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英子在家無聊，心血來潮研究起做菜，英子說，做菜跟化學實驗一樣，只要按照菜譜上的分量，在一定條件下加入各種原料，等待它們充分反應，再按照菜譜上的規定時間將菜盛出，soeasy~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餓肚子~

宋倩並不看好英子的「化學實驗」，做菜是個技術活，實際操作跟菜譜差遠了，菜譜那都是紙上談兵，倒是喬衛東不樂意宋倩這麼給女兒泄氣:「我閨女這麼聰明肯定一學就會，肯定好吃！閨女你大膽做，做成什麼樣爸爸都吃！」

然而現實是，化學實驗跟做菜真的不一樣。英子端著一盤難辨原料的東西出來時，喬衛東咽了咽口水，不是因為饞，而是為自己剛剛放下的狠話發愁。

英子把盤子推到喬衛東面前:「爸，我現在覺得吧，有些東西，真的只有媽媽才能做出那個味道。」

宋倩忍不住笑出了聲，把筷子遞給喬衛東:「吃吧！你閨女給你做的！肯定特好吃！」

英子又尷尬又有點看戲地沖著喬衛東甜甜一笑，喬衛東拿起筷子輕輕夾了一小塊:「吃！肯定吃！我閨女辛辛苦苦做出來的我怎麼能不吃！」筷子到嘴邊了喬衛東又說:「閨女啊，你能不能給爸說說，你做的這是個啥，好讓爸有個心理準備。」

「誒呦爸你就快吃吧別說這麼多了！」英子壞笑著推了推喬衛東拿著筷子的手，喬衛東張口，吃下了那塊勉強算得上食物的東西。

「閨女啊，這真是，爸吃過的，最難忘的，一道菜。」喬衛東艱難地從牙縫裡蹦出這句話，宋倩和英子都哈哈大笑，尤其是英子！「閨女啊，你這笑的也太大聲了，爸爸不要面子的嘛！」

「好好，我小點聲哈哈哈哈哈……」英子笑著去客廳倒在了沙發上繼續笑，笑滑絲了一樣根本停不下來。

宋倩也笑著去廚房，給這爺倆做點兒正常的菜。

這樣簡簡單單的生活，是英子以前很嚮往的。以前她很羨慕方一凡，雖然文潔阿姨經常罵方一凡打方一凡，但那都是方一凡有錯在先，圓兒叔還會幫著方一凡說話，在中間當和事佬，而她……每次和媽媽吵架，都是兩個人哭到吵不下去，她自己很委屈，又很心疼媽媽……家裡大事小事都是媽媽操心，也沒有人幫媽媽，平時生活中她也不敢像方一凡那樣跟媽媽開一些過分的玩笑……現在這樣，真好。

飯後英子正趴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著《千億個太陽》，瞟到一旁手機的呼吸燈在閃，不知道誰又發來了消息，點開一看是方一凡發了個小貓咪的表情包，小貓咪伸著腦袋不知道在看什麼。

