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緣起（推薦音樂：煙火里的塵埃）

「殺……人……了……」

一位老婦全身顫抖，用一種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不斷呢喃著。

看向自己身前不遠處安靜躺在地上的友人，昨天她們還有說有笑談論著該如何給夫人接生，此時友人卻是屍首分離，兩人已然是天人之隔……

「殺人了……」

老婦臉部抽搐，她抬眼看向面前猶如閻王般的黑衣白髮老者，發現老者也正直直地盯著她。

望著他那宛如深淵一般的雙眼，老婦不自覺顫抖得更甚，一股暖流從她的下身流出，一灘黃色的液體彷彿血流一般，浸濕了她的鞋褲，順著流到了地上……

白髮老者依舊淡然，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但就是這一笑，彷彿洪水猛獸一般，瞬間摧毀了老婦的理智，她如同是發瘋一般拼盡全力地大叫道：

「殺！人！額……「

話語未完，須臾之間，一縷黑色出現在老者的指尖，輕輕一抹，老婦的喊聲戛然而止，隨即便被抹了脖子，身首異處……

黑衣白髮老者眼神平靜，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他視線轉到另一邊的幾個人身上，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噓……誰要是再敢大叫，這裡的所有人都要給你陪葬。唉~今天本想做個好人的，奈何你們不識趣，那我只說一次，今天你們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將孩子交給我，要麼死！」

語罷，人堆中走出一位穿著稍顯華麗的中年男子，他緊皺著眉，懷裡還抱著一個剛剛出世不久的女嬰正在安靜熟睡。

中年男子聲音有些顫抖，

「這位大人，我的孩子才剛剛出生，為何您就執意要帶走她，甚至不惜殺人。求求您放過她吧，她真的……真的只是一個普通孩子。」

白髮老者冷哼一聲，

「哼！你剛給這孩子起名為成蔭是吧？這丫頭天資不凡，剛出世就天生異象，何來普通一說？」

」這……「

中年男子心中五味雜陳，他和她的夫人都只是普通人，為何生下的孩子卻會引起天象？

為何會引起天象？究竟是為何會引起天象？

男子內心萬分不解，此時他已然完全不知所措。

所以……為何會引起天象？

三天前……

轟隆隆～

天空之上，陣陣雷鳴夾雜著音爆之聲響徹雲霄。

本該是正午陽光明媚的時刻，此時的天空卻烏雲密布，恐怖的七彩雷霆和翻湧的黑雲張開那恐怖的爪牙。

在大自然的天威面前，萬物生靈顯得是如此的渺小……

但在雷爆中心的不遠處，一個渾身環繞紫色氣流的男人傲然屹立於天空之上。

他的眼神中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透露著一股決絕。

剎那間，天雷頓時猶如找到了宣洩口一般，瘋狂朝著男人的面門砸去。

男人渺小的身影和龐大的七彩雷霆相比，彷彿螢火與皓月！

恐怖的雷霆夾雜著毀滅與審判的氣息襲面而來，男人二指臨空，紫色氣流迅速匯聚於指尖之上，轉眼間，逐漸凝聚成了一顆彈珠大小的紫黑色球體。

手指輕推，紫黑色球體瞬間彈射而出撞向那駭人的七彩雷霆。

頓時，天空中一剎那彷彿時間靜止了一般，隨即爆發出轟鳴之聲！

天地為之色變，方圓百里內的事物化為了塵埃……

煙霧散去，只見上一刻還敢與天地抗衡的男人，此時卻氣息萎靡，身體更是虛幻的近乎透明，衣服也殘破不堪。

男人嘴角露出一抹凄慘弧線，

「失敗了……是啊，即便是早已知道失敗已成註定，此時此刻心中也無不感慨萬千。通天之路的艱難，我華聲希今天算是體驗到了，死而無憾！死而無憾吶！哈哈哈哈哈……。」

隨後，男人破敗不堪的身影彷彿再也支撐不住一般，化為星星光點與塵埃，驟然消散於空氣之中……

與此同時，距離這裡百里開外的一處高地，十幾位男女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爆炸的核心位置。

他們個個眼裡噙著淚，雙手緊握成拳不斷顫抖著。

站在眾人最前方的女子哽咽道：

「師傅……渡劫……失敗了。但是，師傅預測到了結果，留下了後手，所以我們還有希望！」

「希望？大師姐，這話什麼意思？」

「不錯！」

女子手中出現一尊器物。

「師傅在渡劫前，曾交於我一件靈器。師傅曾說，渡劫失敗后他的肉身和靈識都會潰散，所以他提前凝聚了一縷靈識在這件靈器之中。師傅隕落後，將這縷靈識重新釋放，它便會自行擇主，找到一個合適的人傳承師傅的衣缽，溫養師傅的靈識，等待師傅復甦。」

「這麼說，師傅還活著？」

「不清楚，萬事……隨緣吧……』」

說罷，女子緩緩抬起雙手，將那一縷「希望」歸還給了天地間。

……

三天後，成家四合院內。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家主，是個女嬰。」

一位兩鬢微白的老婦掀起門帘，走出房門欣喜道，手上還沾染了些許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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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身穿華麗長袍的中年男人快步上前，此人正是婦人口中的成家家主——成恭，他神情興奮地問道：

