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婚

第二天，李大利新婚的日子。

單位給了5天假，讓盡情享受婚假。

那個新分的兩居室房門鑰匙，葉局和葉局的女兒都各有了一把。

因為不辦婚禮不搞儀式，前幾天葉局張羅著就把給她女兒的嫁妝，衣服，隨身用品等都搬了進來。

婚房裝飾的非常喜慶，都是李大利女同事幫忙裝飾的。

窗明几淨，大紅喜字，彩色裝飾條，很是喜氣。

葉局昨晚上把緞面被褥，大紅枕頭擺到大紅床單鋪好的床上后，關燈前回望，禁不住嘆了一口氣。

哎，女兒終於嫁出去了。35歲的大姑娘了，終於嫁出去了。

葉局的女兒，李大利的第一個老婆，葉冰，真是塊冰。之冷。

其實她之前不是這樣。

15歲那年，也正是叛逆期，爸媽離婚，性格大變。

葉冰的爸爸原本也是科研人員，下海經商后，身邊美女成群，「跟群蒼蠅似的」。葉局很討厭那種氛圍：「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果然，葉冰15歲那年，她爸爸也真的不是無縫的蛋，也真的蒼蠅越來越多，葉局實在是太厭倦了，一怒之下，兩個人結束了那段婚姻。

