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厄里斯魔鏡

這塊獎牌似乎很久沒有被擦洗過，上面霧蒙蒙地覆著一層灰。

簡玉猶豫了一下，輕聲問哈利：

「這是你的親戚嗎？」

哈利有些茫然地問道：「什麼？」

「我是說——詹姆斯·波特，這裡有一塊他的獎牌。」

她見到這個男孩以一種餓虎撲食的姿態衝到她的面前，雙手十指張開，扒在水晶玻璃柜上，嘴裡呼出的熱氣將玻璃模糊了一片：

「不...他是我父親......」

簡玉點了點頭，走到一邊。

她踮起腳來，借著照明咒繼續在一堆獎盃和獎牌里尋找自己的名字。

終於她在一處高高的水晶柜上找到了一塊嶄新的金色獎牌，上面刻著：

【對學校特殊貢獻獎—玉·簡】

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她也沒有感覺到多麼榮譽。

如果讓她自己來雕刻這塊獎牌，她寧可把它改成【退學失敗獎—玉·簡】。

她的餘光注意到它邊上並列放著一塊被擦洗的乾乾淨淨的獎牌，上面刻著：

【對學校特殊貢獻獎—湯姆·馬沃羅·里德爾】

不知是哪位前輩。

搖了搖頭，簡玉決定離開這裡。

但她卻突然聽到空氣里傳來一聲抽噎。

順著哭聲看去，她發現哈利翡翠般的綠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

他意識到這裡還有另一個斯萊特林女生在，連忙用雙手慌亂地擦拭著溢出眼眶的淚花，連隱形衣都在手忙腳亂之中落到了地上。

他帶著哭腔背過身：「對不起，我......」

也許是這裡太過安靜，只有他們兩個人；又或許是他感覺簡玉著實是個善良值得他信任的人—哪怕她是個斯萊特林。他忽然有一種極大的傾訴慾望，入學以來的苦惱和困惑，連帶著對父母親情的渴望噴薄而出：

「伏地魔殺了我的父母，只有我活了下來...」

「他們叫我救世主，說我大難不死，但我討厭他們這麼說...」

哈利以一種渴望的眼神貪婪地趴在那個玻璃柜上，隔空撫摸著那塊刻有他父親名字的獎牌，彷彿這樣就能離自己的父親更近一些：

「看，我父親得過魁地奇獎盃，他飛的很好，我和他一樣。」

簡玉懂得他的心理。

從小沒受過父母關愛的孩子，終於在霍格沃茨追尋到了父親的蹤跡，找到了一些血緣親情上的聯繫，控制不住情緒很正常。

畢竟她從前也渴望過親情，但時間沖淡了一切。

「或許你應該把它擦擦乾淨。」她向哈利建議。

哈利認真地點了點頭，覺得這個提議棒極了：

「你說的對，我去拿水桶和抹布。」

他急匆匆地奔出門去，連落在地上的隱身衣都忘了。

於是幾秒鐘后，他臉色煞白地沖了回來：

「快走！費爾奇的貓來了！」

簡玉一隻胳膊被他扯在手裡，另一隻胳膊還得艱難地撐起隱形衣，二人跌跌撞撞地衝出門去，慌不擇路地在走廊上狂奔，與費爾奇擦肩而過，最後在一套高高的盔甲前停住了腳步。

因為他們聽到了前方牆角處傳來了斯內普的聲音。

好在左邊有一扇門開了一條縫，兩人一步步地後退，把自己塞進了那條縫隙中。

這裡像是一間廢棄不用的教室，桌椅雜亂無章地堆疊著。但房間中央卻擺著一塊直達天花板的鏡子，有著華麗的鎏金鏡框，頂部刻著一行簡玉看不懂的字。

她站在原地，聽著門外斯內普和費爾奇的腳步聲逐漸遠去。

雖然她很想做點什麼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但考慮到一旁哈利脆弱的小心臟，她還是不要和主角作對為好。

但她馬上發現了不對勁，哈利已經整個人都貼上了那面鏡子，幾乎想把自己嵌進裡面，露出沉迷的神情，彷彿鏡子裡面有一百隻媚娃在跳舞。

簡玉一把拉開了他。

「別看，黑魔法！」

哈利這才回過神來，但隨即又不管不顧地掙開她的手臂，撲到鏡子上去：

「我的爸爸媽媽，他們都在裡面！」

他幾乎把一切都忘在腦後了，什麼費爾奇、什麼斯內普、或是潛伏在暗處的伏地魔。他們和他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只想和自己的父母待在一起。

但黑暗處卻傳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凝視：

「哈利，我想你發現了厄里斯魔鏡的樂趣——和你之前的千百個人一樣。」

是鄧布利多！

哈利像是被刺到一樣，臉色刷的變白了，從鏡子前猛地彈開：

「對不起，先生！」

鄧布利多微笑著，用了一個照明咒，他所在的黑暗之處亮了起來。二人這才發現他正坐在一張桌子上，不知在那裡待了多久。

「它——它使我看到了我的家人——」哈利囁嚅著。

「這正是它的魔力所在。」鄧布利多滑下桌子，藍色眼睛帶著笑意，「它使我們看到內心深處最迫切、最強烈的渴望。」

他隨即看向簡玉，眼神裡帶著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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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小姐，你很敏銳，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不合常理之處。」

「不過...它可不是什麼黑魔法，雖然可能使人沉迷於幻想而忘卻現實，但它也會提醒你真正渴望的東西。」

他示意簡玉站到鏡子前：「你的渴望是什麼樣的呢？」

他自認為已經猜到了簡玉看到的東西，比如成為斯萊特林級長、成為魔法部部長、統領巫師界變革等等。這是斯萊特林們通常最想要的東西：名譽、榮耀、權力...

但他沒想到簡玉給了他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

「我看見...我站在倫敦的一處麻瓜街區里。」

簡玉是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看到這樣一幅場景的。

畢竟她最迫切的渴望就是退學後去倫敦開店。

因此鏡子中出現麻瓜街區非常合理。

但鄧布利多卻愣住了，他似乎很不理解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景象，眼中全是困惑，連揪著長長白色鬍鬚的手都頓住了。半晌，他才開口：

「哦......原來是這樣......不錯的答案——」

他終於明白了簡玉想要的是什麼。

她想要的，是巫師和麻瓜和諧共處！

是反抗純血主義！是和平！

是改變世界！

多麼偉大的理想！

他年輕時也曾被一名改變世界的革命者吸引，他們身上具有相似的東西，理想、野心......這些東西讓他曾深深的著迷。而在後來的近乎50年內，他再也沒能從另一個人身上看到這些特質。

但在今天，他終於又在簡玉身上看到了這些東西！

他曾經見過許多天賦卓絕的學生，但他們要麼是對知識的極致追求、或是對野心、權力、不死的嚮往渴求。在過去的時間裡，他一直以為簡玉也是其中一員。

但今天，他終於認識到了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簡玉追求的是宏大的理想！

再也不能拿對待普通學生的態度看待她了，鄧布利多想著。

在生命剩餘的時間裡，他需要認真引導她，不能讓她走上那條錯誤的道路。

「如果你們有時間的話，不妨陪我這個年邁的老人聊聊天。」

他溫和地對著簡玉和哈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