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堊帝國的崛起6：騎士精神，虛情假意
說實話，老黃對林天瑤交給自己的差事沒有太大興緻。
調查張雨童在校以及放學后的生活情況……
就那晚的電話而言，老黃光聽了個開頭，便知道自己攤上麻煩事了，而林天瑤後面所說的只不過是驗證了老黃本人的猜想。
雖說在學校里當著老師，但老黃並不是懷著多麼崇高的理念進學校工作的。
師者匠心，止於至善；師者如光，微以致遠……
假如有人跟老黃提及上述話語，估計這個不著調的男人都不能理解其含義，就算簡單的教書育人，在老黃看來也不過是漂亮話罷了。
只因教師是一份穩定的工作，只因這份工作聽起來還算體面，而且對於老黃來說，這工作還很輕鬆。
就老黃的本事而言，教中學生音樂簡直易如反掌，一是老黃本人有足夠的能耐，二是上到學校領導，下到學生本人，幾乎沒人拿音樂課當回事，就算有對音樂感興趣的學生，所提出的問題也不過是那些基礎性質的東西。
但凡事都有例外，那就是當年的林天瑤，這個執拗的女孩曾把老黃問的汗流浹背，也就是從那時起，老黃看到林天瑤就有些犯怵……
儘管這個矮個子女孩名義上是自己的學生，但老黃在與其相處時，有時也搞不清到底誰是師傅誰是弟子。
每次與林天瑤談論音樂方面的事情，自己總能有新的體驗與收穫，而且也只有林天瑤在音樂上那些個層出不窮的新點子與她源源不斷的激情能喚起這個男人內心深處對音樂渴望。
也正是因為如此，儘管老黃身體的本能抗拒著林天瑤交給自己的差事，但嘴上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一個普通的學生，不，哪怕這個學生在音樂方面有些許過人之處，林天瑤可能都不會正眼瞧那個人一眼……
所以，老黃自然明白，能讓自己那個亢心憍氣的學生如此在乎的女孩，必然是個難得一遇的奇才。
事成之後，給讓這個叫張雨童的孩子給我露一手……
老黃想著，邊走邊假裝撥弄著手機，一步一步跟在張雨童後面。
按理來說，首先詢問張雨童的老師，其次聯繫張雨童的家長，不管怎樣先初步了解下情況會好一些，但老黃就是不走尋常路，上來就採取了直接跟梢的方式……
當然，老黃這樣做有他自己的考量。
張雨童在學校的情況，老黃通過自己的觀察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
如果說張雨童過著開心快樂無憂無慮的校園生活，那絕對是在扯淡，但要說那孩子每天飽受同學的欺辱與冷落，那也是無中生有。
大部分時間一個人呆在座位上，偶爾有同學過來跟她搭兩句話，一個人享用午飯，其它的課餘時間基本上坐在位子上發獃，有時會偷偷摸摸跑到沒人的音樂教室去……
不能算好，但也絕不能說是有什麼明顯的異常。
那麼問題八成出在校外，而既然確定了問題在校外，那張雨童的父母也理應是需要警惕的對象。
泥鰍難捉，人心難摸，林子大了還什麼鳥都有，更何況世界大了，什麼樣的混蛋也許都能遇到……
所以老黃一不做二不休，打算親眼看看這孩子到底是在哪受到了非人的待遇。在捕捉到事實真相之前，老黃決定誰也不相信。
不得不說，要是從這嚴謹的角度來考量，老黃還能算有點老師那意思，可要是從跟梢的角度考慮，那老黃可簡直太拉胯了……
夏威夷短衫加休閑牛仔短褲，鴨舌帽加頭戴式貓耳耳機，一副墨鏡外加藍色拖鞋，再傍上那張鬍子拉碴的臉，起碼在大部分人眼中，這位仁兄絕對會被別人當成神經病或者人販子，要是放到美國邁阿密的海灘邊興許還顯得正常些。
從校門口到繁華路段，從寬敞馬路到暗巷裡弄，人煙越來越稀少，周邊越來越安靜，地點越來越偏僻，等老黃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與張雨童已經來到了遠離喧囂的邊緣地帶。
那是城市北部的窮人區，沒有像樣的道路，沒有絡繹不絕的人流，只能遠遠聽到車子駛過的聲音，地面上到處都是垃圾與橫生的雜草，路邊有些正在忙碌的人影，他們在見到老黃這位生面孔之後，開始用不善的眼光打量著這位穿扮浮誇的男人。
