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鬧鬼?!」
率先對這話做出反應的並不是艾薩克,而是白毛女騎士。
不過她的臉上並不是艾薩克所想的那種小女孩恐懼的表情,而是強烈的嚴肅。
艾薩克這才想起來在烈火的教義之中,死者和魂體算是他們最厭惡的存在。
相比之下,就連自己這種邪神都要先往後邊站站。
這種接近於歧視的態度似乎是和神明們之間的不快有關,但艾薩克也是知道個大概。
雖然她已經成為了自己的「信眾」,但是因為自己並沒有使用什麼洗腦的手段,所以想讓加德妮婭直接背棄之前十多年的教誨也不太現實。
會有這種反應實屬正常。
加文倒是沒看出來什麼,只是點點頭:
「是啊,就是鬧鬼!」
「這座宅子據說是從波拉伯爵在世之時就已經設立的豪宅,整個房屋的造價都超過幾萬帝國金幣!」
「但他本人卻很少來到這裡,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座宅子之中所承載的邪惡詛咒!」
「當初豪宅成立之後,波拉伯爵曾派人管理,以方便自己出行。」
「然而沒過幾天這裡就發生慘案,僕人們一個接一個的以意外死去,還活下來的人莫名發瘋。」
「甚至在夜半時分,還能聽到各種各樣哭泣和古怪的低語……」
「後來波拉伯爵還特意聘請教會的人前來查看,但那些牧師在進入宅子之後無不雙目流血,怪叫著在瘋狂中死去!」
「因為這些事情,黑石豪宅一度被波拉伯爵擱置,只是定期派人來照看……」
「不過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畢竟波拉伯爵都死去兩年了,住在這附近的人也沒聽過什麼怪談,如果您實在膈應呢,這個錢,我,我全額退給您!」
加文咬著牙,好似說出最後一句話像是用了他多大的力氣似的。
艾薩克轉過頭,第一次認真詢問加德妮婭的意見:
「你怎麼看?妹妹?」
「我不怕,哥……哥哥。」
加德妮婭強忍心中的尷尬:
「如果真的有這種程度的邪惡存在,不處理掉的話,對普通人而言也是一個隱患。」
艾薩克微微點頭。
「你現在才說這事,就是打算把這爛攤子交給我來處置吧?」
「這家都搬完了,你才說,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
「還是說你背後那小波拉特把我當工具使喚?這感謝信,恐怕只是給我的吧?」
加文一愣,正要解釋,卻看到艾薩克的目光頭一次如此冰冷。
商人的背後彷彿有什麼黏膩冰冷的觸感附著於皮膚之下,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
「艾薩克大人,小波拉特大人絕無惡意,只是您一直不喜歡麻煩,可如今能夠有辦法解決這個遺害的,整個哈特鎮也就只有您了!」
「畢竟您是亞歷山大執事欽點的人,而且,而且我們的確是誠心誠意的想要讓把黑石豪宅讓給您……」
艾薩克擺擺手:
「客套話就免了,屋子我買下來,裡面的髒東西我自然會打掃乾淨。」
「回頭你轉告那小波拉特,少來這套,僅此一次。」
「如果他不能坦誠點,我會讓他後悔的。」
如果換做平時,加文一定會捧腹大笑。
一個和自己鬼混,整日去酒館里買醉,一天到晚沒個正形的神父,如何敢用這種話語威脅未來的郡主?
但此刻,他卻覺得,艾薩克的確有履行諾言的能力!
這種感覺的出現並非是因為如今他的地位已經因亞歷山大執事而今非昔比。
而是一種加文從未感覺到過的,恐懼和未知。
身為人趨利避害的本能讓他不由自主的汗毛直立,他講不清楚,卻覺得此刻的艾薩克猶如萬丈深淵一般不可窺視,甚至無法抬頭去看他瞳孔中倒映的神情!