英子隨手回了一句「幹嘛」就把手機放旁邊想躺一會休息一下。

剛放下手機呼吸燈又閃了「看看英子姥姥在忙什麼呢」。

英子對著手機翻了個白眼，「有事說事，沒事我就睡午覺了。」

對方趕緊回了消息：「有有有！當然有事了！小的想請英子大人看電影，不知英子大人可否賞臉。」

英子想了想反正在家也無聊，去看看電影也挺好，不知道最近有什麼片子，好久沒去電影院了。

「成，你安排好，我按時到」

「兩點四十的場子，咱兩點樓下見」

「誰大熱天的下午兩點出門看電影啊！熱死了！」

「那七點十分，咱倆六點半見！再晚宋倩阿姨該殺我頭了！」

「成」

晚飯英子隨便吃了點，看看時間差不多，就換了方便舒適的T恤短褲就準備出門，宋倩知道英子要跟朋友去看電影:「出去玩也不知道收拾收拾自己」。

「媽，我是跟方猴兒去看電影，還收拾啥呀！」

「行吧快去吧，晚上跟方一凡路上小心，別玩太晚了！」

「行！媽媽再見！」

英子出電梯的時候，方一凡已經在電梯門口等著了，還拿了瓶冰鎮無糖可樂遞給英子。

「怎麼？一瓶可樂就把我打發了？我要喝奶茶！」英子接過可樂擰了下。

「成成成，待會過去了給你買奶茶，聽說新出了個鹹蛋黃奶茶，嘗嘗去！」方一凡想起了在網上看到過的網紅奶茶。

水蒸氣遇冷凝結成小水滴，可樂瓶子外有水，英子擰了下沒擰開，遞給方一凡:「給我擰開！」

方一凡接過可樂擰開，又遞了回去，英子接過喝了口可樂，夏日肥宅快樂水，就是這個味！「誒，方猴兒，咱倆今兒去看啥？最近有啥片兒？」

「哪吒。」最近最火的電影就是《哪吒》，本來方一凡想等磊兒回來一起去看，但是每天避著各種各樣的劇透，太累了，他等不到磊兒回來了，想趕緊去看。

「哪吒？哪吒有啥好看的？你小時候沒看過哪吒？」英子對哪吒表示詫異。

「新拍的動漫，評價好像還挺好的，日票房冠軍，我還挺想看的。」紅燈，方一凡輕輕拉了下英子，示意英子等一下。

「動畫片啊！有沒有什麼偵探懸疑片，我想看刺激的！」英子也沒了解過哪吒，以為就是一部普通的給小孩看的動畫片。

「動漫！不是動畫片！兩碼事！你不也看柯南嘛，那也是動漫啊！等柯南劇場版上了咱也去看唄！」綠燈，方一凡輕輕拍了下英子，示意英子過馬路。

「行吧！那我陪你去看哪吒，有什麼好處？」喬英子一臉壞笑地看了看方一凡，又想敲方一凡一杠。

「不是說了請你喝奶茶嗎？」方一凡看著壞笑的英子，腦子裡飛速運轉尋找著破綻。

「那是可樂的事，現在是電影的事。」英子的大腦轉速絕對不輸方一凡。

「好吧！那你說電影這事怎麼辦？」方一凡的大腦表示:我太難了！

「798有個畫展，我想去看展！你陪我去！」798那個展英子前幾天就看到了，太熱了懶得出門，就一直沒去。

「行行行，你說去哪兒咱就去哪兒！」其實有些時候，某種程度上來講方一凡還挺寵英子的，當然是社會主義兄弟情的寵。

電影院里，英子端著沒加芝士的桂花烏龍，雖然方一凡極力推薦新出的鹹蛋黃口味，但是英子並不想嘗試這聽起來就很奇怪的口味。

方一凡捧著剛剛又被英子敲了的一桶爆米花，宋倩阿姨不讓英子吃爆米花之類的垃圾食品，其實英子也不是特別喜歡吃爆米花，但她就是想買，每次出去看電影都要買，買了又吃不了幾口，大都是塞進了方一凡的肚子里，還好方一凡並不討厭爆米花，別人看完電影都是裝了一腦子電影，方一凡是裝了一肚子爆米花。

「誒方猴兒，我都好久沒看動漫電影了。」

「哪兒有好久，去年不還看了柯南劇場版嘛！」

「去年哪兒看了！去年那會咱高三，我媽不讓去咱就沒看啊。」

「那就是前年，前年咱總看了吧，還有瘋狂動物城，咱倆跟陶子和大熊出去看的，別說你忘了哈。」

「記得記得！誒開始了！這片頭廣告好可愛。」

原本以為只是一部搞笑的國產動畫電影，哪吒的故事大家小時候都看過，就當放鬆放鬆圖一樂呵，沒想到，電影才開場沒多久，就戳到了英子的淚點，看著電影里的畫面，英子的眼淚止都止不住。

