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後宮無所出者

朱楩頓時反應了過來，大明祖制，後宮無所出者，殉！這些進宮不過兩三年的人，命運似乎已註定，她們終究只有一條路可走——陪葬。兩人頓時沉默了起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明朝皇室，直到後來的大明留學生朱祁鎮才得以廢除。然而，徹底廢除這一制度還要等到朱見深的成化年間。

朱楩看著院子里的妃子們，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複雜的情感。她們都是最了解老朱身體狀況的一群人，卻也只能無奈地等待命運的審判。而她們中的一些人，因為有了子嗣，可以置身事外；但這座院牆之外的其他那些他或許有過一面之緣或許從未謀面的妃子們，在一年之後便會香消玉殞。

朱楩手中的烤肉彷彿有千斤重，沉甸甸地壓在他的手上，讓他幾乎拿不穩。他的心情也像那沉重的肉塊一樣，沉到了谷底。過去，人殉只是一個遙遠而殘酷的傳說，存在於史書的字裡行間。但現在，他就要親身體驗這個血腥的儀式，親眼目睹那些無辜的生命被犧牲。

這種感覺讓他渾身不自在，心中充滿了無力感和悲哀。他深知自己無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悲劇上演。作為一個皇子，他的力量顯得如此渺小，無法與整個王朝的傳統抗衡。然而，正是這種無奈激發了他內心深處的憤怒和決心。

也許，這就是明王朝最為人詬病的一面。如果有可能，朱楩一定會努力改變這種殘忍的制度。儘管他知道自己並沒有足夠的權力和影響力來實現這個目標，但他依然決定要做點什麼。即使沒有什麼立場，他也要站出來，為那些即將被犧牲的人發聲。

袁巧兒與欣蘭、柳柳三人回來后，朱楩的火炭已經燒得差不多了，這久違的烤肉派對再次熱熱鬧鬧地辦了起來。楊妃也輕輕拍了拍朱楩的肩膀，似乎是在告訴他不必過於多想，一切也都是定數，過好眼前才最為重要。

快樂的氛圍總能讓人暫時忘卻煩惱。妃子們盡情享受著美味的烤肉，興緻勃勃地談論著京城中的趣事。她們時不時地誇讚著被圍在中間的袁巧兒，言語間充滿了對這位可愛媳婦的喜愛之情。而朱楩則難得有機會陪伴自己的姨母們以及親愛的母親，心情格外愉悅。

派對並沒有持續太晚，畢竟大家都知道適可而止的道理。烤肉結束后，朱楩也不需要親自忙碌收拾殘局。小宮女和小太監們迅速行動起來，將烤肉的架子洗刷得乾乾淨淨，一點污漬都不留。

各妃子在周妃這裡稍作停留，聊了一會兒天便紛紛離去。院子里只剩下朱楩一家人，享受著寧靜的時光。周妃今天顯得特別高興，因為久未見面的兒子和兒媳回來了，還精心準備了美食來款待她的姐妹們。

欣蘭端著一個木盤走了進來，上面放著幾隻杯子和一壺熱騰騰的茶水。她微笑著將熱茶倒入每個杯子中，熱氣騰騰的茶香瀰漫開來，讓人感到溫暖和舒適。每個人接過茶杯，輕輕吹去表面的熱氣，小口品嘗著溫暖的茶液，頓時感覺身體也暖和了不少。

周妃雙手捧著熱茶，感受著那股溫暖傳遍全身。她轉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欣蘭，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從我們來到京城這些年以來，如果沒有欣蘭一直在我身邊陪伴，這日子恐怕會過得更加無趣和乏味啊！"她感慨地說道。

對於周妃來說，欣蘭不僅僅是一名普通的侍女，更像是一位親近的家人。她們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了主僕之分，更像是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女。周妃常常回憶起過去的點點滴滴，與袁巧兒和朱楩分享那些美好的回憶。