他必須得回去告訴小波拉特大人,他們差點觸犯了某條不可逾越的界限。
「是,是,我一定轉告!」
加文拔腿就跑,將寂靜留給兩人,或者說是兩人一「狗」。
豆豆從加德妮婭的頭髮之上緩慢的蠕動,露出無數鋒利的獠牙:
「尊主,要殺了那個大不敬者嗎?」
「豆豆,和人交流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壓力給到就夠了,畢竟這宅子確實不錯。」
艾薩克伸了個懶腰,之前的威壓蕩然無存。
加德妮婭看著他:
「我以為神明會更寬容些……」
「為什麼?」
艾薩克轉過頭,顯然對加德妮婭的話語很不理解:
「被人算計的感覺你覺得很好受?」
「不,我只是覺得神應該是超越人類的存在,往往不會因人的世俗煩惱憤怒……」
加德妮婭的聲音越來越小:
「至少烈火大人是這樣的。」
「是是,我對著他神壇撒尿他都不懲罰我的,他老人家寬宏仁慈,這沒話說。」
「但是連人的感情都無法理解,那還能當好一個神?」
「只在必要時發火,降下神威,說好聽點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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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薩克冷笑一聲:
「說不好聽,不過是凡人的工具罷了。」
「就是因為他太寬容了,所以你看看烈火的信徒都是些什麼玩意?」
加德妮婭很想反駁艾薩克極盡褻瀆的話語,但是卻感覺無論怎麼講都有氣無力。
畢竟,他也是神。
神評價神的事,如何是她一個凡人可以爭論的?
「記好了,白毛,忍讓是沒有好下場的。」
「既然你已經是本卡密撒嘛的信眾,那麼我有一點規矩,需要你來遵守。」
艾薩克豎起一根手指頭:
「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辱我者,我辱他全家!」
「傷我者,我十倍奉還!」
「這就是我的教義,聽懂沒有!」
加德妮婭怔怔的看著眼前的艾薩克,心中思緒萬千。
她有點為自己的動搖感到羞愧,但卻覺得艾薩克的話語並非無稽之談。
被邪神如此教誨實屬讓她不安,她選擇性的轉移了話題。
「那,我們到底應該用什麼教派稱呼呢?」
艾薩克一噎。
他不自覺的看向豆豆,後者發出深沉的呼嚕聲:
「就叫尊主大人永世不朽無上榮光教!」
「……我就不該問你。」
「啊,想名字太麻煩了!之後再說,記住教義就對了。」
加德妮婭看著這一神一仆,不自覺的露出微笑。
緊接著她瞬間慌亂起來,自己怎麼會感到開心呢?!
不行,不行,必須板著臉,不能讓這邪惡察覺到自己內心的缺口!
「好了,閑話少說,現在展開一下會議。」
「這宅子里的髒東西,你們幾個有什麼意見?」
「在尊主的領域之中,不允許有違抗者存在!」
「若是不願當做僕從,那就直接斬殺!」
加德妮婭眉頭一皺:
「除靈的話,烈火教派有很多的法術,雖然我是劍士,但也可以利用劍做為媒介,釋放辟邪斬。」
「但是關鍵是我們並不清楚這宅子之中的邪惡存在到底是哪一種類型,也不知道它的根基在哪裡……」
「知道啊。」
加德妮婭微微一愣。
只見艾薩克微微打了個響指。
緊接著,他的衣袍之下開始湧現出漆黑之觸:
「我可是神明!」
整個房間剎那間就被潮水般的觸鬚淹沒,加德妮婭渾身打顫,幾乎要被這恐怖的邪惡摧毀神智!
下一秒,她的小腹浮現出微光,信徒的烙印幫她抵消了觸鬚的惡意餘波。
伴隨著地下室的某處傳來一聲尖銳的慘叫,艾薩克眉毛一挑,當場就把那居於他房屋之中的臭蟲給拽了出來。
隨著那乾枯的身軀被狠狠拽在地面之上,加德妮婭瞬間回過神來,利劍之上烈火焚燒,直逼那生物的咽喉!