哪吒出世，大家都覺得他是壞妖怪，哪吒咬了夫人一口，夫人依舊抱著哪吒護著哪吒；哪吒長大一點，夫人陪哪吒踢毽子，踢的遍體鱗傷還是陪著哪吒玩，夫人要出征，哪吒臉上掩飾不住的失望……還有李靖和哪吒之間的種種，敖丙的戲份還沒開始，英子就默默哭成了淚人。親情真的是人一輩子的牽挂。

「誒！這個太乙的川……」方一凡轉過頭想跟英子笑太乙真人的川普，話還沒說完，透過3D眼鏡看到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閃爍著淚花，臉上還留有淚痕，方一凡湊到英子跟前，小聲問道：「英子你怎麼了？」

英子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把眼淚，壓著嗓子低聲說：「我沒事。」

方一凡從兜里掏出紙巾，抽出一張遞給英子，輕撫英子的後背。

英子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鼻涕，輕輕握住方一凡放在扶手上的手：「真沒事，看電影吧！」

方一凡的手一動也不敢動，不知道是該握著，還是該放開。腦袋雖然轉了過去，眼睛還是不由自主地用餘光總往英子那邊瞟。

太乙帶著哪吒在山河社稷圖裡遨遊，不得不說現在的動漫製作水平真的高，僅僅就只是看著電影，就好像自己也在山河社稷圖裡，急速下降時身體好像都感覺到了失重。感覺失重那一刻，英子下意識捏了捏方一凡的手，方一凡側頭看了眼英子，握住了英子的手。

哪吒要刺敖丙的時候停住了，哪吒說：「我說過」，英子迅速接上：「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英子剛說完，屏幕上的哪吒說：「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方一凡轉過頭小聲問英子：「你怎麼知道？你看過？」「沒有，我感覺的。」英子的聲音又啞了。

明明是個動漫電影，英子硬是哭紅了眼睛。看完花絮后燈打開，方一凡火速用手擋住了英子眼睛，再慢慢放開。

散場了，大家陸陸續續往外走，後排的英子還沉浸在剛才的電影中，沒有離開。英子站起來，摘了眼鏡，眼眶通紅，長長的睫毛上還留著被淚水打濕的痕迹，方一凡不是第一次見英子哭，但是跟以前一樣，每次英子哭，他都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

方一凡放下爆米花的桶，輕輕抱了抱英子：「好了好了，抱抱抱抱。」英子沒有拒絕，趴在方一凡肩頭，任由方一凡抱著。

「誒小夥子，你這爆米花還要不！」不知什麼時候保潔阿姨已經進來打掃衛生了。方一凡鬆開英子，把桶遞給阿姨，牽著英子的手離開，英子低著頭吸著鼻子，由著方一凡引路。

雖然已經是晚上，但是北京的夏夜依舊有些燥熱。方一凡跟英子沿著路燈一路走回書香雅苑，方一凡也沒說什麼，倒是平靜下來以後的英子先開了口：「方猴兒，你有沒有覺得我特丟人，看一動畫片哭成這樣，太丟人了。」

「沒有啊，我覺得挺好啊。」方一凡沒有再糾正動畫片這個詞，轉身看著英子的眼睛，停下腳步認真地說：「我覺得看電影看電視劇會哭的人都特善良，她們相信劇中發生的故事，會被劇中的人物所感動，可以站在別人的角度思考，有同理心，都很善良，真的很好，一點也不丟人！」

英子以為方一凡又會像平時一樣皮著笑她，可是沒有，突然的一本正經，英子不知該說什麼：「是……是嗎？」

「是啊！我覺得哪吒說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時候，就特像去年跟宋倩阿姨鬥智斗勇要去南大的你。」

「有……有嗎？」

「有啊！走吧，再不回去宋倩阿姨就要奪命連環call了！」

「噢！」

路燈下倆人慢慢地走著，好像以前很少有倆人單獨出去玩的時候，不是有陶子陪著，就是磊兒在旁邊，要麼就是跟大人一起。英子突然覺得，今晚這條路好像很長很長。

「誒？那你剛剛是不是也哭了？」

「怎麼可能？小爺我怎麼會哭！」吒兒同款傲嬌方一凡。

「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