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熟的奶奶

因為婆婆的到來，晚餐的時候，藍小青多做了兩個菜，一道白灼蝦，一道紅燒肉。

六點剛過，老公康文也早早地下班，回來陪他媽。

康文給她媽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紅燒肉，自己也夾了一塊。

他邊吃，邊問道：

「媽，您電話里說身體不舒服，是怎麼回事？」

楊珍接連吃了兩隻大草蝦，又吃了兩塊軟爛的紅燒肉，嘴裡很是滿足。

她笑著看向兒子道：

「就是晚上睡不好，沒啥大事，拿點葯就行。我這趟過來，主要是陪小青去做孕前檢查的。」

康文放下筷子，看看他媽，又看看他老婆，一臉不解：

「什麼孕前檢查？」

楊珍笑笑：「你跟小青今年都四十齣頭了，再不抓緊點，以後再想生二胎，可就不好生嘍。」

康文陪著笑道：

「媽，我現在工作挺忙的，真的不適合懷二胎。」

楊珍撇撇嘴：「讓小青懷，又沒讓你懷，再說你懷的上嗎你？」

康文自知理虧，沒再說話。

再看眼前那盆紅亮誘人的紅燒肉，突然就有點發膩了。

楊珍見兒子不再反駁，繼續說道：

「阿文，你們倆年紀不小了，趁著還能生趕緊再生一個，以後老了有個頭疼腦熱的，也好有人照顧你們。」

康文皺了皺眉，說：

「媽，我們已經有倩倩一個孩子了，現在人到中年，要再生一個，真的挺累的。」

楊珍不以為然地擺擺手：

「車到山前必有路，別擔心那麼多，等老二出生，你們就知道日子有多美滿了。」

康文嘆了口氣，轉頭看了一眼藍小青，她一言不發，低頭默默地吃著碗里的飯。

楊珍越說越興奮，她看了看兒子，又看看兒媳婦：

「家裡有兩個孩子可以互相陪伴，以後等你們老了，他們倆也長大了，到時也能輪流照顧你們呀！」

要是早幾年，康文還沒升職的時候，他是很願意再生個兒子的。

可是那段時間，藍小青一直備孕，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就是沒懷上。

這幾年，隨著他工作越來越忙，薪資也跟著水漲船高，可他卻沒心思生小孩了。

康文又瞥了一眼坐在對面的藍小青，眼裡的嫌棄不言而喻。

天天看著清水寡淡、不施粉黛、不愛打扮的老婆。他已經忘了，曾經的藍小青也是個明眸皓齒的美人。

那時的她，也有著明艷動人的容顏。而她，卻在眾多的追求者里，選擇了一窮二白的他。

倩倩吃著飯，對奶奶跟爸爸的對話置若罔聞。

對於她來說，有沒有弟弟或妹妹，其實不重要。

她今年都滿16歲了，要是再來個弟弟或妹妹，這麼大的代溝，她還不懂要怎麼跟他們玩呢。

倩倩把碗里的飯扒拉完，又喝了小半碗湯，她把空碗拿進廚房，轉身就要回房間。

康文在身後喊住她：

「倩倩，你等會陪奶奶吃點水果，再看看電視吧。」

倩倩回頭道：「爸，我還有好多作業要做呢，我們快期中考試了。」

康文「哦」了一聲，心裡有些失落。

他每天早出晚歸的，根本不知道寶貝女兒馬上要期中考試了。

楊珍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看著孫女說：「學習重要，倩倩快去做作業。」

倩倩沒說謊，只是作業沒有她說的那麼多而已，每天晚自習的時候，她們有一節課可以用來做作業。

她只是跟奶奶感情不深，陪她看電視，會不自覺地尷尬。

倩倩從小就是媽媽帶大的。

當年，媽媽產假快結束的時候，爸爸打電話讓奶奶來照顧倩倩，可是奶奶不願意。

她明明什麼事都沒有，不用外出幹活，也不種菜種地，可她就是拒絕了，就像當初拒絕過來給媽媽坐月子一樣，乾脆利索。

後來，媽媽不得已辭職了，一個人把倩倩帶到兩周歲，才送去私立幼兒園託管。

因為私立幼兒園時間比較靈活，可以早一點去，還可以晚一點接，那樣媽媽就可以去上班了。

那時候爸爸工資還不高，一家三口還有房貸要還，生活過得還是緊巴巴的。

別看倩倩才16歲，可她記性好，這些事也不是媽媽告訴她的。

有一些是她記憶里的片段，還有一些是無意間聽到，媽媽跟孫菲阿姨嘮嗑時說的。

再後來隨著年紀漸長，她每年都會陪父母回老家過年，她自己近距離接觸了幾次，就都懂了。

原來，她的爺爺奶奶和別人家的爺爺奶奶是不一樣的，有點兒自私，對他們一家人也比較淡薄。

遠的不說，就說去年過年，爺爺奶奶給了她兩百塊錢壓歲錢。

但他們給叔叔家的兒子，出手就是1000塊錢，這還是堂弟跟她炫耀的時候說漏嘴的。

堂弟說，爺爺奶奶平時也經常給他零花錢。

其實倩倩不在意錢多錢少，只是不喜歡爺爺奶奶重男輕女的樣子。

說白了，今天奶奶來家裡，說是催二胎，莫不如說，是催她爸他媽生個兒子。

藍小青吃著飯，擺在她面前的，是昨晚剩下的兩道菜，她剛才用微波爐加熱了之後，準備自己吃。

要是倒掉了，她可捨不得，現在的她之所以會比以前胖那麼多，主要還是因為每天負責清空餐桌。

每次吃飯，她都要等老公和女兒吃飽了，離開餐桌了，再把剩菜剩飯一掃而空。

雖然現在日子好過一點，可是過了那麼多年的窮日子，她已經習慣了勤儉節約不浪費。

就是一粒米飯掉到桌上了，她看見了，也得撿起來塞進嘴巴里。

康文也說過她，現在錢夠用了，不用那麼節儉。

藍小青總是笑笑說：「節儉是美德，再說這可都是錢啊。」

後來，康文也不說了，只是眼見著藍小青一天天地越來越胖，他真是不忍直視。

有一次，他帶她去參加公司的年會，看著別人家的老婆個個身材窈窕，打扮得光鮮靚麗。

只有他老婆，胖得穿不下漂亮的衣服，他自己都覺得臉上沒有光。

回家就對藍小青說：

「你去辦張健身卡，減減肥吧。」

藍小青可捨不得那個錢，她說：

「減肥在家就能減，跳繩、跑步的都可以，辦健身卡一張下來，動不動就要幾千上萬塊，幹嘛要花那個冤枉錢？」

後來，她也真的制定了一個減肥計劃，就是少吃多動，能站就不坐，能坐就不躺，多吃蔬菜，少吃肥肉。

可是沒過多久，她就堅持不下去了。

經常白天餓一天，晚上餓得睡不著，又起來找東西吃。這樣暴飲暴食，更加瘦不下來。

慢慢的，她也想開了，想著自己又不要拋頭露面，也不用出去應酬，幹嘛要苦哈哈地減肥，受這份罪？