周妃開始講述起當年從高麗一路來到京城的故事。她回憶起自己被選為秀女時的情景，以及帶著六七歲大的欣蘭一同進入宮廷生活的經歷。那時的她年輕且充滿活力，帶著對未來的憧憬和期待，開始了新的人生旅程。

接著，周妃講述了她懷孕並生下朱楩的時刻。當得知自己懷有身孕后，她感到無比興奮和喜悅。而欣蘭則像個小大人一樣，盡心儘力地照顧著她，確保她和腹中的胎兒健康安全。最後，朱楩與朱松相繼出世，周妃成為了母親，她對這兩個孩子充滿了愛和關懷。

欣蘭背著兩歲大的朱楩在院子里玩耍的場景。那時的朱楩還年幼，需要人照顧和保護。欣蘭就像他的姐姐一樣，耐心地陪伴著他，給予他無盡的關愛和呵護。他們一起度過了無數歡樂時光，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周妃的聲音漸漸低沉下來，彷彿沉浸在了往事之中。她的目光變得柔和，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袁巧兒和朱楩靜靜地聽著，感受到了那份深深的親情和友情。他們知道，這些故事不僅是周妃個人的回憶，也是整個家庭共同擁有的珍貴財富。

在這一刻，房間里瀰漫著溫馨的氛圍。大家圍坐在一起，品味著熱茶，聆聽著周妃的故事。每一句話都如同一顆珍珠般串聯起來，構成了一幅美麗的畫卷。這個寒冷的夜晚，因為這份溫暖和親情，變得格外美好。

這些故事朱楩此前剛穿越而來的時候便聽過一遍，倒也是粗枝大葉的，今天晚上周妃像是回憶過往一般又給他們講了一遍，朱楩靜靜的聽著，回憶著，雖然不可能想起來，但還是有一些碎片般的畫面湧入腦海。

「還是女兒好，有欣蘭能陪著我，不像你們兩小子。」周妃溫柔的看著欣蘭，眼中滿是慈愛和欣慰。她輕輕撫摸著欣蘭的手，彷彿在感受著她的溫暖與陪伴。

「母妃這話說的，我們兩那不是得去就藩嘛。」朱楩聽到母親的話后，忍不住嘀咕道。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目光卻始終落在母親身上，似乎有些無奈地接受著她的責備。

周妃並沒有太過在意兒子的嘀咕，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欣蘭身上。她仔細端詳著欣蘭的面容，感慨地說：「轉眼也有二十年了，如今欣蘭也有二十六了吧？時間過得真快啊……」

她輕輕地嘆了口氣，眼神中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憂傷。接著，她又微笑著對欣蘭說：「再過兩年到了出宮的年紀，便讓楩兒給你謀個好人家，總不能這樣一直陪著我這個老婆子。」說完，她輕輕拍了拍欣蘭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欣蘭完全沒想到周妃竟然有這樣的想法，震驚之餘，撲通一聲跪到了周妃腿邊，聲音顫抖地說：「娘娘，欣蘭不願，欣蘭從小就跟在娘娘身邊，從未想過嫁人之事，娘娘在哪裡，欣蘭就要在哪裡。」

朱楩和袁巧兒聽到這話后，瞬間愣住了，手上端著的茶杯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周妃見此情形，趕忙扶起欣蘭，輕輕拍掉她膝蓋上的塵土，然後拉著她坐到旁邊，拿出自己的手帕幫她擦拭眼淚，溫柔地安慰道：「哪有大姑娘不嫁人的道理呢？聽話，你可是我的閨女呀，到時我還要給你準備最好的嫁妝呢。」

周妃看著眼前欣蘭，心中充滿了欣慰和滿足感。她轉過頭來，目光溫柔地落在朱楩身上，輕聲說道：「楩兒，如今你已能獨當一面，母親相信你有能力處理好這些事情。這次你姐姐的婚事，你可要上心些，務必幫她物色一個合適的夫家。若是讓我聽到有人膽敢欺負她，可別怪母親先拿你開刀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