心裡有些發毛，但不多……
畢竟張雨童還在往舊街區的深處走，說什麼也給把問題搞清楚才行。
在由各種零星低矮房屋與石墩構成的水泥土迷宮中繞了些許，張雨童終於停下了腳步，站在了一個不大不小的院子前，院子深處有一座黑乎乎的小二樓，看起來破舊不堪，給人留下一種好像狠狠朝牆面踢上一腳這小破樓就會倒塌的感覺。
垂著頭嘆著氣，張雨童不情不願的推開了院子的門，慢慢的踱著步子走了進去。仗著個子高的優勢，老黃踮著腳尖扒在牆上望向院子裡面，注視著張雨童的一舉一動。
不知道是屋內沒人還是怎麼樣，院子的門被打開后發出了令人不悅的巨大雜訊，但並沒有人出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張雨童就那麼徑直往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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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院子的狀況也是相當糟糕。地面上隨處散落著啤酒瓶和一次性飯盒，雖然旁邊就立著拖把與掃帚，但看起來並不像有人會收拾的樣子，拖把上的布條已經乾燥的像塊磚頭，顯然已經很久沒有碰過水了；院子的四個角落也堆放著大量的垃圾，如果探著鼻子用力聞，便可嗅到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而最令老黃感到不適的，就是地上有著類似於排泄物似的玩意兒……
就從這個院子來看，這二層小樓的住戶就不可能是什麼正經人！老黃明白，這跟是否在窮人區沒有關係，無論貧窮與富有，只要這個人還算正常，就不可能把自己住的地方搞得像豬窩一樣！哪怕是在街頭露宿的流浪漢，他們的小窩也不至於爛成這幅模樣……
不再有絲毫的猶豫，老黃順勢翻過牆頭，輕手輕腳的穿過院子，蹲在了二層小樓旁的牆垛下。在確定了周圍的環境之後，男人掏出了手機，然後便探出頭來觀察著屋子內的狀況。
黑燈瞎火，老黃只得藉助屋內破舊電視發出的些許亮光以一窺究竟。
不是能看的很清楚，但屋內的環境正如老黃所想，跟院子比有過之而不及……
亂七八糟的衣服扔的到處都是；地上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看起來有些像煙灰；還能被稱作是洗碗池的容器里堆滿了破舊的餐具，能看到蒼蠅在上面來迴轉悠；酒瓶子就更不用說了，比院子裡面要多得多。
而最令老黃感到不安的，則是剛才在牆上捕捉到的抹抹殷紅。
那痕迹怎麼看都不像是染料或者番茄醬之類的紅色液體，一看就是什麼東西經過暴力衝擊而噴洒在牆上的，仔細觀察的話，還能看出些許被拖拽的痕迹。
心跳越來越快，身上的汗毛直立，眩暈感開始衝擊著大腦……
我靠，這也太TM刺激了！林天瑤，你給我找了個大麻煩啊！
一屁股坐在地上，老黃現在是真的有點害怕了，不停的喘著大氣，思緒著下一步該怎麼做。
去他媽的，直接跑吧！這不是我一屆音樂老師該做的！讓張雨童的班主任去解決這破事！這鬼地方太瘮人了！
蹲下身子躡手躡腳的往院子的牆邊蹭，老黃打算怎麼來的就怎麼出去，本來就已經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結果卻突然間聽到了巨大的聲響。
那是什麼玻璃器皿破碎的聲音，緊接著，房屋的門被打開，衝出來的是流著鮮血的張雨童，而後面緊跟著一個凶神惡煞的女人，手中拿著碎裂的啤酒瓶。
「張雨童！快來我這裡！」
沒有絲毫的猶豫，好像之前心中的恐懼感已不復存在一樣，老黃立刻招呼受傷的女孩來到自己身邊。在見張雨童到了自己所能觸及的範圍之內，老黃便站在了女孩身前。
「我不管你是誰，你最好給我離這個女孩遠一點！你再往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