騎士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語氣之中也是難掩的震驚:
「是死靈法師!」
「哈特鎮怎麼會有死靈法師!?」
後者卻直接無視了加德妮婭的震驚:
「啊,啊,你,你到底是什麼!?」
那身軀顫抖著,從腐爛的衣袍之下發出拉破風箱一樣的人聲:
「為什麼我無法理解,為什麼我無法解構你這樣的力量?!」
他顫抖著身軀,絲毫不懼加德妮婭劍鋒之上的烈火,抬起一張如同殭屍一般乾癟的臉:
「一瞬間,我的詛咒法陣,我的畢生精血一瞬間就被摧毀,這種事情就連大司教都做不到!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艾薩克看了一眼他胸口那個刻畫著骷髏頭的銀色吊墜。
「你是亡者的信徒?」
「納茲,亡者之神的卑微奴僕,高階死靈法師!」
「告訴我,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艾薩克點點頭。
難怪對方能夠抵抗自己的觸鬚自然帶來的精神崩壞效果,因為對方所信仰的神明和自己一樣執掌著邪惡的神權。
同類信仰之間會本能的產生某種程度上的抗性,不過,若是他想,還是能夠撬開這個可笑凡人那脆弱的理智防禦的。
「我大概是和你信仰的那玩意一樣的存在吧。」
納茲渾身一顫,那因皮膚乾癟而顯得格外突出的兩顆眼球不停的上下翻滾,全部都是難以置信!
在短暫的打量之後,他猛然跪倒在地:
「您,您難道是亡者的化身?」
「胡說八道什麼?尊主就是尊主,不是那垃圾的亡者可以比擬!」
豆豆化作猙獰的姿態,看的納茲愈發驚奇:
「這等奇異的眷族,超越了老朽的認知!」
「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想不到我有生之年,竟然能夠如此之近的接觸神明之領域,我這永恆的神明,簡直是亡者的福賜……」
看著他瘋狂的開始搖頭晃腦,艾薩克當場抓住他的腦袋: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暫且先放到一邊,你在我房子里幹什麼?」
被這話一問,納茲瘋狂的眼球里似乎閃爍過了一絲清明。
「做什麼……老朽奉波拉伯爵之命,在此地研究亡魂復生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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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已有八餘載……」
「波拉伯爵……怎麼會和死靈法師扯上關係?」
加德妮婭難以置信:
「他是教皇和陛下親封的伯爵,是對烈火發過誓的!」
「波拉伯爵懼怕死亡,他想獲得永生。」
「他每年都會送來素材,供我研究真正的復生之術,以達到永生之目的!」
眾人恍然。
難怪每年都有人死,是因為波拉伯爵一直在送人頭啊。
「然而,我始終不得其要領,我距離亡者還不夠近!」
納茲顫巍巍的從懷中拿出一節犬類的骨頭,隨著一陣複雜的吟唱過後,骨頭之中發出尖銳的嘶吼和尖吠叫,包含著生前的痛苦。
「我窮極一生,卻始終不能在這條道路上行走哪怕半步,可憎可恨……」
看著他手上的骨頭,艾薩克眉頭一皺。
他微微伸手,於掌心之中裂開的,是幽綠色的觸手。
「一階神跡。」
「死者蘇生!」
伴隨著觸鬚的觸碰,下一秒,在納茲錯愕的注視之下,那白骨竟然開始瀰漫出猩紅的血色!
生肉化體,不消片刻,一條完整無傷的狗就從那一小節骨頭之中生長完成!!
「汪汪汪!」
小花狗驚恐的搖著尾巴,朝著艾薩克狂吠。
它本能的感覺到恐懼。
而此刻的納茲,卻已經猛然跪倒在艾薩克面前!
「神明大人!」
「賜我,賜我這樣的偉力吧!」
等到他抬頭之時,乾癟的臉上早已因激動而涕泗橫流!
「我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