「母子是否平安吶？」

「哇啊……哇啊……」

老婦正要回答，屋內突然傳來了嬰兒嘹亮的啼哭聲，聲音之洪亮，簡直就像天生的歌者一般，在場的眾人皆是不自覺的嘴角上揚。

老婦接著說道：

「母子平安，且夫人因為是頭胎又沒有在生產中留下什麼創傷，應該很快就能恢復過來。至於孩子，您也聽到了，健康的很吶！」

然而，正當整個院子都沉浸在新生的喜悅當中時卻沒有注意到，天象異變，方才還是晴空萬里，現在卻烏雲壓頂。

而後不經意間，一團淡紫色的氣團一眨眼便遁入了剛出生嬰兒的身體之中。

眾人更沒有注意到的是，沒過多久大院的大門竟然悄無聲息地被打開了，隨後門外走進三人，皆是黑色風衣。

為首一人，長長的頭髮和鬍子皆是花白，但若定睛一看，此人雙眼神采奕奕，瞳孔漆黑如墨，宛如深淵。

屋內的眾人仍然沒有發覺異常，先前的老婦微笑著問道：

「家主，這孩子您覺得取個什麼名字好？」

成家家主思索了一番后，突然眼睛一亮，

「這孩子聲音如此之洪亮，不如便叫她成音，將『音』改為『蔭』，綠樹成蔭的蔭，有生機盎然之意，各位覺得如何？」

在場眾人皆是紛紛點頭，對這個名字很是滿意。

「成蔭嗎？確實是個好名字呢。」

眾人皆是一驚，然後他們便發現此時的房間門口突然出現了三個黑衣人，剛才的話便是為首的白髮老者說的。

老者雙手抱拳，繼續道：

「各位，冒然闖入有所唐突，多有得罪。老夫墨嚴，來自自由神教，此番前來，是為了帶走這個孩子。」

隨後另一位隨行的黑衣女子歪歪扭扭走上前來，動作中透露著一股戲謔和輕佻之感，她捧著臉併發出一種怪異的笑聲，

「是呢是呢！我們就是傳說中的修行者，也稱之為『能者』。今日前來，是想讓這位成蔭小寶貝加入我們的組織呢。」

……

加入組織，這個小嬰兒？

……

黑衣女子並無作多解釋，一蹦一跳地走向家主成恭，而此時的成恭手裡正抱著剛睡著的成蔭。

見到黑衣女子冒然朝他走過來，成恭眉頭緊皺，警惕地後退了兩步，抱著孩子的手也不自覺的抬高了些。

黑衣女子並沒有理會成恭的動作，笑盈盈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突然湊近看向他懷裡熟睡的成蔭，笑道：

「你好呀，小傢伙！」

成恭頓時被嚇了一跳，側身護住成蔭地同時說道：

「閣下請自重！」

「抱歉，嚇到各位了。獨舞，回來！」

白髮老者厲聲大喝，那名為獨舞的女子才悻悻地退到了老者身後。

成恭努力平復了一下心情，

……

自由神教，就是那個惡名遠揚的自由神教！

……

成恭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但他的聲音還是微微有些顫抖，

「大人，我就明說了，我雖為一介凡人，但能者界的事情多少還是了解一些的。自由神教在能者界中的名聲並不好，我不願將我的孩子交付於你們，況且，我並不認為我的孩子和你們是『同類』。」

此話一出，另外兩位黑衣人皆是眉頭一皺，這話頗有一語雙關之味。

但白髮老者卻不怒反笑，他緩緩抬手，

唰~鮮血飛濺……

於是，便發生了開頭的一幕。

墨嚴所殺的正是成家的兩位接生婆。

成恭抱著孩子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他的孩子會引起天象。

就在這時，剛剛生產完的成家夫人緩緩從床上坐起，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額頭全是汗，用極度虛弱的語氣說道：

「這位大人，我等一介凡夫俗子，如若您真要對我們有所不利，想必我們也只會是砧板魚肉，還望大人您手下留情。既然……這孩子與您如此有緣，若能成為您的教徒，這也會是我們全家的榮幸。」

說罷，成夫人臉上留下了不舍的淚水，她緊咬下唇，強行讓自己不哭出聲。

成恭聽到這話也是一愣，他猛地轉頭看向夫人，看見的卻是夫人痛苦的面容。

成夫人向她使了使眼色，搖了搖頭。

見此，成恭沉重地嘆息一聲，他也明白了什麼，眼含熱淚痛苦地低下了頭。

「哈哈哈……夫人還真是有魄力。那好，我墨嚴，今日便再收一位弟子，名為成蔭。請諸位放心，我定不會虧待這丫頭，更不會囚禁她，她可以常常回來探望家人，日後我也必定傾囊相授。」

成家夫人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那就……多謝大人您了。」

與此同時，成蔭的體內也並不平靜……

方才遁入她身體的，正是三天前渡劫失敗的華聲希的殘破靈識，天象自然也就是他引來的。

然而這縷靈識其實極為微弱，甚至根本沒有自主意識。

不過，緣起緣落，萬事福禍相依，這可能……便是宿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