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窺視
「正好我們接到了協助調查的通知，隔壁市有個逃犯的親戚在這片，得去查查看。」
「老強，你帶小裴去，正好讓他熟悉熟悉流程！」
那位約摸四十來歲的輔警向副所長做了個OK的手勢，接著對裴元笑了笑。
這位被副所長稱為老強的輔警，大名強華，是富林派出所的老資歷輔警，幹了十幾二十年了。
裴元清楚，雖然強華是輔警，沒有正式執法權，但辦起案來經驗豐富，帶他這種新人足夠了。
於是，他連忙以新人的姿態客氣地跟強華打了聲招呼。
十分鐘過後，裴元和強華一同出了派出所。
他的腦海里回想著關於隔壁市逃犯的信息。
逃犯名叫李偉，因為故意傷人罪被判了七年，關在隔壁市監獄。
原本服刑表現良好，但上周趁著一次外出勞動的機會，突然襲擊獄警逃跑！
隔壁市警方全力追捕，卻因為李偉的高超反偵察手段，始終撲空。
李偉最後出現在監控中的地點是隔壁市北郊，隨後人間蒸發。
隔壁市警方直接發了通緝令，賞金一路攀升。
這逃獄的事兒在社會上引發了巨大反響。
畢竟《越獄》火的那陣子，現實版越獄能不吸引眼球？
再加上賞金誘人，不少隔壁市的年輕人心癢難耐，組隊搜尋，喊著要親手抓住逃犯。
對此，裴元也覺得挺逗的。
大家彷彿把逃犯當成行走的ATM了！
......
「強警官......」
裴元邊走邊開口，話音未落，就被強華打斷了。
「一家人別說兩家話，叫我老強就成了！」
強華擺擺手，笑道：「老鄧身體不適提前休息了，正好你分到我這組，今後咱們就是搭檔了。」
「別搞得太生分。」
裴元聽了，微微一笑，點頭示意。
對於派出所的人員配置，他心裡有數。
除了內勤、戶籍和社區警務，其他警力分為四個小組，分別由三位副所長和一位指導員領隊。
四個小組輪流值班，誰值班誰負責全天候處理轄區內的警情。
當然，不值班也不意味著閑著。
派出所執行首接負責制，誰值班接的案子，後續偵查就由他全權跟進。
裴元還沒開口，強華已侃侃而談。
「這種幫忙排查的活兒，多半沒戲，走走過場罷了！」
「你想，逃犯都鬧這麼大動靜了，哪家親戚敢藏他？」
「他真去找親戚，估計早被舉報了。」
「說不定現在正躲在哪個山溝溝里當野人呢！」
「咱們到了，按程序走一遍，問問情況，記錄記錄就成！」
「別擔心上手慢，多跟我出幾次任務，很快就門清了。」
「......」
「所里的同事都挺不錯的，氛圍特別好！」
「......」
「咱是土生土長的江北人吧？哪片小區紮根嘞？」
「......」
「警校那成績杠杠的吧？」
「......」
「有主兒沒？」
......
強華那嘴像開了閘的洪水，似是憋了五百年的孫悟空終於找到了聊天的對手。
起初裴元還耐著性子，不久便覺耳鳴腦脹，痛苦難當......
這簡直是話癆晚期無誤！
裴元心中狂呼，恨不得即刻掉頭回所里，求副所長給換個安靜的搭檔。
想起強華說的老搭檔老鄧因病提前退休，裴元暗自琢磨，這病八成是被強華的話嘮催出來的......
好在，要找的通緝犯堂兄家離派出所不遠，倆人片刻即達，否則裴元真擔心自己上班首日就得「英勇就義」。
.......
「嘭嘭嘭！」
工作起來，強華倒是一臉正經。
裴元緊跟其後，見他轉身用力拍打防盜門。
據鄰市的協查通報，這裡的住戶李軒，正是通緝犯的堂哥。
防盜門緩緩開啟，露出一張睡眼惺忪、略帶起床氣的臉龐。
可一瞅見門外站著的警察，眼皮猛地一跳，神色瞬息萬變。
「我們是富林派出所的，有幾個問題想向您了解下。」
拒絕進門的邀請后，強華就在門口展開了詢問。
「您是李偉的堂兄對吧？」
「應該知道他已被警方通緝了吧？」
「這兩天，他有沒有和您聯繫？來過沒？您見過他嗎？」
「哪怕是一丁點關於他的消息，也希望您能如實相告。」
強華一番肅穆的提問，讓李軒顯得有些局促，急忙擺手，急於辯解。
「電視上說他越獄了，但我倆真沒聯絡！」
「我也壓根沒見過他，誰知道他躲哪疙瘩了！」
「再說，他要真來找我，我肯定報警，我哪能包庇通緝犯啊！」
強華早料到這結果，記錄完李軒的回答，讓他簽字確認后，排查工作算是告一段落。
「有啥風吹草動，記得馬上報警！」
再度叮嚀李軒，待門合攏，強華沖裴元咧嘴一笑，聳了聳肩。
「瞧見沒！」
「我說啥來著！」
「通緝犯哪能隨便找親戚串門兒呢！」
「窩藏犯罪分子可是違法的，這道理誰不懂？」
「走吧！回所里去！」
......
強華兀自喋喋不休，率先邁步下樓。
而裴元，卻定在原地，眯縫著雙眼，一臉震驚與困惑交織。
從進門那刻起，就感覺不對。
那是一種被窺視的壓迫感，如影隨形，令他渾身不自在。
新手禮包帶來的感知增強，表明這種被窺視絕非幻覺。
監視源在背後！
可身後僅是李軒鄰居家緊閉的門，監視感何來？
裴元儘力穩住心神，目光鎖定，凝視著李軒家的防盜門。
貓眼！
沒錯！
就是那貓眼！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源自李軒鄰居家門上的貓眼！
必定有人在那頭透過貓眼窺探他！
更帶著一絲不懷好意！
絕對有問題！
裴元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不能輕舉妄動，以免打草驚蛇，他不動聲色地轉身，尾隨神色古怪的強華下樓。
至樓梯半腰，脫離了貓眼視線範圍，被監視的感覺陡然消失。
「你剛咋愣神了？」
「頭次出任務，懵了吧？」
「還是說想銘記初出茅廬之地，留個深刻印象？」
強華又開啟了話癆模式，似乎沉默對他來說猶如窒息。
裴元卻舉起手，做出一個「噓」的手勢，陷入沉思。
若是鄰里好奇，隔著門縫窺視，雖能感知，卻不至於感到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