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自己種的因,結的果自己吞
男人和女人個頭都不高,又黑又瘦的,一看就是常年在戶外勞作。
倆人精氣神很好,只是臉上已有了超出年齡的風霜。
兩個孩子跟在他們身後,顯得畏畏縮縮,很沒自信。
男人和女人,見到林峰他們,強擠出笑。
「警察同志來了,快屋裡坐吧。」
林峰往堂屋瞅了眼。
「就你們一家人?那幾家都沒來?」
這賠償款,是七家一起湊的,怎麼錢送來就走了?
那麼怕見到警察?
「他們家裡都有事,錢都送來了,在屋裡呢,咱進去再當著你們的面,清點下。」
男人笑道。
林峰點了點頭,一行人一塊進去。
屋裡顯得很陰暗。
5月份的天氣,這會兒外面穿單衣都有些熱,可這屋裡,卻有些涼颼颼的。
這跟屋子的構造有關,房頂太矮,窗戶又小,陽光照不進來,通風也不怎麼好。
蘇凌風瞅著他們家這條件,不免有些感慨,他們家這個叫劉小亮的兒子,可真是太不爭氣了。
這麼樣一個家庭,家裡還有弟弟妹妹,你這做老大的,不以身作則,好好混,反倒是遊手好閒,做起街溜子來了。
不說撐起家庭吧,怎麼也得為自己以後的人生做做規劃啊。
找個活干,或是學個手藝,以後有個混飯吃的本領,也是好的啊!
女人幾乎把家裡能坐的東西,都搬出來了,但還是沒湊齊,他們這麼多人坐。
臉上有些尷尬:「家裡條件不好,你們多委屈下。」
林峰擺了擺手。
「別客氣了,我們辦完事就走,賠償款拿上來吧。」
「嗯嗯。」
男人拎了個布兜子來了,聽著那「嘩啦」的聲響,裡面還有零錢。
「這個單子你們看下,我們七家湊的,我們不認識字,找村裡有學問的給寫的。」
男人遞過一張紙來。
林峰接過,遞給一旁的蘇凌風。
蘇凌風看了眼。
三萬塊錢,那六家一家出4千,劉小亮家出了六千。
估計劉小亮是主犯的緣故。
他們家這條件,湊六千出來,可夠瞧的。
這會兒女人,在一旁抹起眼淚,也不知是心疼錢,還是心疼她兒子。
可能兩者都有吧。
「咱們數數錢吧。」
男人說著,就要把那一兜子錢倒到桌子上。
林峰不由得皺起眉來,瞅這些零錢就頭疼,三萬塊啊,不是少,數起來可不少時間。
但這賠償款的事,蘇凌風當家。
他就是協同辦事的。
蘇凌風擺了擺手:「別數了,相信你們。」
「還是數數吧,當面好點賬,要是少了,出了門再回來找,可就不好說話了。」
男人笑道。
蘇凌風也跟著笑了,抓住他手腕。
「沒事,夠不夠就這麼多,歇著吧,我問問你話。」
男人顯得有些緊張。
「該說的,前兩天警察過來,我們都說了。」
女人也跟著幫腔道:「對,警察同志,咱要問話也行,能不能別去所里了,我們害怕,家裡還有事,孩子也沒人看。」
「不去所里,就在這聊。」
蘇凌風笑道。
一旁的林峰,拍了蘇凌風肩頭一下。
「兄弟,你還有什麼話要問?」
「聊聊家常,你們坐著歇會兒。」
林峰直擠眼。
小聲道:「你瞅他們這屋有地方坐嘛?辦完事咱走就是了,跟他們有什麼聊的。」
「辛苦峰哥一會兒,我不多耽誤,問幾句就走。」
「行,你問吧,我們在院里等你。」
說著,給跟著來的那幾個年輕警察,招了招手,一塊出去了。
羅傑也不想在屋裡待,跟著一塊出去。
屋裡只剩下這一家人和蘇凌風。
蘇凌風抽來一個板凳坐,給他們一家人也招了招手。
「坐下說。」
男人和女人有些局促,但還是照坐了,在一旁坐下。
兩口子對孩子使了個眼色。
「你們出去玩,警察同志問我們些話,一會兒就好。」
兩個孩子眨巴眨巴眼,顯得有些驚慌。
正要出去,蘇凌風給攔住:「一起坐著聊,我也有話跟孩子說。」
兩口子怔了下。
眼前這個「警察」,跟他們前幾日見到的,好像不太一樣。
「那坐著吧,聽警察同志說。」
又給兩個孩子招手道。
兩個孩子很乖巧,挨著爸媽坐。
蘇凌風笑了下。
「別緊張,我不是要質問你們什麼,是想了解一些情況,這個劉小亮,是怎麼成今天這樣的?」
兩口子一聽蘇凌風這話,都不由得嘆了口氣。
「唉,別提了,我們都後悔死了。」
「後悔?怎麼回事?」
蘇凌風見他們家這兩個小的孩子,都挺老實的,已經預感到,或許那個劉小亮,在成長的過程中,經歷了什麼。
「那孩子都是我們給慣的,他早產,那時候都覺得活不成,好不容易養活了,就捧在手心裡寵,別看他是家裡老大,平日里這倆小的,都得讓著他。」
男人語氣里,滿是悔恨。
蘇凌風一聲嘆息。
又是一個,自己種的因,吞自己結的果的事。
「那你們看到這孩子要走歪路,就沒想著給糾正嘛?還這麼慣著?那不是害他嘛?」
蘇凌風一直有這麼個疑問。
小時候慣就算了,孩子長大了,還那麼慣,不是明擺著要看這孩子長成勞改預備隊員嘛?
說到這兒,女人眼淚下來了。
捋了捋袖子。
蘇凌風怔了下,幹嘛,不讓說,準備干架啊?
等她把袖子捋起來,露出分成兩色的胳膊,外面的皮膚黑,衣服底下的皮膚白。
「警察同志,你瞅瞅,這胳膊印子,是他給咬的。」
女人給蘇凌風看。
在胳膊肱二頭肌的位置,有一塊十分明顯的牙印子。
要是她不說,說是被狼咬的都有人信。
「這傷疤有多長時間了?」
「也就是去年的事。」
正說著呢,男人把褲腿也捲起來了。
「警察同志,你再看看這個,這是他拿鐮刀給划的。」
蘇凌風心頭驚了下,趕忙去瞅。
一道呈月牙型的傷痕。
「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也是這兩年的事,你再看看孩子身上。」
說著,把小兒子後背的衣服掀起來了,背後一道看著觸目驚心的長條傷疤。
「這......也是他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