叛逆期的女兒，生氣地把名字都改過來了。以前叫陳美，爸媽離婚後，跟著媽媽過的陳美，把姓都改成了媽媽的姓，自己起的名字：葉冰。之後，跟誰相處都跟塊冰似的。

第二天，也就是新婚那天，葉局又來到了新房，小兩口和她，三個人，簡簡單單吃了早飯。

早飯後，葉局叮囑了幾句，說：「我就回去了，你們不辦婚禮，今天簡單收拾下，明天就去旅遊，當旅遊結婚了」。

轉而對著李大利說：「對了，葉冰脾氣比較怪，她喜歡在牆上亂畫，我看你這房子的牆面就是大白，畫花了再刷一道大白就是了。你包涵點她哈，你們小兩口要好好過啊」。

李大利說：「好，沒事，謝謝葉局，哦，不，謝謝媽。」葉局微笑，葉冰依舊冷著臉。

葉局走後，葉冰的冷，讓李大利無所適從，說，我去辦公室一趟。葉冰也沒說話。

剛走出新房的大門，李大利長出了一口大氣。

那天是周末，他沒去辦公室，徑直走向了之前的宿舍，上了三樓，走到甘水的那間屋子前。

他又像往常一樣，也不敲門，推門就進。

進去后，看甘水正和一個姑娘擁抱在一起，嚇的趕緊退了出來。

一會兒甘水也出來了，撓著頭說：「忘關門了，我女朋友。」

李大利倒羞怯的說：「哦哦。」

甘水問：「你不今天結婚嗎，怎麼跑我這裡來了啊？」

李大利說，「嗯，哦，我想看看蠶怎麼樣了。」

甘水笑著說：「結繭了。你別往我這跑了，我這都說不清了，你知道傳的多厲害嗎？我單位都有人傳了。你今天結婚，還跑我這，我更說不清了，拜託了，哥」。

甘水拱手。

李大利也是苦笑，轉身離開。

離開后，他不知道往哪裡去了。

家，他不敢回家。

雖然是新婚第一天，但因為他結婚的目的很明確，就是為了拿到結婚證讓他女朋友的媽媽放心。

而且，這個葉冰，雖然長的也很漂亮，但是太冷了，完全沒有溝通的慾望。

他本來感覺自己就像蠶繭一樣，被束縛的越來越緊，再遇到這麼冷的人，感覺整個人跟冰封了一樣。

被冰封的他，感覺心冷，心緊。但一想起他的女朋友，他的心感覺又像是被點燃了一樣。

他決定了，去計算機機房。

計算機機房，一般人是輕易不能進去的。但因為李大利是項目負責人了，有拿鑰匙的權利了。他從辦公室里他的柜子抽屜里拿了機房的鑰匙，走向了計算機機房。

機房坐落在六樓。

六樓電梯門打開后，距離只能腳落地的位置，又一個鋁合金條框攔截門。攔截門上反鎖著。

李大利拿鑰匙，手伸進去，打開。進去后，又把那扇鋁合金條框攔截門反鎖。反鎖后，轉身，看到正對著的牆上貼著八個黑體大字：

「機房重地，閑人免進。」

沿著走廊，李大利走向走廊的右側。

一會就聽李大利和途中一個辦公室的人說：「今天你值班啊？」

對方說是。那個人是機房監控室的小陳。那時還沒有無人值守監控技術，都靠人24小時值守，輪班制。

小陳一看是李大利，很是驚訝，問今天不是結婚嗎，怎麼來加班了呢。李大利說有個程序要修改下。說完，再走幾步就到了他單位機房。

李大利又換了一把大鑰匙開門。打開后，就看機房裡整齊的擺放著一排排的計算機，一排排的伺服器，一排排的存儲設備，一排排的網路設備，什麼交換機啊，各種網線啊，等等等等，很是規整。

李大利走到一台計算機前，坐下，開機。

敲了一串串的數字，就看顯示屏滾動出很多字元，李大利又敲了幾個字母，又一串字元閃閃爍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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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利專註地看了看，回車，進入工作界面。

李大利工作起來真是無比的專註。時而敲鍵盤，時而用滑鼠移動，時而放下滑鼠鍵盤，什麼都不動，只一直手趁著下巴，眼睛一動不動地跟蹤著顯示屏上的數據。

就這樣，一坐就是一上午，又一下午，又一晚上。中間，小陳在外面提醒過幾次，問還不吃飯啊，還不吃飯啊，李大利都說不餓不餓。

已經到了晚上8點50了，李大利還是很專註地盯著計算機，整個腦子都還在那堆計算機代碼里。

突然，就聽到外面傳來「咚咚咚咚」的腳步聲，腳步聲很重。

很重的聲音離李大利越來越近。把沉醉在數字代碼里的李大利都嚇了一跳。

一會，又聽到一陣陣「咕咕咕咕」的叫聲，兩種聲音突然讓李大利感覺到了害怕，他一個大男人，被兩種聲音，「咚咚咚咚」和「咕咕咕咕」的聲音給嚇壞了。

這時，就聽外面大喊：「9點，9點，準時關機，準時關機」。

李大利嚇的啊，趕緊保存數據，關機。他都忘了，他們計算機所的制度，晚上9點之後不許工作。為維護那種制度，晚上9點所有工作電腦準時關機，不關就強行關。

1999年哦，李大利待的1999年哦，真是太讓人羨慕啦，晚上9點之後不許工作！

李大利出了機房大門才知道，那個「咚咚咚咚」的聲音，是機房監控換班的腳步聲，那個「咕咕咕咕」的聲音，是他肚子里的聲音。

這時他才發現，自己都快餓暈過去了。

拖著快餓暈的身體，李大利回到了家。

要不是家門口那個大紅喜字，他都忘了自己今天結婚呢。

剛一進家門，他就看到他新婚妻子，葉冰，正一手拿著托盤，一手拿著大號繪畫筆，在牆上塗鴉。

就看，牆上一個大大的的紅色愛心上，穿過兩把亂箭。

亂箭用藍色橘色亂塗的。

旁邊還雜七雜八地一抹一道，粉色的，藍色的，橘色的，綠色的，豎道，橫道，就像一把把雜亂的軍刀。

李大利進門看到這些，控制不住地說：「你這是幹什麼呢啊？」

鬆散地挽著頭髮的葉冰，回過頭，又惡狠狠地在牆上抹了一個大大的黑色豎道。

轉身，把筆扔到地上，吼著說：

「我幹什麼？你先問問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