老黃厲聲呵斥著眼前的女人，但女人根本不為所動，反過來開始沖老黃叫囂，其氣焰完全沒有因老黃的警告而退卻。
「去你媽的！你他媽是哪來的啊！那娃是我閨女，我想怎麼處置她就怎麼處置她！你趕緊他媽的給我滾！別你媽多管閑事兒！」
憑藉著之前的一腔熱血，老黃擋在了張雨童身前，但之後該怎麼做，老黃腦子裡卻沒有數……
制服眼前這個兇殘的女人？帶著張雨童直接開溜？亦或是直接報警？
一瞬間，老黃覺得報警不錯，可頓時又覺得這不是個好主意……
警車開到這鬼地方需要時間，而且，把警察喊來之後要怎麼說呢？
指責眼前這個女人的暴力行徑？
可沒有證據啊……
老黃現在恨著剛才那個懦弱的自己，也許自己再有些骨氣，多在窗邊蹲一會兒，興許就能用手機錄下那殘暴的一幕。
要不就像那個女人說的直接滾蛋，改日再戰？
能感受到張雨童在自己身後顫抖，能感受到女孩的頭正倚靠著自己的背……
扭過身來，一把抱起張雨童，老黃轉頭就往院子外奔去，完全不顧身後女人的叫罵，只是拼了命的往大門處跑。
總而言之，給先把這孩子帶到安全的地方！
不管不顧的往前沖著，一腳踹開院子的大門，在邁出院子的一剎那，便感覺眼前的光景突然暗了下來。
抬起頭所看到的，是一名異常魁梧的男人，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傍晚本就稀疏的陽光，讓一層陰影籠罩在老黃的臉上。
「歡迎回家！小子！」
不偏不倚，一記重拳直勾勾的打在老黃面部。
感覺身體360度轉了個向，能聽到女孩的哭喊聲，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自己好像被人在地上拖拽著。
眼睛要睜不開了，意識開始變得無法集中。
最起碼，要告訴林天瑤一聲……
用自己最後的一絲氣力，老黃拿出了手機，向林天瑤發送了自己的位置……
…
在等了接近20分鐘后，林天瑤除了一個定位，就再也沒收到老黃的其它消息。
起初，林天瑤感覺應該不會出什麼大茬子。
他們還敢把老黃綁了？
但又過了20分鐘，在手機還是毫無動靜之後，林天瑤心裡開始犯起了嘀咕。
「我出去打個電話，你先慢慢吃著……」
「哦，去吧隊長。」
把廿華一個人留在店裡，林天瑤跑了出來，迫不及待的撥打老黃的電話。
電話撥通了，手機中傳來了嘟嘟聲，可這嘟嘟聲持續了沒多久之後，便被對方掛斷了。
等再撥過去的時候，林天瑤聽到的是對方手機已關機的提示。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
如果一開始就關機，有可能是老黃那個冒失鬼手機沒電了；或者一開始就始終無人接聽，那可能是老黃正在忙著處理某些事情……
但剛才那種狀況，再結合40分鐘前老黃髮給自己位置后便杳無音訊的謎之操作，想讓林天瑤不往壞處想都困難。
噩夢成因，林天瑤心中十萬個不希望自己曾經對張雨童的揣測是對的，可現在看來，一切都在按林天瑤所能構想的最壞劇本發展。
這是什麼懸疑電視劇或者家庭倫理電視劇的劇本嗎？這麼巧的事就讓我趕上了？難不成還真給讓廿華參加自己所謂的試煉？
想到這裡，林天瑤不禁冷笑一聲。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偏找苦命人，現在看來，這話倒是不假。
那天晚上之所以二話不說就把廿華拉進隊伍，說白了就是想抓個壯丁，防的就是出現意外狀況。
比如到了自己要跟傷害張雨童的幕後黑手對峙的時候，只憑林天瑤一個小矮個女生，那實在沒有什麼震懾力，但林天瑤終究是沒有想到這事會發展到連老黃都栽進去的地步。
而至於那可笑的「試煉」，林天瑤原本只想試試廿華身為鍵盤手的本事罷了……
硬著頭皮，林天瑤進了飯店，把賬結了之後，坐回到了廿華身邊。
「吃好了嗎？」
「托你的福隊長，吃的很舒服，那接下來……我是要參加咱們樂隊的試煉嗎？」
「嗯，是的，試煉開始了哦……」
林天瑤落寞的看著眼前吃飽喝足一臉興奮的廿華，真心希望這哥們兒能通過自己安排的扯淡「試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