資啊，按照考勤發，這事兒你去找秦總處理！」文星吉氣憤地掛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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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繼續向前飛馳著，文星吉疲憊地用雙手抹了一下臉，抿抿嘴無奈地望向車外。這時，電話又響起。

「喂，哦，他不來了！什麼情況？噢，你給他辦公室打電話，再約一次，辛行長的事情比較多！嗯，好的。」

文星吉說完，將手機隨手扔向了車座，長嘆一口氣，開始閉目養神。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希望，所有的銀行都停止或拒絕與他公司的合作，作為老同學的辛行長還在猶豫中。

「小劉，放首歌曲聽聽！」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這時候手機又響起，他拿起手機，電話是一個男人打來的，聲音很小。

「文哥，鑒定結果出來了，我拍照發你手機上了！」

文星吉拿出第三個手機，翻看著罵道：「這婊子真是……！婼婼，哎！」

他看完照片幾乎崩潰，眼角流出了淚水，就快要哭出來了，卻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小劉，一會兒到了縣裡，你打車回公司，我想自己開車出去轉轉。」

「嗯，董事長，您一人行嗎？要不我給小蘇打個電話？」

「不用了，你專心開車，我休息一會兒。」

可能是太過於疲憊了，不一會兒，文星吉就打起了呼嚕。

「星君，快回來，我已經在此等你很久了，記住：四七二十八。你快回來，我已經在此等你很久了，記住：四七二十八……。」夢境中一片混沌，一個聲音縈繞著。

突然，手機又一次響起，打破夢境。

「喂！又怎麼啦？」

「工人都罷工了，說是施工現場有妖怪，會吸人魂魄，都不敢下去，又說起拖欠工錢的事情，現在情緒都很激動，現場已經失控了！」電話那頭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

「妖怪？你也是九八五的大學生，還信這個！現場警戒解除了嗎？你去找他們項目經理！」文星吉氣憤地說道。

「警戒已經撤了，但施工的頭兒都跑了，還說是沒錢就別想開工，施工單位都打了停工報告，監理已經批了！」電話那頭繼續說道。

「誰給他們的權利？錢錢錢！沒錢就活不了了嗎？」

文星吉氣憤地掛掉電話，長嘆一聲對司機小劉說到：「前面高速出口調頭回工地！」

於是大奔又急匆匆地來到了施工現場。項目部門口已經圍滿了人，七嘴八舌，有的踢著門，有的大喊著要砸了指揮部。

「大家辛苦了！大家不要急！」文星吉開口說道。

「那是個大官，去找他，都去找他要錢去！」

人群迅速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吵吵嚷嚷。

「大家聽我說，我們星際地產資產雄厚，也正在積極地和銀行談判，這個月月底呢，資金就能到位。本來我們公司已經將你們農民工的工資付給了施工單位，我們也剛得知，他們都沒有給你們發放。」

「我們只知道是在這裡乾的活兒，我們只要工錢，施工單位不給，你們甲方就要給！」一工人大喊道。

「就是，就是，還我們血汗錢，還我們血汗錢……！」眾人齊聲喊道。

「大家靜一靜，靜一靜，想領到工資就聽我說完。你們月底帶上身份證來項目部，我們依據打卡數據的考勤，給大夥清工資。」文星吉說道。

「文總，您來了！」大肚男趕緊跑過來問候道。

「關鍵時候，你躲哪兒去了？」文星吉對著大肚男低聲說道。

「這是我們集團董事長，給大家承諾的，請大家放心，月底都來此領工資！」大肚男向眾人解釋道。

「你說話算話？如果月底不清工資，我們就砸了項目部，再去你們集團公司鬧去！」

「好，好！我說話算話！現在經濟不怎麼景氣，能開工的工地又非常少，希望大家珍惜這份收入來源，大家可以復工了嗎？」文星吉問道。

「那裡有妖怪，會放毒氣，我們不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